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成謎,實力強大。
一個疑似原體,另外一個穿著殘破的k3型動力盔甲,極有可能是位萬年老兵。
這就是伊齊基爾對那兩位神秘人的看法,不過,考慮到他們出場的方式和那依舊在頭頂轟炸地面上惡魔的閃電雲,他什麼也沒說。
任何人都有秘密, 就連他和他的兄弟也是如此。
他們的反推進已經開始了三個小時之久,對于阿斯塔特們來說,三個小時的戰斗甚至算不上熱身——可要是和亞空間惡魔作戰,那就得另當別論了。但戰斗開始到現在,伊齊基爾的通訊頻道里沒有任何人失去聯系。
他們順利地甚至都有些過了頭了。
大多數惡魔正在被無數從天而降的閃電一點點從地面上清繳,僥幸存活下來的惡魔們不僅得防備那隨時都有可能到來的襲擊, 還得小心翼翼地繞過地面上的金色火焰。要是沾到一點,它們就會立刻死去。
伊齊基爾可以這麼說——他從沒打過這麼順利的仗。遇到的惡魔全是小貓兩三只,輕而易舉地就能被他們消滅。他和他的兄弟們形成尖角狀, 穩定地向前推進著。比起他們這種謹慎的做法,那位自稱為憤怒的巨人就要狂放的多。
他的戰吼聲有時甚至能蓋過雷鳴,伊齊基爾已經捕捉不到他和那位戰士的身影了,只能通過他的戰吼聲來判斷他們的大致方位。
伊齊基爾對這種作戰方式頗有微詞,但那位憤怒在開始反清剿之前就堅持要單獨兩人進行這種在他看來幾乎是尋死的戰法,當他想要提出一些反對意見時,那位穿著k3動力盔甲的老兵就上前一步,什麼也不說,死死地盯著他。
他們彼此對視了有五分鐘之久,最終,伊齊基爾妥協了——攔不住送死的人,更何況,他的確覺得那位巨人是一位原體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有哪一位對得上的?這種帶著小小褻瀆的猜測沒在他腦子里盤旋太久,伊齊基爾很快就專注到了戰斗之中,同時極力保持自己不要陷入對戰斗的狂熱之中。要找到兩種情緒之間的平衡點是很困難的,好在這位深紅之刃三連長早已習慣了。
他手中的動力劍精準而無情,完全舍棄了遠程火力,身後的戰斗兄弟們是他最可靠的後盾。伊齊基爾作為先鋒, 以手中的動力劍為帝皇播撒祂的死亡,而他身後的兄弟們則負責以手中的爆彈槍宣泄帝皇的怒火。
另外一邊,安格朗的作戰方法其實比伊齊基爾想的還要狂野。
狂野到甚至連吉瓦多倫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而這已經是安格朗刻意控制過後的結果了。
他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由閃電凝結而成的巨斧,殘忍的弧度夸張又帶著某種美感。那不斷嗡鳴作響的斧刃上看不到一點來自惡魔們褻瀆的鮮血——因為它們在被砍中的一瞬間就會被徹底汽化。
安格朗的表情平靜又毫無波動,即使他剛剛手刃一只恐虐惡魔也是如此,對方在死前仍然死死地盯著他,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物似的。
這種情緒對于恐虐魔軍們來說極為罕見,畢竟它們全都是只知道追逐鮮血與殺戮的瘋子。
一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那是何慎言的,帶著些許無奈︰「你知不知道攔住一個即將回歸亞空間的惡魔靈魂有多難?」
「發生了什麼?」
「它看見了你的臉——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混沌的腦子里為什麼還有關于你的記憶,但是,安格朗,如果你不想這麼快就被數量龐大的恐虐魔軍找上門來,我建議你遮住自己的臉。」
「不。」安格朗拒絕了。「只不過是——」
他揮動斧頭,閃電從斧刃上延伸,在地面上扭動數米後騰的暴起, 如同有著自我意識一般捆綁住了一只色孽惡魔,閃電令它痛苦地尖叫起來。即使是來自它混沌本性的那種對于痛苦的追求也無法令它在這種體驗中獲得任何快感。
這發現令它感到了恐懼。
安格朗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一群——」
