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情的大灰狼梁安,寸步不離地跟在蘇婉兒身後,苦大仇深地耷拉個腦袋,就因為蘇婉兒片刻前沖他吼、叫他滾。
她越想轟走他,他就越不肯離開,「主人主人」地叫,十分幽怨。
蘇婉兒被迫無奈躲入沁竹苑找晏沁北幫忙,看到一臉浮腫青紫瘀斑的大師兄後,怒了︰「師兄,誰打你了?」
「我自己撞門上了。」晏沁北正在磨刀,目光專注在越來越鋒利的刀口上,眼皮都沒抬。
「哪個門能把你撞成這樣?你為啥不吃點藥?」蘇婉兒不解,修士受皮外傷吃顆靈丹就好了,大師兄一向要面子、愛形象,這會兒竟不在乎了?
「你找我有事?」晏沁北問。
蘇婉兒看著他的刀,忽然覺得自己的事不重要了︰「你磨刀要干嘛?」
最近師門里奇奇怪怪的人真多,仿佛奇葩是一種病還出現了人傳人的現象,連大師兄都沒能幸免。
「我去找旖旎山的赫連宇切磋切磋。」晏沁北說到「赫連宇」三個字的時候,下顎線都繃緊了。
蘇婉兒不解︰「他在蓮花湖底得罪你了?還是借你靈石不還?又或者吃你家大米了?」
「他偷我沁竹苑的桃。」
「你沁竹苑不都是竹子嘛,啥時候栽了桃樹?」等蘇婉兒反應過來此桃非彼桃的時候,晏沁北已經提刀御風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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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沁北闖入旖旎山的時候,發現大廳內人還不少。
有赫連宇和桃梔,還有東方律、自家師父雪盈,甚至白塵長老也在。
他將刀往身後藏了藏,問眾人︰「發生何事了?」
「你來得正好。」雪盈說,「杏花村抓妖的時候你也在,那妖除了之後,是誰把失蹤的孩子們送回村里的?」
「是婉兒和陸師弟、郭師弟。」晏沁北答。
「對嘛,我就記得當時把八個活蹦亂跳的孩子交給了瀲灩山的那幾人。」赫連宇補了句,一副著急撇清關系的模樣。
「那幾個孩子當時還活著?」白塵問。
「自然是活著。」晏沁北答,劍眉微蹙,預感不妙,追問道,「究竟怎麼了?」
白塵捏須長嘆︰「那些孩子死了,全死了,就在送回各家的第二日。」
「不可能。」晏沁北說,「童妖沒有傷害他們,還給他們貼了避水符,所以他們獲救後都是好好的。」
白塵頷首︰「杏花村村長也是這麼說,各家接到孩子的時候,都確認過孩子無恙,可第二日醒來,竟發現孩子腫脹、膚色青灰,咽喉被水草和泥沙堵塞,竟像是溺死了好幾日的樣子!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妖施了障眼法,實際上那些孩子在被你們找到之前,就早已死透?」
「不可能。」晏沁北依舊堅持道,「那妖修為不深,障眼法固然能夠瞞過凡人,但騙不過我等修仙者。」
赫連宇贊成道︰「這一點我認同晏師弟所言,那些孩子在獲救後都是好好的,但是……」他桃花眼一黯,「會不會是在送回去的路上、抑或是那之後,被人做了手腳?」
「你是在懷疑我瀲灩山弟子?」
「我並非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瀲灩山的弟子在將孩子送回去之後,還有沒有留守杏花村的,還有沒有發現別的端倪?」
「呵,捉妖你要插一腳,送孩子回家你反而不著急邀功,村民不是對你青睞有加?怎麼不是你去留守?」
眼看著兩個人要吵起來,雪盈頭大如斗地打斷道︰「行了,也別相互指責了!如果你們都沒撒謊,那麼很顯然我們遇上了更為強大的對手,竟然可以在孩子身上做文章,造成他們死透數日的假象,來蠱惑村民遷怒毓壽宗,所以現在,找出幕後黑手才是關鍵,你們再吵……」
她瞪了眼赫連宇,「我讓你師父揍你!」又乜了眼晏沁北,「我親自揍你!」
赫連宇抬頭看柱子。
晏沁北低頭看腳尖。
東方律輕笑︰「瞧你們把雪盈氣得……」偏頭寵溺地望了眼雪盈,又正色吩咐赫連宇,「小宇,再去一趟杏花村,查明真相。」
「我也去。」晏沁北奇奇怪怪的勝負欲化作熱血沖上了頭,「師父,把小梔給我。」
「拿去!」雪盈信手一拋,桃梔小胖墩就像個球一樣,從她手里砸到了晏沁北懷里。
其他人看得不免心驚肉跳,原來瀲灩山是這樣帶娃的。
「哦,我屏蔽了她的听覺,你給撤了吧。」雪盈不經意想起來,便提了一嘴。
晏沁北的大掌輕輕撫模桃梔的小耳朵,然後皺了皺眉︰「師父,她听得見。」
桃梔假裝犯困,一頭栽在了晏沁北的肩頭︰為什麼要說出來?心好累,毀滅吧。
「什麼!」想毀滅的大概是雪盈,「那剛才在杜鵑花叢,那些靈獸雙修的叫聲,她豈不是全听進去了?」
晏沁北的俊臉一黑︰「杜鵑什麼叢?雙修什麼聲?」一把拎起桃梔的小耳垂,迫使她睜開眼楮不許裝睡,表情森冷,口吻肅然,「你都听見了?」
桃梔一張小臉皺巴巴,五官因為吃痛而扭曲︰「我……我、其實、也、听不懂……」大眼楮一眨一眨,瞬間紅了。
旁人或許會信,可在秘境里差點逼她生猴子的晏沁北,知道她什麼都懂,輕嗤︰「你還想裝?」
桃梔小嘴一扁,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往下砸。
旁人看了更覺心疼︰瀲灩山竟是這樣凶娃的?
「晏師弟,你過分了。」赫連宇指責道,「她只是個孩子。」
桃梔哇的一聲哭出來,狠狠撲向赫連宇。
赫連宇順勢張開雙臂將她抱走。
被桃梔掙月兌的晏沁北定在原地,整個人冷得像一根冰錐子,聲音低沉且嚴厲︰「桃梔!你裝上癮了?」
第一次被晏沁北連名帶姓地凶,桃梔小心髒一顫,別過臉去。
「從、別的、男人、身上、下、來。」晏沁北手腕一轉,亮出了藏在背後的刀。
那柄他磨了許久的、一刀一個小朋友的大彎刀,和他的氣質極度不符,但握在他手里的時候格外霸道凌然。
感受到背後涼意沁骨的桃梔,頭皮發麻。
白塵等人也看呆了。
東方律捅了捅雪盈的胳膊肘,輕聲問她︰「會不會打起來啊?會不會見血啊?會不會弄髒我家地板啊?」
「我會幫你拖地板。」雪盈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