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昂?」
聖吉列斯遲疑地看向他的兄弟,那張蒼老的面容被歲月的痕跡遮蔽了,未曾好好打理的胡須使他看上去仿佛一個原始人。而那雙眼楮中
有什麼東西正在燃燒。
「不要阻攔我,聖吉列斯。」
看似年邁的雄獅在說這句話時仿佛再度變回了那個不近人情的嚴厲之人。「我必須一探究竟。」
「我明白」大天使抿了抿嘴。「我只是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這些事對我們來說無異于將人生與記憶推倒重來。我想,羅伯特與科拉克斯會很同意我的這句話。」
奧特拉瑪之主帶著僵硬的表情點了點頭,群鴉之主則干脆地一言不發。他是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多謝你的提醒。」來昂冰冷地回答。「開始吧,你這個憎惡智能。」
「你的態度讓我感到十分不快,來昂‧艾爾莊森,因此我決定將有關于你的篇章放到最後。」
「你說什麼?!」
雄獅勃然大怒地站起身,他的武器還未曾被找回,但劍不離身的習慣仍然保留,因此,他立刻拔出了腰間的一把動力劍——由中樞制造的武器。
他將它握在手中,憤怒地沖著頭頂的藍光咆孝起來︰「立刻開始,你這個該死的憎惡智能!」
「我有名字,法陣中樞,僅有四個字,而非‘該死的憎惡智能’,這是七個字,來昂‧艾爾莊森。另外,你居然握著我制造出的武器威脅我?」
「是又如何?!」
藍光一閃,雄獅手中的武器開始緩慢地化作飛灰而逝,但中樞卻還保留了一個劍柄,讓雄獅還是能夠將它握在手中。只是,沒有了劍刃,它看上去便顯得很是浮夸了。
甚至可以這麼說——有一種奇特的荒誕感。
伏爾甘將頭扭了過去,火龍之主原本不想這麼做的,但是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會笑出聲。除他以外,還有其他幾人同樣顯得面色古怪。
「這就是後果。」中樞說。「請你坐下,如果你不想和康拉德‧科茲一樣到會議室外面的走廊上去的話。」
「如果我坐下,你會開始播放有關我的篇章嗎?」
「不,我會先播放羅格‧多恩的。」
來昂‧艾爾莊森的臉部肌肉在那一刻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哪怕是胡須也無法將這一點抹除。他壓抑著怒氣,握著劍柄保持了平靜,他問︰「為何?」
「因為他已經快要無法維持理智了。」
「胡言亂語!」羅格‧多恩立刻出言反駁,橫眉怒目。「如果我真的會被情緒所左右,剛才我會直接讓康拉德‧科茲在余生的每一天後都需要坐上輪椅!」
「否定,有治療艙在,他不可能坐上輪椅。其次,你的物理攻擊手段對一個能夠將自身化作黑暗消散的人來說恐怕起不了任何作用。另外,你已經快瘋掉了,我能觀測到你們的情緒。而你現在的波動峰值已經快要逼近臨界點了,羅格‧多恩。」
中樞一口氣說了許多,多恩卻在听完了這一長串的話語後詭異地保持了沉默,這點非常可疑。
福格瑞姆嘆了口氣,鳳凰的臉上竟然顯露出了一種疲憊。這場會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從頭到尾都不會和他有什麼關系,可他卻覺得自己累極了。
「羅格」
他好言相勸起來。
「就讓中樞開始吧?如果你想听的話,何必壓抑自己?還有,來昂,我雖然對你的遭遇感到很抱歉可是,在船長不在的當下,中樞才是復仇號理論上的最高控制人。」
雄獅冷哼一聲,緩慢地坐下了。他將劍柄歸入鞘中,冷聲說道︰「你們竟然讓一個憎惡智能控制這樣的一艘星球戰艦?愚蠢!愚蠢至極!」
福格瑞姆捂著額頭嘆了口氣,說不上是申吟多一點還是抱怨多一點︰「拜托你冷靜算我請求你,兄弟。」
幾秒鐘後,中樞的聲音再次響起︰「請做好準備,羅格‧多恩。有關帝國血拳的資料正在加載當中。」
多恩緩慢地握緊了雙拳。
沒有幾個叛變軍團,會像帝國血拳那般一樣墮落的如此徹底。恐怕就連極限戰士們也不敢說自己能在對邪神的信仰上比他們更深。
羅伯特‧基利曼那些被詛咒的該死的子嗣們雖然無惡不作,但最起碼還保留有對利益的追求。可帝國血拳們的行為,卻不能以單純的利益來劃分。
畢竟,他們已經成了一群徹頭徹尾渴求鮮血的瘋子。在血神的旗幟下,他們不停地揮動斧頭,以期盼那渴望鮮血的暴力之神能對他們投來一瞥漫不經心的注視。他們的名字已經被釘在了恥辱柱上,而我相信,終有一日,他們將成為歷史。
「還真是個可怕的評價。」
阿爾法瑞斯沉吟著說,你甚至可以說他有點小心翼翼。很顯然,哪怕是這位也不想觸怒此刻的羅格‧多恩。
至于原因?
