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慟哭者的回歸(一)

作者︰拿刀劃牆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幾個手持長矛的健壯晚期智人足以殺死任何大型陸地生物,換句話來說,人類是有史以來地球上最偉大的劊子手。

長矛的出現,讓動物們無法再和人類匹敵。削尖的木棍與火焰的出現一樣,開啟了一個文明的嶄新時代。

——以上種種,都是如今的帝國不曾得知的古老歷史。縱觀整個帝國上下,可能只有何慎言與帝皇知曉這段久遠到甚至無法再被確認的歷史。

但它的確存在。

不僅如此,長矛還在傳承。幾十萬年過去,長矛還在被人類使用,且依舊是一種可怕的武器。

但,現在擺在何慎言面前的這把斷矛則算不上可怕的武器,它甚至算不上武器。

它被時間腐蝕的不成樣子,屬于是那種哪怕丟進垃圾堆都不會有人看上一眼的廢物。但這把廢物此刻正擺在何慎言的桌上,且被他凝視了超過五分鐘。

終于,他開口了。

「這就是曾經刺傷耶穌的朗基努斯矛?」

何慎言聳了聳肩︰「看上去和垃圾沒什麼兩樣嘛。」

帝皇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當時刺傷我的時候,它還不是這幅模樣。」

「你還真的自己扮演了自己的兒子一次?」

「陳年舊事罷了。」帝皇顯然不願意多說。「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感覺可不好——雖然我是自願的唉。」

他嘆了口氣︰「我死後,我以為人們會受到我死亡的引導而積極向上,沒想到每個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都開始寫書。書里都表現得和我特別熟的模樣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宗教根本靠不住。」

「那你知道的可真夠早的。」

法師咧開嘴笑了起來,順手拿起那斷矛,將其從虛空中送了回去。帝皇有氣無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還要什麼實驗材料嗎?我這兒還有不少東西。」

「你還有什麼?」

「裹尸布啊,真十字架啊之類的東西。」

「你竟然還留著?」

「本來是想銷毀的。」帝皇笑了起來。「但怎麼說也是我的‘遺物,,留下來偶爾看看倒也不錯。況且它們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神異之處,不再具備被人拿在手中蠱惑他人的力量了。」

「你竟然還有這種愛好喜歡看自己的遺物?」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泰拉甚至都是我的遺產。」

這句話殺死了比賽,何慎言也沒什麼話跟他講了,只好用靈能暫時屏蔽這個煩人的老頭子。他走出船長室,像個披著黑袍的鬼魂似的開始在艦橋上游蕩。

法陣中樞依舊忠誠地向他報告著各項具體事宜,法師一邊漫不經心地逛著艦橋,一邊問道︰「可汗還沒從他的馬場里出來嗎?」

「是的,察合台可汗正在進行馬戰模擬。他對此不亦樂乎,最長的記錄是一口氣模擬了四天未曾休息。」

何慎言撓了撓頭,頗有種看見網癮少年的錯覺。…——

可汗旋轉手臂,白色傷疤們鐘愛的特殊動力矛在空氣中發出令人恐懼的嘯叫聲,原體的力量實在太過可怕,尤其是在他存心想要殺敵之下,這種力量更是被放大了許多。

那被稱作‘關刀,的動力矛金屬柄長達兩米,末端是單刃彎刀。與普通的動力矛一樣,它殺傷敵人的方式同樣是靠分解立場,但關刀的單刃與更長的金屬柄讓它擁有了更大的殺傷範圍。

——也就是說,當你看見一個騎著坐騎朝你疾沖而來並手持關刀的人時,最好避開他。

這是多少年以來

血的教訓。

但模擬出的敵人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它發出一聲咆哮,不閃不避地站在原地,抬起手中的戰錘試圖抵抗這一擊。可汗露出一絲獰笑——再優雅的人,于戰斗中也會露出這幅嗜血的模樣。

關刀重重劈下,動能疊加在一起,使得它勢如破竹一般直接將那戰錘砍成了兩半。然後是它的皮膚、肌肉與鎖骨。關刀深深地砍入它的身體之中,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轟隆隆——!」

