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多恩最早的記錄是在一個被稱作因威特的世界,那里被冰霜覆蓋,生存環境極度惡劣。但那里仍然有不少人類存在,他們的性格被這樣的環境塑造的極其堅韌,意志力也同樣出類拔萃。
但是,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呢?從我主‧帝皇的記憶中,我再次看見了我所需要的事物。羅格‧多恩是被因威特上最大的部落發現的,一個老人——他的祖父,收養了他。
盡管因年齡來說,他讓羅格‧多恩稱呼他為祖父,但實際上來說,他是他的養父,這點毫無疑問。而那個老人,則是這個部落的族長。
而原體們天生就具有超凡的力量,因此,在多恩成年之後,他立刻繼任了族長之位。在他統治時,因威特的人民都生活的十分幸福快樂。
然而,好景不長。他們通過考古的方式復現了星際航行,甚至能夠進行短暫的亞空間航行,但這種科技卻沒有給他們帶來好運。因為,因威特人本身仍然采用的是部落制。他們相信,每到一個陌生的星球,就必須要獵殺當地強大的野獸來證明自己仍然保持著精神上的頑強。
這種尚武精神雖然值得夸贊,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群星之間並非只有無智的野獸。群星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野獸。而且,這一次,不是他們找到了它們,而是它們主動跟隨著因威特人的足跡找上了門。
獸人——是的,各位讀者,這個被詛咒的詞語想必會令你們感到一陣強烈的憎惡吧。我不會在這里贅述有關它們的具體情況,但你們需要知曉的是,在銀河系中眾多的人類之敵里,它們也算得上是最為令人感到棘手的那一種。
而對于當時的因威特來說,最開始到來的獸人們雖然數量眾多,但並不算難對付。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戰爭開始逐漸被拖入了泥潭之中。
原因很簡單,當時還是大遠征之初,好幾個橫跨銀河的獸人帝國正威脅著所有人類。因威特上的人卻對此一無所知,他們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正被夾在好幾個不同的獸人帝國之間。
「經年累月的戰爭改變了這個多恩的思維方式?」伏爾甘率先拋出了一個猜想,火龍之主是皺著眉說出這句話的,非常嚴肅。
而安格朗給了他回答。
紅砂之主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戰爭能改變一切,能讓懦夫成為英雄,也能讓原本的英雄成為扭曲的狂人。至于我所認識的那個羅格‧多恩」
「他對他的軍團嚴厲到令人難以置信。失敗者的懲罰是一頓將他們打個半死的鞭刑,嚴重點甚至會直接處死,絲毫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和我在對暴力的使用上有著相同的見解,但我仍然差點和他打起來。實際上,我們所有人都曾和他發生過沖突。有趣的是」
安格朗緩慢地勾起嘴角。
「在我的世界中,我所認識的佩圖拉博也是與他關系最差的。」
「一種被保留下來的共同點?」
阿爾法瑞斯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開口。
「就好像我們的存在,與帝國的存在一樣佩圖拉博是否注定會和羅格‧多恩彼此敵視?如果是這樣,那你們之間的不和恐怕是一種源自基因底層的憎惡。」
蛇吐出信子,竊笑了一聲︰「有趣至極。」
「擅自評論他人雖然不是一種好習慣,但我們現在是當著他們的面,所以」
察合台可汗露出了個模稜兩可的笑︰「你們二位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
「沒有。」
當這兩聲一模一樣的回答從他們各自的嗓子中被說出之時,一種被壓抑住的荒誕就開始蔓延了。就連黎曼‧魯斯都顯得有點壓抑不住,幾秒種後,他總算是沒控制住自己,按捺不住地沙啞地笑了起來。
「好吧,好吧!」狼王在笑過之後高舉雙手,算是道了歉。「算我不對,我不該笑出來的,不要再瞪著我了,多恩——繼續吧,中樞?」
「你要說請字,我並非你的僕人。」
「我以為我們已經夠熟了。」
「你是和我在空間站上的分身熟悉,而並非我——你和它要酒喝,而並非我。因此,請不要套近乎,黎曼‧魯斯。另外,很高興看見你的情緒有所恢復。」
魯斯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比起此前那沉默寡言的反常模樣可是好了太多。狼王點了點頭︰「好吧,好吧,請你繼續,中樞。」
「如你所願。」
