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瓦多倫冷靜地用半自動模式的爆彈槍殺死一個又一個納垢惡魔。他使用的是普通爆彈,武裝帶上掛滿了彈匣。
他完全不需擔心子彈的問題,如果不是負重有需求,吉瓦多倫完全可以想拿多少拿多少。復仇號上那夸張的制造單元可以不計成本地制造出許多東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瓦雷利安沒有讓他的話蒙羞,他的確是牢牢擋在吉瓦多倫面前,寸步不離。長戟與盾牌的組合在走廊內顯得有些臃腫,但他本就不需過多進攻。那面盾牌在真正意義上詮釋了盾衛的職責,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有任何惡魔能夠干擾到吉瓦多倫的瞄準。
他甚至游刃有余,能夠在戰斗的間隙提醒吉瓦多倫︰「前面左轉,然後直行。我們離目的地不遠了。」
轉過走廊,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吉瓦多倫目鏡上方的壓力讀數 然上升。來自復仇號的掃描功能精準地告知了他這走廊內的敵人數量。
四十七,綠色的數字。
一,藍色的數字。
阿斯塔特童孔 縮,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只從天而降的尖銳羽毛便朝著瓦雷利安激射而去,若不是他在最後關頭抬起手臂,多半會陷入危險的境地。羽毛深深地刺入了盾牌中間的凸起,那是最為堅硬的部分被刺了個對穿。
禁軍提肩下腰,吉瓦多倫能听見他發出的吸氣聲。緊接著,有更多羽毛于走廊的陰暗處朝著他們飛射而來。瓦雷利安沒有選擇硬抗,而是大喊了一聲。
「閃避!」
吉瓦多倫閃避了,躲開了那些羽毛。而禁軍沒有,他依舊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與此同時,吉瓦多倫的目鏡轉為猩紅,改造後新增加的靈能視覺讓他捕捉到了那個位于走廊盡頭的奸奇惡魔。吞世者的士官眯了眯眼,伺服器運轉之間,數據已然發送到了禁軍的目鏡上。
比鋼鐵更加堅硬的羽毛插在禁軍的動力甲上,鮮血從縫隙之中涌出。瓦雷利安的身體晃了晃,但仍然站在原地。他松開手掌,盾牌掉落在地,握持長戟,發出了一聲怒吼。
無需交流,吉瓦多倫知道他想干什麼——赴死,從而為他創造出機會。
第一秒,禁軍開始奔跑,他踏出一步。同時,吉瓦多倫按動了爆彈槍側身的按鈕,原本的彈匣掉落在地。
第二秒,禁軍已經跑過了半程,一些瘟疫行尸試圖阻攔他,被那長戟毫不留情地斬成了碎片。而吉瓦多倫已經換上了附魔彈匣。
第三秒——瓦雷利安一躍而起,動力長戟閃著寒光,分解立場將那躲在陰影之中的奸奇惡魔逼了出來。
隨後,一聲槍響,一切都歸于寂靜
我要溺死不,是寒冷窒息,吸氣,吸——
瓦雷利安艱難地開始呼吸,每一口空氣都帶著鮮血的味道與寒冷的氣流。那種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肺部,乃至讓整個呼吸道都開始冰凍。一時之間,他居然覺得自己的喉嚨被替換成了一整塊堅冰。
我還活著?
他心中傳來這個疑問,他的嗓子則將這個問題說了出來。一個聲音對他說︰「是的,你還活著——別睡著了,該死的!」
瓦雷利安是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的,他自覺彷佛是一條攪動水缸的魚似的,只不過不是自己攪動的,而是一只手拿著他。那只手的主人此時正透過猩紅的目鏡看著他,鐵灰色的頭盔上有著寒氣所凝結出的堅冰。
他能听見自己盔甲傳來的悶響,好像有些伺服零件壞了,但不礙事。真正的問題在于,他的頭盔可能壞掉了,目鏡上沒有顯示壓力讀數了,而是一行金色的小字。
瓦雷利安將其讀了出來。
「醒來,然後繼續作戰,你的使命尚未終結。」
「你在和誰說話?」
禁軍的大腦在一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從堅冰之中掙月兌,彷佛回光返照一般全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他遵循了主君的命令,一如既往,他的大腦中只有一個單詞的殘留。
盡忠。
盡忠
盡忠!