斧頭落下, 那東西被他活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閃電隨後便將它徹底汽化︰「——烏合之眾罷了!」
「嘖,隨你的便吧。」
他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法師的聲音里卻帶上了些笑意。安格朗愈發確定自己的感覺了,這位神秘的法師或許在戰斗方面和他是一類人,都熱衷于見到敵人的死亡,並以此為樂。
「順帶一提」法師的聲音變得悠遠又縹緲。「待會你最好注意腳下,我可沒法在以星球為單位的大型法術里注意你們的位置。」
「你要干什麼?」
「我要讓這顆星星變成一艘船」他如此說道——
邪教徒們一個接一個的碎裂——字面意思上的碎裂,他們的身軀炸開,鮮血與肉片涂滿了骯髒的地面,讓這里的氣味變得更加糟糕。
而始作俑者絲毫不為所動,握槍的手依舊穩定,如同機器一般精準的殺戮著一個又一個的邪教徒。
他的射擊習慣非常致命,他只打頭或是心髒,但爆彈槍的火力已經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在四十秒內,七十八名邪教徒盡數死亡,無一幸免。這些叛徒零散的回應射擊甚至都沒能擦傷他的盔甲。
他在換彈後放下爆彈槍,從黑暗中走出,頭頂搖搖晃晃的燈光照亮了一張陰沉的臉。弗蘭克卡斯特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默默地在心中計數。
第一萬八千七百四十二個。
這是他來到泰拉底層的第三天,弗蘭克在這里掀起了一場血腥的屠殺。不知道有多少變異人、幫派、邪教徒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死在他的槍下,弗蘭克經過改造後變得異常靈敏的大腦甚至讓他記下了這殺戮的數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記住數字,可能只是愛好或習慣吧。
刺鼻的鮮血味和機油味闖進他的鼻腔,弗蘭克轉過頭,舉起爆彈槍瞄準了他前方那歪斜的金屬牆面,上面被人用鮮血涂滿了褻瀆的語句。弗蘭克眯著眼仔細地看了看。
毫無價值。
只是一些瘋子的囈語,老套而毫無新意。他扣動扳機,爆彈槍猛地上抬,給了他完美的回饋。借由火箭推進而出的爆矢子彈將那扇金屬牆打的七零八落,轟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他轉身離去,原路返回,在半小時後回到了自己的修整地,一位女性帝國審判官正在那等待著他,看樣子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
弗蘭克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有什麼事?」
審判官抬起頭看著他,她的左眼是義眼,半邊臉上帶著灼燒過後留下的疤痕,但這無損她的美麗,反倒還增加了些別樣的氣質。可惜,在場的兩人都不是會在意這種方面的人。
她說︰「新命令,我的大人。」
「我不是‘你的’大人。」
「我們合作已經一年之久了,大人,如果不出意外,還會持續很久。」
「和我合作的人都沒能活著。」弗蘭克說著可怕的話,表情依舊很平淡。「說說吧,什麼命令。」
「來自一位署名為sr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這份命令是從高階領主議會發出的。」她從腰間拿出一封信,遞給了弗蘭克。
在弗蘭克的同時,她說︰「底層巢都的人們已經開始流傳起關于你的傳說了,我的大人,您覺得這是好事嗎?」
「讓他們說去吧,沒人親眼見過我。」
弗蘭克看完信,順手將其遞了回去,審判官接過後直接用她右手掌心處植入的微型火焰發射器將其燒成了渣。她又說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他沒說話,只是朝著前方走去。巢都是個極其龐大而臃腫的建築結構體,幾乎可以視作另外一個世界對待。許多人到死都沒能走出這個骯髒混亂的世界。他們此時身處巢都底層,這里是所有巢都居民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待在這兒的人要麼是罪犯、要麼就是各種見不得光的老鼠。數不清的褻瀆事物在這里生根發芽,威脅著所有人的生命,甚至包括他們自己。