戰爭是一種可怕的行徑,也是我們不得不依靠的殘酷暴行。我們歌頌它,是因為我們必須依靠它來維持彼此的性命。但若是有人會宣稱自己熱愛戰爭,那麼,他一定是瘋了。
羅格‧多恩當時顯然還沒瘋,他所統治的小小帝國起初還能輕易地應付獸人,而在之後的幾年之內,情況開始急轉直下。
這些狡猾的野獸所表現出的越來越高的科技與戰斗力讓因威特人苦不堪言。而我確信,如果你要指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羅格‧多恩的靈魂被亞空間中的黑暗邪神所觸踫到的時間那麼,就是之後了。
山陣號,這是一艘船的名字。它是一艘來自黑暗科技時代的遺物,從那龐大的體型上,你就可以找到證明我話語的證據。
在一次獸人所發起的總攻中,山陣號不幸地被摧毀了——它雖然在最後一刻到來以前成功地取得了不小的戰果,可自身也難以逃避被毀滅的命運,無他,獸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而多恩也不得不撤離,畢竟,他是因威特的王者,他需要或者,才能繼續帶領他們取得勝利。盡管多恩並不想走,可他的部下卻執意要求,他們相信他能夠在之後證明他們此刻的正確。
可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可以走,但逃生艙只有一個。山陣號在被他找到的六十年來一直和他相伴,它是他的王座,也是他存放許多記憶的地方。
在他的房間中,保存著許多和家人之間的回憶。而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飛船的工程師啟動自爆功能徹底消逝了。他的部下,他的僕從,數以千計的忠誠者們
他們全都葬身火海,而這場火,也點燃了一些別的東西。
「失去山陣號竟然就讓他選擇了墮落?!」
多恩的臉被一種可怕的憤怒所佔據了,他的聲音此刻听上去仿佛是兩把鋒銳的利刃正在彼此摩擦,等待鮮血。
「我不否認它對我的重要性,也不否認失去它會讓我感到一陣子的消沉——但那絕對不是墮落與背叛的理由!」
他環視他的兄弟︰「你們中的每一個未曾背叛的人都有相似的經歷可以來證明我的話!」
察合台緩慢地點了點頭︰「忠誠之所以彌足珍貴,便是因為如此了但是,羅格,你大可以先保持一會兒理智。我知道這對目前的你來說很困難,可是」
他誠懇地看著多恩,凝視他的雙眼,細細地觀察里面的每一點憤怒,然後放緩了語氣。
「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便成為背叛者之一,不符合你的性格。哪怕是這樣一個性格糟糕兩倍版本的你。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更多原因。」
「我不在乎!」
多恩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對于兄弟的好意卻近乎咆哮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看著察合台說出這句話。
他看著那些字,仿佛正在凝視另一個自己。
「理由無關緊要!所有的一切都在對人類的責任面前無關緊要,我發過誓,我相信他也發過,而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僅憑這一點,便想讓我去諒解他所謂的苦楚,去找尋所謂的原因?!」
「你總算說了句還算順耳的話了。」佩圖拉博冷冷地說。
他的話讓火龍之主匪夷所思地看了過去。
「是的,別那麼看著我,伏爾甘,我贊同他的話——我敵視他,是的,但這並不代表我要違背自己的本性與心意,去反對他的每一句話,每一條意見。」
鋼鐵之主冷笑著說︰「我是個理智的人。」
「這是今年我听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一個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康拉德‧科茲的臉從天花板中探了出來。然後是上半身,最後是一把椅子
他被黑暗托舉著坐在了所有的頭頂。
「是的,我回來了。」夜之主矜持地一笑。「我怎能錯過這樣的盛事?另外,看在你讓我听了個好故事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將我推出去的行為了,多恩。」
他吹了聲口哨,拖著椅子一躍而下,束縛著他的金光已經消散了。科拉克斯嘆了口氣︰「為何他願意讓你重獲自由?」
「或許是因為我比你聰明的多,食腐動物。」
康拉德‧科茲滿是惡意地一笑︰「繼續吧,偉大的中樞?」
他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