82.死神是個東方人(5K)

作者︰拿刀劃牆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事情總是會往出人意料的方向發展。

‘金並’,威爾遜‧菲斯克讓司機調轉了車頭,他正飛速趕回自己心儀的女人住的地方。此時,他臉上焦急的表情與其他普通男人並無不同。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凡妮莎的?!」金並一邊咆哮,一邊抓住了自己保鏢的領子。「查!查清楚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他眼中閃爍著冰冷而殘忍的光,那是獨屬于金並,而並非威爾遜‧菲斯克這個樂善好施的商人的眼神。許多年來,&bsp&bsp他帶著這樣的眼神殺死了許多人,有的是親手殺死,有些則是因為他的關系間接導致家破人亡。

等到他們趕回來時,凡妮莎的公寓下方已經堆積滿了尸體。那都是他的手下,有負責保護凡妮莎的保鏢,也有金並聞訊後調來的馬仔。但現在已經死得不剩幾個了。

開始時一刻不停的槍聲現在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四周的居民區中有許多人嘗試報警,但往往都只是電話被接起後,&bsp&bsp得到一句‘我們會很快趕來’的保證,再然後,就只是在顫抖中等待罷了。

沒有警察,沒有任何東西。他們只能抱著頭在家中驚恐地等候天亮。

相較于他們的恐懼,懲罰者就顯得截然不同。他咧著嘴,微笑著殺戮。唯有在殺人時,他才會笑得這麼開心。那張冷硬、粗糙,比起臉皮更像是樹皮一般的冰冷面孔上帶上了能夠活生生止住小兒夜啼的瘋狂笑容。

槍火噴涌,彈殼掉落,尸體倒下。

唯有他依舊站立。無論來多少人,帶著多麼強勁的火力。都統統在他手中的兩把手槍下被精準的一槍爆頭。他甚至從不在一個人身上浪費第二槍,這種超乎尋常的精準與機器無異,可他本人臉上的笑容卻開始越來越旺盛。

一直旁觀著的凡妮莎知道,那不是機器該有的情緒——但那也絕對不是人類該有的情緒。

有幾個人會在殺戮自己的同類時臉上帶著快意的笑?

她沒有尖叫,沒有嘗試逃跑。即使身上只裹著浴巾,在只有幾度的紐約夜晚蹲在街頭。身邊槍聲大作,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反社會瘋子的家伙正在制造更多尸體也是如此。她只是冷靜地蹲在那男人制造的尸體堆後方,看著他進行殺戮。

終于,&bsp&bsp槍聲停息了——因為人已經殺完了。與此同時,一輛高級轎車一個甩尾停在了他面前。

從車上下來了兩個個男人,為首的那個身軀龐大,穿著白色西裝。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弗蘭克‧卡斯特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他環顧四周,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在今晚殺了超過一百五十人,多麼冷酷無情的劊子手。和你比起來,ia的那些屠夫們什麼也不是。」金並的臉上突然掛起嘲諷的笑容,懲罰者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尸體堆後的女人。她的表情在听見熟悉的聲音後有了細微的變化。

「你殺的比我更多。」

沒有貿然嘗試開槍——不要誤會,他早就試過了。但金並那超乎尋常的體質並不是開玩笑的,小口徑的子彈對他來說完全不起作用。是比皮外傷還皮外傷的皮外傷,現在他手上僅有的兩把手槍對付對付金並手底下的馬仔還行。

但對付他本人,那就需要一些別的東西了。

「我只是個商人而已,我做我的小生意,有什麼人會受傷?」金並反問道。

「這話可以留著騙你自己,金並。」懲罰者冷淡地回答,他順手扯下風衣扔在地上,露出穿在內里的,噴繪有骷髏圖案的防彈衣和掛在上面的十來個破片手雷。

見狀,金並微微挑眉「看起來你是有備而來我就把話說明白吧,&bsp&bsp告訴我她在哪兒。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馬。」

他說完,&bsp&bsp一個小小的紅點便在懲罰者的額頭上亮了起來,金並有恃無恐地接過保鏢給自己遞來的雪茄,一副不急不緩的神態「你逃不掉的,弗蘭克。在你忙著殺這些人的時候,周圍的三個街區已經被我布滿了人,你可以猜猜,我設置了多少狙擊手。」

「逃?」懲罰者看著金並,緩緩搖了搖頭。他順手將尸體堆後的凡妮莎拽了起來。女人咬著下唇,硬是沒有發出痛叫。即使懲罰者已經將她的手腕捏紅了也是如此。

金並的臉色終于變了。

凡妮莎站在懲罰者身前,被他用手槍頂著腦袋。而金並沒有選擇去看她那飽含不解與痛苦的雙眼,他盯著弗蘭克的雙眼,語速緩慢,卻充滿了認真「我們可以談——弗蘭克。」

「談什麼?」

「什麼都行。」

懲罰者笑了。

「我要你的命,你不會給。我要你自首,並將你的犯罪證據公之于眾,你也不會願意。所以我們為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呢,金並。告訴這個女人你到底是誰,如何?」

