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暗自思量,自己這是經過了多久,但任他如何再想,也記不起黑暗之中的思緒,似乎那段時間,只是一閃而過,剎那時光。
眾人聚到一起,現在還剩下張師妹未曾出來,卻要等她一等。
「你等可記得,出來時的景象,有多長時間?」王奇開口問道,想看看別人的情況。
羅雲樓最先出來,他說道︰「我只記得,入了黑洞之後,眼前一暗,再一亮,人就到了岸邊,至于時間,應該不超過三息。」
「三息有些長了,我在那白洞之中,入目全是星輝,只覺眼前景色一變,就出了大陣,最多一息。」牧冬陽回想她那時的情況,接著說道。
「我卻不一樣,好像是睡了一覺,少說半天」陳復遠精神煥發,這人也是心大,在那種情況下也能睡去。
方玉書沉吟片刻才道︰「我進入之後,仿佛進了一處幻境,在其中練劍三月,招法成時,再睜眼便出了這大陣。」他進入幻境之中,也不驚慌,只待平常一樣,專心煉劍。
眾人听後驚異不已,莫非這大陣自成一界,還可控制時間流速不成?
王奇也開口說道︰「我入此洞之後,一直睜眼觀看,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縷光明,霎時之間便出了此陣。」
「此陣真是神奇玄妙,若是能搬回宗門之後,用此大陣分作兩界,各有光陰,豈不妙哉。」羅雲樓笑道,他喂養靈蟲之類,有些非常耗費時間,若有此陣變化,便是十大靈蟲,也可重見光明!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還有人放出豪言,待他成就金丹四重之日,便來收了此陣,又是一陣贊笑之音,當下擺上酒宴,對灑當歌,等候張靈萱。
又得十日,五人同看向海邊,正見張靈萱緩步走來,她一身白裙,有若仙子凌虛渡,自星海中飄飄而下,和眾人突然出現在海邊完全不一樣,更象是從陣中飄然而出。
眾人見到是嘖嘖稱奇,此女的陣法手段,又上一層。
她凌空而下,到得眾人前面,眼中光亮異常,微笑道︰「臨行之時又有所悟,自那黑白之間,運用兩儀之術,亦可分開陰陽,破陣而出。」說完之後,向王奇一拜到地︰「多謝王師兄傳法,才有小妹這一番成就,以後但有所需,在所不辭!」
「師妹無需再謝,仙路漫漫,以後少不得要麻煩你這陣法名師。」王奇也是蠻開心,沒想到此女悟性如此之高,能得此好友,以後若有陣法不解之事,也能有個幫手。
世隔近三年,終于出了這無盡星海,而後還得了這出海之法,當可回宗門換上一筆大功,眾人在海邊暢飲一場,定下前行之計。
無塵山莊二人自去歷練劍術,尋找仙草靈果,天道宮三人亦是如此。
酒宴過後,眾人互道珍重,各自分開,搜尋寶物去也。
王奇喚了白曉出來,這丫頭一出來便伸展筋骨,可把她給悶死了,直練了兩套拳法,才停了下來,追問後面之事,王奇呵呵笑道,給她講述陰陽之妙境,演化兩儀黑白渾洞,讓她無限向往。
二人一路前行,王奇為了鍛煉白曉的筋骨,也不乘坐飛舟,逢山登山,遇河渡河,若有靈藥便由白曉殺妖取寶,再吃肉煉體,他也借此機會沉澱自身所悟,也是用山海九勁趕路,演化黑白二氣,各御四勁,腳不沾地,凌空踩氣而行。
白曉見到他的山海九勁如此神妙,也加緊練習,她的悟性極高,天狐一脈以聰慧箸稱,這勁力的用法也難不住她,只是缺乏實戰運用而以,新得身軀更是仔細養練,打磨的精致無比。
長一寸高,收一寸力,全身緊致,體型完美,還時不時問向王奇︰「公子,你看這體韻可好,有何不足。」
讓王奇哭笑不得,一時竟無言以對。
越向西行,森林漸少,三月之後,入眼一片黃沙無盡,大漠茫茫,若有風起,便是漫天沙暴。
此處天氣如常,不冷不熱,只是風有些大了,一天之中,倒有半天風沙,兩人也不在意這人間天災,此等環境,正可用來練習六識,白曉目前已通得眼耳大穴,所見所听皆敏銳無比,別看她身體只有四尺,力量已可達五千斤!
有王奇這個山海勁大成之人親手指點,她對勁力的把握也直線上升,所需經脈也已通了半數,進境極快,現在正處于內煉五髒之際,行走之間骨骼振動,如有雷音。
風沙漫天,兩人緩步前行,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剛開始的時候,王奇偶爾還幫其擋些風沙,哪知不過十幾天,白曉便明了勁力流轉之法,山海勁遍布周身,把風沙盡攔于外。
光陰似水,又是兩月過去。
這一日,他們攀上一座高山,放眼望去,心神震蕩!
