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和臨月這對帝後暫居南秦,日子也一天天變得忙碌了起來。
鳳棲每天天不亮出了門,直到深更半夜才回來,臨月則完全成了一個賢妻良母,每日安靜地待在別院里照顧孩子,什麼出風頭的事情都不再理會,一切交給鳳棲。
曾經在鳳蒼時,他們都希望朝政能少一些,能多一點耳鬢廝磨的時間。而現在,因為鳳棲身體的原因,忙碌已經成了更適合他們的相處模式。兩人分開的時間久一點,繁雜忙碌的事情多一些,鳳棲才能分散精力,不再有時間去想一些情不自禁的事情。
戰王已經正式開始軍隊的訓練,而秦鳳陽,也著手整頓起了南秦的內政。
一道道聖旨被頒布下去,一道道政令被火速執行。
雖然朝政荒廢,可以執政的官員嚴重缺失,但是對于大周丞相秦鳳陽來說,這些問題似乎都不是什麼問題,他可以在最快的時間之內,想到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除了國庫空虛這一點之外,他所做的每一個決策,鳳棲都沒有干涉一個字。
國庫空虛,是一個國家經濟衰弱的最有力證明,解決的最好辦法是從稅收入手。
南秦最近兩三年並沒有嚴重的天災人禍,百姓的收成還算充足,此時若要下旨提高賦稅,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太大的負擔。
但是秦鳳陽的這個提議,卻被鳳棲毫不遲疑地駁回,兩人著這條建議,還起了一番爭執。
當然,秦鳳陽算如何不服,也還記得自己的身份,當然不會真的敢沖著鳳棲大呼小叫——他若真的敢如此沖動,也不可能在姬墨修手下活到現在。
「陛下是為自己的面子,還是擔心百姓心生不滿?」
鳳棲語氣淡冷,「為君者,是為子民謀福祉,而不是讓百姓為君王的無能負責。」
秦鳳陽皺眉,顯然不同意他的說法,「陛下可以在來年減低賦稅以作補償,此時只是解燃眉之急。」
「秦鳳陽,如果你的才能僅止于此,算是朕對你抱了太高的期望。」鳳棲低頭看著案堆積如山的卷宗,「此言不必再提,朕不會批準。」
秦鳳陽撩袍跪倒,「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臣算擁有逆天本事,也不可能在軍餉和官員俸銀都發不出去的情況下,讓他們心甘情願被驅使。」
「所以?」鳳棲冷笑,「若國庫豐裕,朝官員個個才能卓絕,朕要你做什麼?」
秦鳳陽臉色一變,「臣的確無能,但是將士乃守護家國之利器,若是他們連飯都吃不飽,連家人都養活不起,又如何有力氣保家衛國?官員家里若是揭不開鍋,又如何能一心一為陛下做事盡忠?此時百姓的日子尚且寬裕,只需每家擠出一點,能養活朝的官員——」
「秦鳳陽。」鳳棲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有這麼多的時間在這里講大道理,不如去辦點實事。」
「……」秦鳳陽嘴角一抽,霎時無言。
辦點實事?
他也想去辦點實事,但是軍餉要錢,官員的俸祿要錢,春闈考試要錢,甚至連司禮監給新晉的官員訂制朝服都需要錢……
沒有錢,所有的計劃都得被擱置。
鳳棲語氣清冷,卻帶著一絲漫然悠閑的意味,「自己去戶部看看。」
去戶部看看?
秦鳳陽罕見地愣了愣,鳳棲卻已經不再多言,起身離開。
「皇。」秦鳳陽起身尾隨,只這須臾時間已經明白了什麼,「皇已經解決了國庫空虛的問題?」
鳳棲不語,負手前行。
秦鳳陽心里不由生出疑惑,「陛下既然已經解決了銀子,怎麼到現在才讓臣知道?白白讓臣說得口干舌燥……」
鳳棲終于轉頭,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朕替你解決了問題,你還不滿?」
秦鳳陽微凜,意識到了自己的越矩,瞬間低頭,「臣不敢。」
然而心里卻忍不住在想,是皇替他解決了問題?
這個說法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
他只是丞相,該分擔天子的政務,但政務本身還是屬于天子的職責——所以,應該說是皇自己提自己解決了問題才對。
秦鳳陽心里這般想著,卻還是不明白,鳳棲既然已經解決了國庫的問題,為什麼還任由他義正言辭地說了那麼久?
這個問題,鳳棲顯然沒打算告訴他答案。
一個時辰後,鳳棲命身邊的木熙又傳出了一道旨意,一道較特殊的,極有可能會迎來第一次抗旨可能的旨意——
「傳令給姬墨修和姬涼塵,讓他們半年之內不許離開梅花鎮,盯緊梅花鎮的所有動向,任何異常都不許放過,並隨時候命。」
木熙當然不會質疑鳳棲的任何命令,旨意很快被傳了出去。然而,這個消息被臨月知道的時候,她卻著實驚訝了好大一會兒。
「傳旨給姬墨修?」她看著鳳棲,懷疑自己是听錯了。
鳳棲卻完全是一副淡定的表情,「朕乃天下之主,旨意一出,任何人不得違抗,你覺得有什麼不妥?」
臨月聞言,盯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一抽,「的確任何人都違抗不得,但是這個人應該不包括姬墨修吧,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覺得他會听你的?」
鳳棲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端起茶盞悠哉地喝了口茶,「他不得不听。」
不得不听?
臨月眉頭微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為姬涼塵?」
鳳棲點頭,「若是只有他自己,他的確不會理會朕的旨意。但是有一個姬涼塵在,他必須理會。」
「姬涼塵跟他在一起,你還能拿姬涼塵威脅他不成?」
鳳棲微默,隨即眼神略有古怪地看著她,「人說一孕傻三年,果然不假。」
「鳳棲!」臨月怒吼。
鳳棲愉悅地勾起唇角,在她臉偷親了一下,「姬墨修是個冷酷無情的主,除了姬涼塵之外,他可以對任何人的生死都無動于衷,但是姬涼塵卻絕對不會。」
任何人的生死?
听到這句話,臨月心里才終于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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