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人顯得很有禮貌的樣子,要給城隍爺上香,還先去洗了手,然後才拈香點燃,給城隍上香。
只是,在面向城隍雕像的時候,眼神里閃過一絲猶豫。
心里想著︰
「听說敬神要行跪拜之禮。」
「我堂堂一個修真者,向一個泥胎木塑跪拜,這事要是傳回宗門,我林啟賢還要不要做人了?」
「可听說這里的城隍是真神,什麼病都可以治療,如果能將老祖宗的病給治好,我林家就可以重回宗門,不用在世俗界跟那些王朝玩過家家的游戲了。」
「能夠給老祖宗治好病,我跪一下又何妨?」
「可是,老祖宗吃了那麼多靈丹妙藥都沒有治好,區區一個城隍,凡夫俗子們跪拜的小小地祇,真的能治好嗎?」
「若是治不好,我豈不是白丟了人?」
心里挺糾結的,捧著香站在那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跪拜下去。
在他拿起香的那一刻,柳青就對他使用了小通靈術,听到了他內心糾結的聲音。
听出來了,原來這個年輕人不是自己要治病,而是要給家里的什麼老祖宗治病。
還听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名叫林啟賢,是一個修真者,有著宗門。
听起來好像是因為他家的老祖宗病了,讓他們家在門派里面都混不下去。
「修真者」、「宗門」這樣的詞引起了柳青的興趣。
來到這個世界,他听說過這個世界有仙神一流的人,甚至在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碎片中都有人類空中飛行的畫面,在大乾皇帝的夢境中,也听他說過道宮下面的地宮有著鎮壓妖魔的強者,所以他相信這個世界有那種厲害的人,只是他沒有見到過而已。
他也想過,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著小說里面的修真門派,會不會有那些高來高往的修真者。
會不會道宮地下的強者也是修真者。
甚至道宮就是一個修真門派。
只是後來他感覺到道宮並不是門派,而是一個宗教勢力,是真正主宰這個世界的存在。
這也讓他感覺這個世界上應該不存在修真門派那種東西,就算是有強者,那也應該是道宮培養出來的。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真的有著修真門派,而面前這個叫林啟賢的年輕人,就是門派培養出來的人。
難怪氣機那麼強大。
而且,听他的心聲,像他這樣的人,在門派中都無法立足,得靠什麼老祖宗的庇護才行。
那說明他所在的門派中有著更強大的人。
「這個世界有點意思。」柳青心里想著。
對修真有一些好奇,不過那也是居高臨下的好奇。
他是一個神靈,沒必要太看得起修真者。
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很弱小的神靈,力量還不如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但是,這個年輕人根本就威脅不到他,甚至連發現他的存在都做不到。
就不是一個維度的。
他的力量雖然弱小,但他有把握把這個氣機強大的年輕人給弄成一個嶄新的植物人。
那就是降維打擊。
林啟賢是一個修真者,理論上來講,可以一直修煉到白日飛升,成為天庭的神仙。
所以,他看不起愚夫俗子們信仰的神靈,覺得就算是真的,這樣的地祇也沒有多厲害。
正在糾結著要不要跪拜,突然腦海里就響起了一聲冷笑︰
「想治病,連跪拜都不願意,凡人,這就是你對待神靈的態度嗎?」
這個聲音的出現,把他給嚇了一跳,一開始想著是不是誰在用傳說中的神識傳音術,才能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來,而不是在耳邊響起。
神識放出,瞬間就覆蓋了整座縣城,但是找不到說話的人在哪里。
那就說明給他傳音的人比他強大得多,在他神識感應不到的區域向他說話。
但是回應了一下那聲音所傳遞的內容,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分明是對他剛才糾結心思的回應。
就算是修真界的高人,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是怎樣的。
「難道這就是神靈嗎?」
他心中,第一次對地祇這樣的神靈產生了一絲敬畏感。
在這之前,他跟很多的修真者一樣,不是不相信這個世界有著仙神的存在,只不過他們敬畏的只有神仙譜上的那些存在。
至于土地、城隍一類的地祇,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不入流的陰靈,根本不值得他們這樣的修真者高看一眼。
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神通,連別人的想法都能夠竊听到。
在宗門那麼多年,都沒有听說過修真界哪一個大能有著這樣的神通。
只此一項,已經值得敬畏了。
這個神靈的語氣帶著譏誚,讓他有一些不舒服,特別是「凡人」那兩個字——從他開始修真之後,就經常把普通人稱之為凡人,來彰顯自己修真者的優越感,沒想到現在自己卻被別人用「凡人」這個詞來譏誚。
太有點傷自尊了。
不過,不爽之後,又激動了起來——對方能夠這麼譏誚他,能夠听得到他的心聲,可不就證明確實是一尊真神,是一個有大神通的存在嗎?
他這一次過來,求的就是那種有大神通的存在來醫治他家老祖宗的病。
這一位有著這樣的神通,說不定真的可以將他家老祖宗的病給醫好呢。
想到這點,也就不再在意那點不舒服,趕緊跪了下去,嘴里說道︰
「信民金山宗弟子林啟賢,給城隍爺上香了,望城隍爺能保佑信民,幫信民醫治我家老祖的疾病。」
一開始本來想自稱弟子的,但是話沒說出口,就覺得不妥。
他是金山宗的弟子,有了師門的人,可不能再去別的人面前稱弟子,連神都不可以。
他們金山宗的祖師爺,是上了道宮神仙譜的存在,他今天要是對一個地祇行弟子之禮,那就是跌了祖師爺的份。
不能稱弟子,那就自稱信民。
說完這話之後,腦海里又響起了那個聲音,還是帶著譏笑之意︰
「可笑的凡人,你們家的老祖想要本神給他治病,自己都不過來,只是派一個晚輩過來,這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林啟賢苦笑了一聲,說道︰
「城隍爺明見,我家老祖已經昏迷了百年之久,沒法前來,並非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