龐大的金屬戰馬呼嘯而過,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如同雷霆咆哮。恐怖的速度讓可汗根本不需要用力,關刀就自如地拔了出來,且造成了二次殺傷。

戰馬雖然體型龐大得令人難以想象,但卻有著無法描述的靈敏。它迅速轉身,甚至都不需要可汗說什麼,就自動朝著那站在原地的敵人進行了二次沖鋒。

這次,關刀直接砍下了它的頭顱。

赤紅的腦袋高高飛起,猙獰的雙角倒著插入泥土之中,一雙死不瞑目的眼楮瞪著可汗,隨後逐漸消散成了淡藍色的魔力光輝。

「再來!」

可汗大聲叫道︰「再來一次!」

「您確定您不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需要!」可汗斬鐵截釘地說。

他甩了甩自己的長發,野性的光輝在眼中閃耀︰「讓我們繼續,中樞!這種能盡情策馬奔騰的感覺可不多見!」

法陣中樞無奈地執行了他的要求,魔力再度凝結,在這片佔地廣闊的空間中形成了一個高大六米的恐虐大魔。它沒有名字,是虛假的造物,卻有著自我意識——從這東西出現的那一刻,恐虐便將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了它身上。

但它注定無法成為真正的大魔。

復仇號上有人不允許,因此恐虐只能看看就作罷——但祂倒也沒吝嗇自己的賜福,哪怕是個虛假的造物,只要能給祂帶來一場不錯的戰斗,祂都願意給它一些力量。

虛假的大魔發出一聲震天徹地的咆哮,血焰一閃即逝,一把巨大的雙手劍就此出現在它手中。這惡魔震動雙翼,直接飛上了天空,旋轉巨劍,以一個恐怖的姿態朝著察合台可汗疾沖而來。

「來得好!」

可汗興奮地長嘯一聲,他甚至都不需要催動戰馬,這金屬的生靈便自發地揚起了前蹄。嗡嗡作響的核心爐令它的雙眼冒出熔岩般的光輝,一道恐怖的吐息從它的嘴中噴涌而出。….

極致的高溫讓那大魔的表面皮膚幾乎變成焦炭,它的眼球月兌落了,成了個暫時的盲人。可汗顯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與他心意相通的金屬戰馬猛沖過去,再次蓄勢。關刀在地面上拖行,隨後高高揚起。

「噗嗤!」

又是一顆大好頭顱高高飛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汗放聲大笑起來,難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動。他張開嘴便想喊句再來一次,但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察合台可汗,你已經十八天沒從馬場出去過了。」何慎言幽幽地說。「這些天來,你將模擬名單上的怪物都殺了個遍你是否有些太沉迷了?」

可汗翻身下馬,將關刀插入地面之中,豪邁地一笑︰「這都得怪你,船長閣下!你造出來的這匹馬實在令我無法控制自己!」

他拍了拍戰馬的身側,金屬的造物仿佛真正的馬一樣打了個響鼻,回應主人的話。

「我覺得這並不是馬的問題,可汗。」

何慎言委婉地提醒著他︰「我理解你在網道內被關了一萬年的煩悶,但模擬是需要能量的,尤其是你挑選的這些敵人獸人老大,恐虐大魔為了達到擬真的效果,魔力耗

費可是真的不少。」

「是這樣?」可汗眨了眨眼。「我了解了,我會縮短時間的——你覺得三天一次,一次三天怎麼樣?」

「你不如直接說每天一次,一次一天好了。」何慎言翻了個白眼。

「這樣也行。」可汗模著自己胡子,一本正經。「這可是您說的,我就卻之不恭了。」

他說歸說,但最終還是沒再騎馬。世界開始在他們腳下崩塌,這有著廣闊草原的小世界正一點一點化作淡藍色的光輝逸散,空氣中高濃度的魔力可以嗆死普通人。但對這兩個人來說,這點程度什麼都算不上。

察合台可汗甚至還用力地吸了兩口氣︰「嗯確實是我記憶里巧高里斯草原的氣息。船長閣下,您設計出的這個模擬系統的確很好用。」

「你說這些就是想多玩兩把吧?」何慎言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今天可不行,可汗,基利曼來船上了。」

