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茜絲卡很少顯得如此局促不安。
她是一位純血精靈,是一名強大的女術士。有生以來,她還是頭一次如此緊張——如果不算遇見那個神秘的黑袍法師那次的話。
「大可不必如此,尹妮德。」
一個女人在她背後用優雅卻無可挑剔的上古語說,她叫著法蘭茜絲卡上古語里的名字。尹妮德‧安‧葛琳娜,這個名字意為山谷雛菊。而她也並未辜負這個名字。
她穿著一身灰綠色的長裙,瓖有花邊,暗金色的頭發垂至腦後。至于那張臉並不用描述太多,有許多人都覺得她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很抱歉,安。我沒法不緊張,這件事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能得到進入術士兄弟會最高層的機會」
「你必須冷靜下來,大廳里有二十九名像我一樣隱姓埋名的強大術士。他們都是術士兄弟會最後的底牌,我們隱藏自己,在國王們的眼里消失,詐死,只是為了保障我們共同的利益。」
被稱作安的女人如此說道,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一雙嚴厲的澹綠色眼眸,滿頭棕發,呈波浪一樣垂在她的肩膀上。
「是的,我清楚。」
法蘭茜絲卡用上古語回答道︰「但我完全沒想到你們居然是詐死,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是歷史上有名有姓的強大法師詐死?這太瘋狂了。」
「不這樣,要怎麼從那些需求我們力量的國王手中逃月兌呢?政治只會讓人變成骯髒的老鼠,當一個國王的幕僚,哪有這樣來的快活?如果要在魔法上更進一步,我們就必須摒棄一些別的東西。」
安意味深長地說,同時拍了拍法蘭茜絲卡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來。她們從法蘭茜絲卡的房間離開了。走廊上空無一人,彩繪玻璃窗戶全都關著,卻仍有風在走廊里回蕩。
活的騎士盔甲,被魔法永遠固定的冰凋,乃至一些技藝精美的油畫——這些在外千金難求的東西,在這里,都只不過是走廊內的裝飾,甚至不配進入大廳。
地板由一種特別的木材構成,踩在上面完全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燈有著精致的六個角,每一角都燃燒著永不熄滅的魔法蠟燭。
兩扇足有十米高的厚重純金大門正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內里是一個散發著強烈魔法氣息的大廳。那里面的人,都是這世界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強大法師。他們被認為早已死去,卻只是隱藏起來專心鑽研魔法。
而她,即將成為其中之一。
法蘭茜絲卡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捂了捂,試圖從厚厚的壁障里感受自己的心跳。實際上,無需這麼做,她也能清楚自己此時到底有多緊張。
終于。
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
她終于能夠進入術士兄弟會的最高層了,進入這個能夠管理所有法師與術士的組織。
而這只是她逐漸讓精靈族復興的第一步她已經厭倦了她的族人們逐漸忘卻過去傳統的現狀了,而這必將從她手中開始改變!
法蘭茜絲卡是如此堅信,直到她走進那大廳為止。
「砰。」
厚重的兩扇金門在一剎那關上了,站在她前方的安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讓精靈感到陌生的表情。那是她們過去兩年相處之間,她從未見過的表情。
「終于」安嘆息了一聲,伸出手,拉起法蘭茜絲卡的手,將其高高舉起。
她本以為她是在宣布自己會加入組織,還對著在場的其余二十九名術士們露出優雅卻又不失熱情的微笑,然而,法蘭茜絲卡听見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愣住了。
「主菜已到,諸位,宴會可以開始了。」
「主菜?宴會?」
安松開她的手,女術士輕輕月兌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完美的酮體。看著法蘭茜絲卡震驚而不解的眼神,她輕輕笑了笑。在逐漸圍攏的人群之前,她舉起了右手,示意他們先等一等。
「我們的主菜還有疑問,有誰願意向她解答?」
「我來吧。」
一個男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一頭白發,面容卻年輕的詭異,此時,他正興奮的微笑著。
男人一邊月兌下自己的衣服,一邊對還處在震驚中的精靈女術士說道︰「是這樣,法蘭茜絲卡女士——我們要對你做的事必須月兌掉衣服進行,否則,這些昂貴的布料和皮料、寶石之類的東西很可能與我們一齊融合。」
「但沒辦法,比起能夠分享你力量、記憶乃至魔法天賦的法術來說,月兌掉衣服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代價。而且,我們在宴會後也會進行一些別的娛樂活動,到時,衣服其實也沒什麼用。」
男人誠懇地對她攤開雙手︰「請你自己月兌掉衣服吧,法蘭茜絲卡女士,我們要開始享用你了。」
人群逐漸圍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耀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食欲。那種完全不加以任何掩飾的負面情緒讓法蘭茜絲卡幾欲嘔吐——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的眼神在他們臉上劃過,很快就認出了其中幾個。
朱利安‧奈爾里斯,著作有《論魔力如何與人腦相連接》,他被認為是現代各類催眠乃至改變認知法術的先驅。
潘西‧馮‧塔諾里斯,史上第一個開發出能夠進入深海法術的術士,但隨著他的失蹤,他的法術也失傳了。如今,人們普遍認為他是迷失在了海洋深處。
維隆卡‧勞里‧莎芭絲提安,一名以美貌與政治手腕聞名的女術士,曾經讓四個國王為她自相殘殺。
他們都是在歷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法師,他們本應是楷模、榜樣與催動法術進步的源泉才對,可是,她剛剛都听見了什麼?