凡妮莎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金並,想說的話似乎都包含在她的表情之中了。那充滿了復雜的眼神刺痛著金並的心,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面對這樣的事。

但他是金並。

于是,下一秒,他做了個手勢。

凡妮莎的頭顱就那樣在懲罰者的胸前爆開了,血液與腦漿炸了他一臉。金並發出一聲怒吼,龐大的身軀朝著他撲了過來。臉上滿是憤怒與悲傷,他甚至在流淚。

就像我說的那樣,有些人非死不可。

看著朝他撲來的金並,懲罰者的腦袋里閃過這句話。他想要操控身體做出反應,避開金並的襲擊。但他只是個凡人,是沒法在一秒鐘之內瞬間移動到另一個位置的。

後果顯而易見,他被憤怒到了極點的金並推倒在地,被後者瘋狂的毆打了起來。金並的每一招都是奔著他的要害去的,眼楮、咽喉、太陽穴。弗蘭克雙手抱頭,艱難地承受著金並那非人的巨力。他只覺得自己的兩只手骨快要裂開了。

現在,他只有一個破局的機會。

金並太憤怒了,憤怒到他明明可以讓狙擊手直接殺了弗蘭克,但他非要上來和他肉搏。而懲罰者,最善于尋找機會,他在挨打中居然還分出了力氣去嘲諷金並。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自知之名啊菲斯克,你沒有說什麼是我害死她之類虛偽的話。因為你我都很清楚,她本來不必死的,是你不容許作為金並的自己存在弱點,才殺了她,對嗎?」

懲罰者明明在被人騎在身下毆打,卻表現得好像是他站在上風似的。他的語句流暢,分析心理也極其到位,好像他就是金並本人似的。

且不說他說得到底是不是真話——讓我們來看看金並的反應吧。

他談不上英俊,一個人的身體龐大到那種程度後,不管他原本的五官是如何秀氣,也會被橫肉擠的失去原本的靈性的。此時,他大張著嘴,口水從嘴巴里低下,額頭根根青筋跳起,眼里滿是猩紅的血絲,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很好,這正是我想要的。

一直仔細地在防御間隙觀察著他的懲罰者抓住了這一刻的機會,兩只手臂突然暴起,用無可置疑的速度直插金並的雙眼——小口徑子彈都打不穿金並的表皮,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力量能給這個怪物造成一點傷害。

這是唯一的機會,是的,對弗蘭克‧卡斯特來說,這的確是他唯一的機會。

但金並不同,他有千百次機會。

在弗蘭克的手指插入他的雙眼之時,這個男人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獰笑。他任由弗蘭克摳出他的眼珠,整個人方寸未動,反手一拳砸下——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懲罰者,弗蘭克‧卡斯特,就此死亡。

金並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等候多時的保鏢迎了上來,給他遞上了一杯紅酒。他一飲而盡,隨後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擦了擦手,往地上一扔,坐上車後揚長而去了,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帶我去找那位醫生,把他剁碎了喂狗。」——

何慎言有想過弗蘭克會死,但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干脆。不過,考慮到他從事的職業和他的身份,這倒也不足為奇。他自己估計也早有預料吧。

倒是那個金並

真是可怕。

很少有人能從何慎言嘴里得到這樣的評價。

金並的可怕之處不在于他的力量,他那身不知怎麼弄來的肌肉或許對付對付一般的超級英雄還行,但法師既不「超級」,也不「英雄」,他可以隨手就捏死金並,真正讓他感到可怕的,是金並的殘忍。

他對自己的殘忍。

他對那個女人的愛是貨真價實的,從他的腦子里,何慎言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原本的計劃。金並甚至想過提前退休,洗白自己,放下一切權利和這個女人一起度過余生。但他在車上召集狙擊手時卻又布置了一條和他心中想法完全相反的命令。

也就是那個手勢,必要時刻,狙擊手們被授權可以直接殺死凡妮莎。

這樣一來,弗蘭克‧卡斯特就失去了任何能夠和金並叫板談判的資格。那些源源不斷派來的馬仔也是他計劃的一環,他早就知道他們沒法讓懲罰者受傷,但那本來也不是他的目的——他真正想要的,是用他們的死拖住弗蘭克。

只要拖住他,讓他沒法離開就好。

在凡妮莎死後,他的悲傷與憤怒也是貨真價實的,沒有絲毫虛假。他在內心對自己百般責罵、刁難種種這些,都讓何慎言有種大笑出聲的沖動,而整件事最絕的地方在于,金並是個正常人。

他的精神狀態完全正常。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在神志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了殺死自己摯愛的決定。他一邊怒罵著自己的殘忍,一邊又冷血的命令手下殺了她。他沒有遷怒,沒有把錯怪在弗蘭克身上,恰恰相反,他知道這整件事都是自己的問題。