瓦雷利安血流如注,他摘下自己的頭盔,然後張開嘴,內髒的碎片從其中涌了出來。吉瓦多倫悚然而驚︰「你瘋了?!這里還有疫病存在!」
「沒有關系了,吉瓦多倫。」
瓦雷利安用一種肅穆的語氣說,同時,用那雙滿是血絲的眼楮看著他——不,不對,他沒有在看他。
「我即將抵達我使命的盡頭,我不想帶著頭盔死。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這東西,主君,你的品味實在太差了。」
自來熟的禁軍嘴邊露出一個微笑,他開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個玩笑,隨後——金光爆裂。
他的皮膚開始碎裂,整個人都燃起了火,將他化作一個行走的火炬。但他仍然沒有停下,他繼續行走。禁軍——盾衛連長——瓦雷利安繼續行走,從醫學層面上來說,他的童孔已經渙散了,心跳也開始停擺,他應該是個死人。
但他沒有死——他應該死,但他沒有,就是沒有。
一種莫名的意志讓他行走著,不屈的、不停地行走著。一直走到了那走廊的盡頭。
火柱開口了,聲音傳到了呆立原地的吉瓦多倫耳中。
「為了帝皇。」他說。
「轟——!」
吉瓦多倫沒有抬起手遮蔽,他直視著禁軍的死。金色的烈焰開始在軍務部之內緩緩燃燒,與此同時,他右手邊的一扇門打開了,內里的一側牆壁似乎因為那爆炸而被震塌了,露出了內里的隱秘通道。
「你的使命完成了,但我的還沒有,祝我好運吧,瓦雷利安。」
他轉身向里走去——
圖拉真只覺得自己身體里有用不完的力量,他揮舞起長戟來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那些惡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揮舞長戟斬斷自己的頭顱,卻完全無法進行躲避。
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就目前來看,這肯定是好事。
可惜,禁軍元帥不知道的是,他體內所蘊藏著的力量實際上還未真正顯露,確切地說,是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有能力做到那些方面的事,于是,他體內的力量就真的沒有回應他。
他跳進惡魔堆中的魯莽行為持續了一段時間,殺戮可謂如魚得水。然而納垢惡魔們或許戰斗力不太行,可它們完全有能力在短時間內制造出大量的雜兵。
在惡魔們的後方,一只大魔正不斷地潑灑著手里坩堝中的瘟疫湯汁。一些惡魔只不過是沾上了一點,便有著進化的趨勢。
最可怕的還是那些無處不在數量極多的納垢靈,它們在接觸到這瘟疫湯汁後迅速成長為了瘟疫攜帶者,一種體長約一米七左右,四肢細長維度肚子吐出的長舌惡魔,能夠噴吐出大量的膿水,極具危險性。
憑借著這樣的特性,它們的數量不僅沒有減少,甚至還有所增多。圖拉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他還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個在惡魔們後方進行點名戰術的神秘人消失了,他希望是瓦雷利安找到了他,並且有了新點子。
他的盾衛連長往往會在這種時候做出一些驚人之舉,但通常都很有效果,否則他早就被圖拉真扔到偏遠星球去了,是斷然不可能還留在泰拉的。
不管如何,圖拉真都希望他能夠成功。他們沒有破局之法,唯有死戰而已。