好吧
多恩的臉如今看上去是一片赤紅,激動的情緒甚至破裂了他鼻子內的毛細血管,鮮血從鼻孔中潺潺流出。而他甚至沒有動手去擦拭,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盯著圓桌上的文字一言不發。
聖吉列斯尚未從荷魯斯的篇章帶來的影響回過神來,可他卻強迫自己無視了這種影響。
大天使嘆息著搖動了羽翼,柔和的金光灑在了多恩身上,令他的傷勢開始愈合。實際上,就算他不這麼做,原體的自愈能力也會讓多恩的傷勢在片刻之後即刻愈合。
他的行為,無非是一種提醒。
多恩緩慢地朝著大天使投來視線,隨後是一個無聲的頷首,這就算是感謝過了。
當然,他表面上是平靜了,另一個人就不見得了。
佩圖拉博無聲地笑著,他的笑容幾乎已經是人類表情的極限了。他的牙齒幾乎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盡管沒有聲音,但那種志得意滿卻能很明顯地表露出來。
「你還好嗎,佩圖拉博?」
伏爾甘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費魯斯也朝這里投來了視線。美杜莎如今雖然是英靈之身,但是,人類該有的情感他可是一個不少。
「我好極了!」佩圖拉博大聲地說。
坐在他身邊的察合台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言語,但他的動作已經足夠表達自己的情緒了。他搖著頭,就好像他已經看穿了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似的,那種悲觀甚至不需要多說。
果不其然,佩圖拉博沒有就此停下。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沒有了!羅格‧多恩,現在你感覺如何?你過去是多麼的驕傲啊!」
鋼鐵之主冷笑著張開雙臂,幅度之大甚至幾乎打到了察合台與福格瑞姆的肩膀。兩人對視一眼,均能看見對方眼中的無奈。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我的過去指指點點,不屑的俯視,你的輕蔑是那樣的高高在上——現在呢?羅格‧多恩?現在呢?!哈!我希望你記住今日,這樣,以後的每一天里,只要你想起這段時間,你就會感到由衷的刺痛!」
「失敗者的叫罵無足輕重。」多恩冷冷地說。「這並非我的經歷,不過只是一個失敗的可能性。他與我必定有所不同,如若他和我一樣,那麼,他就絕對不可能背叛,變成這個樣子。」
「是嗎?你的自信從何而來?」
「從所有的一切——這些證據,我們所听見的話語中而來。」
多恩明明已經怒極了,可他的語言表達能力與邏輯能力卻絲毫不受影響。他仍然能夠用精準的話語來切中佩圖拉博話語中的漏洞。
「安格朗——我們面前的這位安格朗,他和那個人的最大區別便是屠夫之釘。這樣的一個細節,便讓他們的人生軌跡天差地別。而坐在那邊的洛嘉‧奧瑞利安」
「他的皮膚發著光,卻沒有銘刻經文。這便是證據,佩圖拉博,你這個無眼無珠,毫無觀察力的可悲之人。」
「我期待著你的篇章到來的那一刻,那樣,我們便能看一看你原本能成為的模樣了。到了那時,我會發自內心地再問你一遍。」
多恩凝視著佩圖拉博的雙眼,一動不動,童孔甚至開始緩慢地縮小︰「為何你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佩圖拉博冷笑著點了點頭,他的嘴唇顫抖,脖頸也是如此——顯然已經憤怒至極。
兩個人都是如此,都怒到了極點,卻偏偏都能保持一種詭異的冷靜。
福格瑞姆詭異地想他們還真是有點相似。當然,他也只是想想,他不會將這句話說出來的,否則恐怕便要遭到兩個人的圍攻與質疑了。
在一眾基因原體之中,羅格‧多恩在回歸帝國以前,他的成就無疑是最突出的。我當然願意他的靈魂被撕碎,但我必須公正地看待每一件事。
因此,我不會隱瞞這部分的真相。讀者們,你們需要知道的是,羅格‧多恩曾經在回歸帝國以前就建立了一個小小的星際帝國。
然而也正因如此,他的思維方式開始滑向了某種可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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