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會流血——為什麼不會呢?
弗拉基米爾感知到了這個想法,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凡人們永遠不懂,所有憑空得來的力量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這幫蠢貨真的以為他們操控鮮血的魔法與同類相食就能變強的能力是來源于神?
不!神是我的神,只有我才能通過獻祭變強
他微笑著揮動手指,八字胡的一部分鮮血順著他的心意從茫茫血河中升起,來到他的面前。弗拉基米爾伸出手,那些鮮血便在他的手上匯聚成了一顆小小的圓珠。他將其握緊,隨後一把捏碎。剔透的猩紅色碎片扎入手掌,被他吸收。
弗拉基米爾閉上眼楮,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諾克薩斯人已經這麼近了?」
他睜開眼楮後笑得更加興奮了,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癲狂的模樣與人類一點相似都沒有。血河帶著他,繼續朝平原的彼端行去——
跨越世界,再一次。
從藍光中躍出,何慎言進行了一次深呼吸。無盡星海的絢爛景象還殘留在他的眼底,那些令人深深著迷的景物一度讓不少跨界法師有了癮癥,甚至甘願花費上千年的時間什麼都不做,一直進行跨界,只為了不停地觀看無盡星海。
若不是長時間飄蕩在其中會迷失,他們估計願意一直在那里待下去。
但何慎言不行,他必須保持冷靜——他還有些事要做,而且遠未做完。
閉上眼,精神力觸須在瞬間擴展到了整個符文之地。他將世界各處的景象盡收眼底,包括剛剛抵達不朽堡壘的拉查,和正在與一名臉色蒼白的男人作戰的塞恩。
他睜開眼,清晨時分的第一抹陽光照在他身上,黑袍法師沉默不語地抬起一只手,一道閃爍個不停的傳送門瞬間在他面前出現。但他卻沒有邁步走入,原因很簡單。
這扇門不是給他用的。
何慎言右手緊攥成拳,隨後探進其中。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被他從中拽了出來,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什麼?」他不解地吐出一個單詞,可還沒等他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就再次挨了一拳。
他不可思議地捂住自己的右臉,左手的手指瘋狂的舞動著,一時間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一般跪坐在地不斷地從喉嚨中發出嗚咽聲。
何慎言只是冷眼旁觀,直到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崩潰,他才有了點微笑掛在臉上。
「感覺如何?」他問。
男人沒有回答,他早已化作猩紅的眼眸里也看不出什麼情感。
「我本可以直接殺了你,甚至可以隔著半個大陸的距離就直接將你的靈魂粉碎。讓你毫無價值的死去,但我不想那麼做。來,弗拉基米爾。」
何慎言朝他溫和地伸出右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隨後再次狠狠將其打倒在地。
這次,他用的力氣更大——法師可不是那種完全不鍛煉的研究人員,實際上,在他身上固定法陣的增幅下,他的素質早已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級別。甚至能夠與原體進行肉搏。
這一拳直接將弗拉基米爾的腦袋打得陷進了地面,深埋進泥土之中,他仍然毫無反應,像是死去了一般癱在地上。
「我可以打你,也可以殺了你,也可以放了你或者吃了你——按照你那套強者凌駕一切,力量即是永恆的理論來看,我可以對你做以上任何事情。」
何慎言蹲了下來,耐心地開始等待。等待著弗拉基米爾將自己的頭從泥土中拔出。他溫和地說︰「你現在感覺如何啊?」
弗拉基米爾終于給了他一點回應。
猩紅從他的眼眸中褪去了,這最後一點血魔法的殘余被黑袍法師無情地從他身體之中剝奪了。感受到它的離去,弗拉基米爾嘴唇顫抖著搖起頭,就在剛剛,他還是能夠憑自己意願主宰無數人生死的神,可現在,他卻被人打進了泥巴里。
而那個人直視著他的眼神則更令他感到刺痛,令他聯想到那些飛升者。而這個人甚至更為無情,他的眼楮里什麼都沒有,弗拉基米爾這個人在他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無足輕重。
「你覺得不舒服?」何慎言笑了起來。「其實我對你做得那些事感到更加不舒服,從這一點來看,我倒比你更有權力覺得不爽呢。」
笑容逐漸收斂,他聲音輕柔地說︰「佔山為王,用精神操控讓一整個國家的人都信仰那個被你捏造出來的神明。將平民們視作羔羊,有點才能的貴族則被你征兆為血騎士,率眾食人你甚至在杜因滿斯開創了一個人肉市場。」
「你真的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麼嗎?」何慎言的眼中帶上了好奇,出于法師的好奇心,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瘋到臆想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甚至使其成為了‘浸染’現象。
「我知道。」弗拉基米爾口齒不清地回答,他吐出了幾顆破碎的牙齒,鮮血正不斷從嘴邊溢出。「但你殺不了我。」
他非常篤定地說︰「你殺不了我的,人類。我已經超月兌了,我不再是人類,不再具有這脆弱的血肉生命的一切弱點。我沒有感情,沒有嗅覺、味覺、疼痛。所以我沒有弱點。你可以剝奪我的血魔法,甚至讓我這具軀殼毀滅,但你無法毀滅我的靈魂。」
他的臉上逐漸亮起了一抹信仰的光——那是狂信徒們的標志。
「我的神保佑著我」他喃喃自語著,笑容綻放,一點點地扭曲成了不可直視的模樣。
何慎言慢慢站起身。
「原來如此。」他平靜地點了點頭。「虛構之物反而侵佔了你的腦子」
黑袍法師緩緩抬起頭,清晨時分原本柔和的陽光逐漸變了顏色,被染上了猩紅。弗拉基米爾愈發癲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你看到了嗎?」
他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行著︰「神啊!我的神!她來了!」
「神?」
何慎言笑了笑,並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