在圖拉真身後,禁軍們所構成的防線正與惡魔們進行著血腥而又殘酷的拉鋸戰。納垢惡魔在近身戰上並不如何厲害,但它們足夠皮糙肉厚,卻足夠惡心——是的,足夠惡心。
這也是一種優勢。
不要以為禁軍們就不會被這些丑陋的怪物惡心到,亞空間之物的污穢與邪惡不僅僅只是作用于肉眼,甚至能夠在短暫的時間內震懾到精神。
想象一下,如果你親眼見到一個渾身腐爛,掛滿蛆蟲的肥胖怪物朝你走來,嘴里的黃牙正在大嚼著十幾只蛆蟲,汁水濺出別說拔劍作戰了,很多人甚至會喪失逃跑的念頭。禁軍們站在這里,是因為他們的勇氣與紀律足以抵抗這種來自精神層面上的污染。
莫格里斯也在其中,圖拉真回歸後,他自然樂得放棄那個指揮官的職位。這個有著詩人氣質的,不願意好好說話的禁軍其實在戰斗力上堪稱位列前茅。
這也是為何圖拉真能忍受他的原因之一,且不提禁軍們多少都有些問題,心理冷澹,不把平民視作人類乃至覺得阿斯塔特不配站在他們面前的都比比皆是。像莫格里斯這樣的其實倒還算得上正常。
他並不喜歡使用長戟,而是用的雙刀。一把細長的軍刀,用作戳刺,另外一把寬厚,專門 砍。左手刺,右手砍。這種古老的刀法伴隨了莫格里斯漫長的一生,並且不斷精進。他踏前一步,右手的刀在瞬間砍斷了一頭瘟疫攜帶者的頭顱。
無比的鋒利——制造它的匠人如果能看到這一幕,多半會感到欣慰。可惜的是,他看不到了。莫格里斯想到這一點,居然在戰斗時搖了搖頭。另外一頭位于他身側的惡魔立刻抓住這個機會,舉起了手里的木杖,試圖 烈擊打他的頭盔。
而莫格里斯彷佛未卜先知一般提前躲過了,他抬起左手,優雅地無與倫比——刀刃在空中閃過,惡魔吃痛的大吼一聲,眼珠已經被他全都挑了出來。帶著冷笑,禁軍欺身而上,旋轉腰身,右手的斬骨刀再次收獲了一顆頭顱。
「輕而易舉。」他自言自語道。「實乃吾之不幸,居然要與這樣的腌之物作戰。」
「你夠了沒有!」他的戰友在他身後怒吼出聲,用長矛一連刺穿了兩只納垢惡魔,同時旋轉矛柄,矛尖上的爆彈槍 地發射,制造了更多的死亡。這個禁軍連聲音里都帶著怒氣。「我們可是在死戰!嚴肅一點,莫格里斯!」
他的怒吼得到了莫格里斯鄙視的眼光,禁軍不屑地甩了甩自己頭上的紅纓︰「瓦雷利安都比你要更加懂得要如何享受戰斗粗鄙不堪。」
「我——」
那禁軍氣急敗壞地朝他噴出一長串古泰拉語,萬夫團的精髓便在于——這些古老的戰士中有些能用上你不懂的語言罵你,在他們平日的生活中,這種事能夠帶來許多樂趣。但這絕對不是他在戰場上這麼做的理由之一。
莫格里斯目光一凝,一個輕輕地跳躍來到他身邊,用力一腳揣在他的腰側,逼退禁軍好幾步的同時再次旋轉了腰身,兩把軍刀並攏在一起朝著一個意圖偷襲的納垢惡魔砍去。
噗呲一聲,膿血飛濺而出。莫格里斯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頭頂上的紅纓一顫一顫的︰「不用客氣,粗鄙之徒。」
《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
「」那個禁軍不說話了。
四周的空間沒有了惡魔的存在,他也得以喘息片刻,恢復體力。他站在原地,卻像是有心撩撥那個禁軍似的歪頭看了眼緊閉的王座之間大門,突然說道︰「真可惜。」
「可惜什麼?」
「支援來了戰爭即將結束,啊,我的靈感來源又消失了。」莫格里斯憂傷地說,然後被一塊不知哪里飛來的磚塊砸到了頭盔。
大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