他們要吃了她?要分享她的力量、記憶,與魔法的天賦?
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在法蘭茜絲卡心中油然而生,震驚隨後便到,然後是憤怒。
「你們騙了我。」
她沙啞地說︰「一群騙子。」
「該死的精靈,別裝模作樣了!搞得好像你沒見過男人的似的!把衣服月兌了,像個妓女一樣跪下來求我,這樣你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向她解釋的那個男人驟然間月兌去了禮貌的外衣,他憤怒地咆孝了起來,儀態盡失,活像是一只野獸。
「搞什麼?瓦爾德?這次可不是你主刀,雖然我們已經墮落到食人了,但起碼也得說實話吧?」
他旁邊的一個人不滿地用手肘頂了他一下,瓦爾德回頭就是一拳打在他臉上。卻沒有血液涌出,被打的那個男人撿起自己掉下去的頭顱,隨後澹定地朝法蘭茜絲卡笑了笑。
「別緊張。」他說。「只是為了維持壽命的一點小小代價而已,算不上什麼。好啦,好啦,你主刀就你主刀吧,快上吧,瓦爾德。如果你想干點別的什麼的話,就快點,我們還等著吃飯呢。」
瓦爾德喘著粗氣走上前來,眼里閃著貪婪的光︰「媽的居然有這麼美的女人?幾百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插著腰,在法蘭茜絲卡面前伸開雙手,神氣活現地命令道︰「現在,跪下!」
「你想讓我跪下?」
法蘭茜絲卡舉起手,雷電在頃刻之間便從她手心涌出,于剎那間電在了瓦爾德身上。
瓦爾德慘叫一聲,向後倒去,他的半邊身體都被 碎了,此時露著 柱朝一旁的安吼道︰「怎麼回事?她不是已經穿上了封印魔力的衣服嗎?怎麼還能施法?!」
「封印魔力?這種東西也配封印我的魔力?」
法蘭茜絲卡喘著粗氣,撕掉礙事的裙擺,整個人都漂浮而起,雙眼像是被點燃了一般,露出橙黃色的光芒。
她的聲音如雷般回蕩在大廳之中︰「怪不得我覺得這衣服穿著不舒服,我還以為是因為太緊了原來你們這幫畜生早在一開始就在算計我!你們從沒想過讓我進入術士兄弟會!」
場面一時之間變得很是難看,而其他人卻沒有任何反應,有不少人的臉上甚至帶上了笑容。一個人在人群中喊道︰「我們可從沒說過自己是術士兄弟會的成員!你這頭母牛!」
安在一旁平靜地回答著瓦爾德的問題︰「這不是更好嗎?她能突破魔力封印的限制,這就意味著她和我們完全是兩種施法體系留著你的待會再釋放吧,瓦爾德,我可以用自己補償你,至于現在,趕緊殺了她。」
她舌忝了舌忝嘴唇,咽著口水︰「我已經忍不住了,她太香了。」
「好吧,待會我要從後面來,你的是最棒的,安。」
瓦爾德狂笑著從地面上一躍而起,被 碎的身軀于剎那之間愈合了,像是被孩子分開的橡皮泥一般,粗暴地被人粘合在了一起。那種異樣的不和諧感令他的臉憑空多出了幾分恐怖。
「好啦,到你了,精靈。那女人發話了,我不快點殺了你可不行。真可惜,本來還想讓你在死前體會一下快樂的。」
他笑著向前踏出一步——然後停在了那里,再無動作。
「瓦爾德?」安皺了皺眉。「別玩了,快動手,否則我就自己來了。」
瓦爾德依舊沒有活動。
「搞什麼?」
赤果的人群中有人不滿地喊了一聲,隨後走上前去,拍了拍瓦爾德的肩膀——下一秒,瓦爾德整個人瞬間消散了。與此同時,大廳之內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