「嗯?」

可汗眉頭一皺︰「他來這兒干什麼?不用處理政務了嗎?看來還是工作少了」

就算是何慎言,听見可汗這沒有感情的一句話,也不免砸了咂舌。也就是基利曼不知道,否則他肯定會和可汗講上半天——

傳送結束,基利曼深吸了一口氣。他厭惡靈能,對于魔法卻是接受的態度。至少使用這種力量,你不會突然被亞空間中的混沌之物纏上然後變成食人惡鬼之類的東西。

至少,魔法還是能被理性分析並規劃出下一步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它倒也算得上是一種另類的科學。而基利曼喜歡科學——但這並不代表他喜歡自己此刻體內因為傳送造成的魔力擾動。….

「咳——!」

咳嗽了一聲,五名作為保鏢的常勝軍立馬圍了過來︰「原體,您怎麼了?」

「沒事,非要說有事也是被你們給氣的。」基利曼瞟了一眼那個領頭的常勝軍。「我來復仇號上為什麼需要帶保鏢?」

那領頭的常勝軍挺直胸膛,一絲不苟地說︰「此乃戰團長的命令,也是我們經過討論後得出的結果。您老是熱血上頭不帶人去和危險的敵人單挑,雖然復仇號上不可能有敵人存在,但這項制度會長久的執行下去,所以,原體,我認為您應該提前適應適應。」

基利曼的眼皮跳了跳——這下是真被氣到了。

什麼叫我‘老是熱血上頭不帶人去和危險的敵人單挑,?帶人去那叫單挑嗎?

他索性一言不發地陰著臉往前走,倒也沒想找回威嚴之類的。他本來也不喜歡極限戰士們把他當神供著,而且,在伊芙蕾妮上船後,他的威嚴早就所剩無幾了。

換句話說,基利曼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基利曼第一次到復仇號上來。他對這艘星球戰艦的大小與先進早有預料,但真正見到時,還是不免有所震驚。他們直接傳送到了第一層甲板,因此路上並沒能見到什麼人。

但是,有一點是無可置疑的。

這艘船實在太先進,也太龐大了。

常勝軍們砰砰作響的腳步聲在走道內響起,基利曼輕車熟路地跟著中樞的指引朝著船長室走去,他來這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慟哭者們快要抵達泰拉空間站了。

雖然他不是他們的原體,但基利曼認為自己還是得在他們回歸的時候在場。像慟哭者這樣的帝國楷模,犧牲到無可再犧牲的英雄,他必須要有所行動,並做出表率才行。

除去他體內那一部分無法割舍的政治家基因在作祟以外,其他的都是

出自他本心。

基利曼真切地認為自己的出現應該會讓慟哭者戰團免去一些政治上的不便,至少軍務部和國教內的那幫隱藏起來的狗***會在試圖勾搭他們時掂量掂量。

來到船長辦公室門前,常勝軍們自覺地轉過身去開始充當一動不動地雕像站崗放哨。基利曼無奈地看了這五個石樁子一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里面坐著的人令他眉頭一挑。

「察合台?」他驚疑不定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鼻梁上架著副眼鏡的可汗從書里抬起頭,輕撫長須,淡淡地用巧高里斯語問道︰「汝之所問甚為無禮,吾為何不能在此?」

「行行好,可汗,說哥特語」

可汗繃著臉,放下書︰「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因為這兒是船長室。」

「門上寫了嗎?」可汗反問道。「門上沒寫這兒是船長室,對吧?」

「你這是詭辯。」基利曼嘆了口氣,來到桌前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了。

這椅子剛好能讓他坐進去,完美適配了他的體型。基利曼又嘆了口氣,這發現讓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于是他仰起頭看著天花板,無奈地說︰「別開我的玩笑了,老師。」

伴隨著大笑的聲音,何慎言從虛空中躍出,回到他的位置上。他攤了攤手,笑著說︰「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基利曼。」

帝國攝政王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兄弟.

拿刀劃牆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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