弗蘭克接到的命令是史蒂夫羅杰斯發來的,他不認識這位史蒂夫,但他尊敬他認識的那位,更何況,對方此時是他的上級。作為一個士兵,弗蘭克遵從命令。
他的殺戮結束了——暫時的。
他們沿著小路回到巢都上層,這里居住著負責管理巢都日常事務的官僚、工廠高級經理以及在貴族生活中與政治和經濟有關的各種重要人物。環境不錯,此時已是深夜,泰拉實行了宵禁,街上空無一人。
審判官的高跟皮靴與他沉重的動力甲腳步聲在地面上帶起沉重的回音,他們很快就到了約定好的踫頭地點。一名看上去不起眼的老人蹲在廣場的雕塑下方,混濁的眼楮里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
弗蘭克讓出身位,示意由審判官和他進行交談——他一向不擅長這種事。
女審判官走上前去,老人的神情迅速變得嚴肅起來,在一長串的互相確認身份以及口令對調後,老人說︰「首先,討逆修會對您二位的工作表示敬意與認可。博納薇婭審判官,你的工作會在近期發生一些變動,請注意留心。」
「至于您,大人。」他轉過頭去,看著弗蘭克,定了定心神才說話︰「您已經讀過信了吧?」
在得到肯定後,他才接著說︰「明日午時12點,在第三港口的第四分區會停靠一艘黑船,請務必準時準點到達,最多可以推遲十分鐘。您會在那見到您想見的人。」
「我的話說完了,帝皇保佑我們。」老人如此說道,掏出一管針劑注入了自己的脖頸。他在一陣抽搐後化作了一灘液體,隨後被趕來的機僕打掃干淨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弗蘭克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對博納薇婭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方式?真令我大開眼界。」
女審判官沒在意他語氣里的小小譏諷,只有審判庭的人才知道,這種犧牲是必要的——沒人能保證自己不會泄密,尤其是在涉及到這種事,如果不想因為自己而導致帝國的計劃出現差錯,最好的辦法就是回歸祂的王座。
博納薇婭點了點自己的義眼,紅光閃過,她似乎是在查詢著什麼︰「討逆修會內的每個人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死亡或早或晚都要降臨到我們每個人的頭上。到了那是,忠誠是我們唯一能帶著前往祂之座下的東西。」
「忠誠本身就是獎勵。」她說,轉頭看著高大的巨人。他漆黑的盔甲甚至沒有反射出任何光線,像是完全站在黑暗中一般。胸口的白色骷髏頭猙獰又不詳,但卻是人類純潔的象征。「犧牲是必須的,我的大人。」
弗蘭克什麼也沒說,來到這里這麼久,他依舊沒法習慣這個龐大的帝國所表現出的那種,對人類生命的漠視。盡管他知道這是為了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也是如此——不過,他從來沒覺得來到這里是一件壞事。
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博納薇婭準時地出現在了第三港口。這里人來人往,但都井然有序。帝國海軍的士兵、行商、外出旅行的貴族子弟是最常見的人員構成。審判官披著一身黑袍,很快就找到了那艘船。
她不動聲色地登上船,腰間掛著的伺服器傳來一陣滴聲,那位船長便對她投以微笑。而後沒過多久,船猛地一沉,像是有某種龐然大物走上來了似的。可甲板上除了穿著黑袍的博納薇婭與船長外就沒其他人了。
他們在十分鐘後離開了港口,弗蘭克這時才現出身形。船長帶著某種狂熱看著他,眼中滿是信仰︰「帝皇在上!」
他行了個天鷹禮︰「請您稍等片刻,我以我家族的名字起誓,我一定會將您帶到目的地!」
在他走進駕駛室後,弗蘭克才輕微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