前方千里之外,三座黑石大山呈三角型各佔一方,此山作色純黑,沒有任何植物,高有千丈左右,山中怪石嶙峋,奇峰羅列,在那山巔之處,又有奇異景色,這三座大山都沒有山峰,只見到無數巨石凌空懸浮,靜寂不動。
再往上看,便是漆黑一片,有方圓百里的黑色圓洞橫赫天空之中,似是把那天挖了個空洞一般,無盡寒意從其中散出,真是千里之外,亦能查覺到那絲絲寒意,此寒非天地之寒,而是心冷之寒,驚悚戰栗,寒毛乍起之寒!
王奇靜坐山巔,皺起眉頭,這等心寒之意從何而來,仿佛是一種天然的恐懼。
他心中冷笑,修道之人,自存真我,修心以明道,煉體以渡真,便是直面生死劫難也無所畏懼,怎能對一處空洞自生寒意,他神海之中,鐘聲一震,響徹天際,神念引動青銅鏡,那鏡子滴溜溜的一轉,便把光華灑落,神海之中涼意自生,無盡舒爽。
果然在那星海之下,有些暗影,王奇引導光華,便照星海。
這黑暗被光華所照,震動之間便消散一空,正于此時,他感覺有一股涼意在神海出現,而後青銅鏡面閃動,瞬息之間便把那冷意收了去。
他心中驚訝,竟然是有外邪入侵,到了他神魂之中,便是青銅鏡也沒有自發感覺,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微不可查!
剛才王奇以神念觸發鏡面光華,乃是他新學一招,即使鏡面光華未滿也可以使用,那光華灑落到神海之中,可養蘊神魂,凝煉山海,更可驅散惡念,萬邪退避,看來剛才那道黑影,便是外邪之念。
王奇睜眼再看向那天空中的黑洞,果然寒意盡散,他呵呵一笑,正想開口說話,卻發現白曉竟已不在身邊,他心中一驚,向前看去,這丫頭已然向前走了數十里。
他身形閃動,便飛下山去,羽翼一展,快如疾風,在白曉身前落下,卻發現白曉已是雙目無神,右手伸起向上,看著那黑洞,身不由己的向前而去。
王奇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入手極冰,似是沒了溫度,他心中驚異,手中用力便拉著白曉向後飛去,但在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與他爭執。
這力量來自白曉身軀之中,王奇心中微動,法力涌出,進入白曉身中,瞬息之間便破了她的護身法力,只覺手中一輕,那股引力已然消失,羽翼展動,帶著白曉回到山頂,又向下去了幾里,避過黑洞所照,喂了她一粒定神丹。
良久之後,白曉眼中光采又現,終于回過神來,她若有所感,問道︰「公子,剛才是怎麼了,好像有事發生。」
王奇見她醒來,心下安定,說道︰「你剛才被那萬幻真空所迷,已然向前走了數十里,似是被人牽引而行。」
白曉心中驚訝,瞪大了眼楮,她四下觀看,突然抬起手臂,只見她白皙的手臂之上,竟然有一個黑印,這黑印形似圓圈,正好套住了手兒,她驚駭道︰「公子,你看,剛才真是有東西在拉我。」
王奇也看到了那黑印,原來是真有東西擒了白曉,他雖有所感,卻見不得,真是奇哉怪哉,他拿起白曉手臂,這黑印只有淡淡一層,只像是按下去一般,若是再過一會,便要消失不見,剛才白曉全身冰冷,血氣不通,故才留下這印記,現在已開始慢慢平復。
王奇微皺眉目,問道︰「你剛才可有所見,所想。」
白曉沉思片刻,才說道︰「我也不知,好像有個特別熟悉的人要引我去玩耍,她在我耳邊細說些什麼,引我心神,一時之間便忘了一切,隨她前去。」
王奇注視著她,沉聲道︰「靜坐定心,開放神海,待我一觀。」他剛才神海震動,鏡華照映之下,才去了寒意,便知這萬幻真空的絕地名不虛傳,無聲無息的攻入神海,讓人自取滅亡。
白曉聞言立刻盤坐于地,閉目凝神。
王奇望了望四周,揮手之間,便把五行陣法擺下,他望向白曉,伸出手掌,一指點在她靈台之上,以神念為眼,直入她神海之中。
一座大山當先入眼,山中綠意蔥翠,樹茂草盛,他定神一看,正是青丘山,一條九尾天狐站于臥在山巔,這天狐便是白曉神念所幻化,他心中暗笑,這天狐一脈,竟然連神海也是幻境。
王奇神念之中光華閃動,遍觀神海,果然在那青丘山下,有一道暗影,悄然流動,他引動神念之中的光華,這光正是從青銅鏡內帶來,此光一現,白曉神海之中大亮,那天狐也睜開雙眼,看向天上。
此光如淨世之雨,灑向這神海各處,那道黑影再無處藏身,被光雨沾身,隨之消散一空。
山巔天狐抖動身姿,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清秀靚麗的少女,青絲飄揚,白裙蕩起,看著這白光如雨,落向神海各處,她只覺得念頭澄清,再無塵埃。
睜開雙眼,她俯身一拜說道︰「多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