是他沒法接受弗蘭克就這麼用凡妮莎交換他手下馬仔的性命隨後一走了之,是他沒法接受凡妮莎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後的表情

何慎言必須承認一件事,如果他的底線再低一點,金並會成為那個繼承他手上這份基因種子的人。

但凡事都沒有如果,他現在坐在弗蘭克的廉價旅館內。懲罰者,弗蘭克‧卡斯特的無頭尸體就擺在地板上。他的身體早已冰涼,但好在靈魂尚未離去。

他的那本牛皮紙本就攤開放在尸體旁邊,法師抬起右手,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我死了。

弗蘭克‧卡斯特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從金並朝他揮下拳頭那一刻,他就明白了,這就是自己的死期。但並不像多數人一般不甘,他完全釋然。

對于他的人生,弗蘭克‧卡斯特沒有半點遺憾,他甚至巴不得自己死的早點。

是的,我早該死了。

弗蘭克‧卡斯特早就應該死了。

沒過多久,一片黑暗的世界中浮現出一點亮光,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穿著黑袍的東方男人。長發披肩,眼中有星河流轉,英俊的超乎想象。面前還擺著另外一把椅子。

對方並未說話,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時間過了很久,弗蘭克決定打破這片尷尬的寂靜。他走到椅子上坐下,說道「所以,死神是個東方人?」

「怎麼?你是個種族歧視者?」

「不,我不是。」弗蘭克搖了搖頭。「我平等的恨每一個人,白、黑、黃。男女老少,肥胖高矮。直或者基,我都不在乎,我甚至恨我自己。」

「不錯的冷笑話。」東方男人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所以,在死神面前,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動手吧。我知道自己罪無可赦,快點把我扔到地獄里面去吧。」

弗蘭克干脆地說,他似乎一點想要掙扎,或是想見到自己家人的靈魂的想法都沒有。干脆的像是想要跳過前戲的鏢客。

「你就不想見見你的家人?」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弗蘭克平靜地說。「但,我不想。我沒資格再去見她們。我已經不是我妻子和我孩子認識的那個人了。從她們死去的那一天,我就只是懲罰者,而並非弗蘭克‧卡斯特。」

「弗蘭克‧卡斯特是個男人,是個退役的軍人。是個父親、丈夫、兒子。但懲罰者」他沉默了一會,吐出五個字「只是個怪物。」

東方男人模樣的死神手上突然出現了一份名冊,他煞有介事地帶上了一副金絲眼鏡,然後翻閱起了這份名冊「比你更像怪物的人多了去了,弗蘭克先生。你的罪孽在地獄里不值一提。」

弗蘭克皺了皺眉「怎麼會?我殺了那麼多人。」

「是啊,但你殺的都是些該死的人。嗯我看看,你殺了一千二百四十三個搶劫犯,九百二十四個犯,其中有三百六十個是未遂。還有數不勝數的黑社會、藥頭、美國特色的各類精神變態連環殺人犯、人販子、官僚」

他像是念貫口似的念出一長串名稱,隨後,他合上了名冊。微笑著對弗蘭克說道「要我說,弗蘭克先生。這可真是筆豐功偉績,這些人就算是排著隊讓人殺都得死上好一陣子。而你」

死神比劃了個開槍的手勢「你只是‘砰砰砰’,然後接著‘砰砰砰’,就把他們全殺了。依我看到的,你基本上是走到哪兒殺到哪兒啊。」

弗蘭克只是面無表情地听著,他一直等到確定死神說完話後,才開口。

他說道「听著,死神。我沒你想的和看到的那麼高尚。我也是個反社會瘋子,我殺人僅僅是為了求一份心理上的安慰罷了。我恨罪犯嗎?他媽的當然!恨到想讓他們去死嗎!是的!我巴不得每個該死的混蛋都死上一千遍!」

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一種熟悉的咬牙切齒的表情在他的臉上浮現出來「沒那麼多所謂的理由和見鬼的正義,我只是單純的——希望——他們這幫該死的人渣——統統去死!」

死神為他的演講鼓起了掌「你很坦誠,弗蘭克先生。這點非常難得,不過呢」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令人平靜的力量,說出來的話卻又顯得荒誕不經「我必須得告訴你一件事,弗蘭克先生,鑒于你的豐功偉績和消滅罪孽的正義之舉,本庭在此宣判,你無罪——你可以上天堂了,弗蘭克先生。」

「你他媽在說什麼鬼話?!」弗蘭克從椅子上竄起,一把來到死神面前,抓住他的領子大聲吼道。「你瘋了嗎?!我有罪!我有罪!你明白嗎?!趕緊把我扔進地獄,否則我就要讓你——」

「——讓我什麼?」

死神輕飄飄的扔出四個字,便讓他悵然若失地松開了手。這個男人無力地跪倒在地,聲音極輕,非常輕「求你了,我不能以這副模樣見到她們。」

他抬起頭,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有何臉面再見她們?又有何勇氣用沾滿鮮血的雙手再去擁抱我的妻子和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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