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這麼說了,嚴嵩也知道這個拖油瓶自己是躲不過去了,還能咋辦呢,那就收下吧。
「陛下,那微臣就嘗試一下吧,要是做的不好,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無礙,你盡心就好。」朱厚熜擺了擺手,他也不在意朱勤熄會變成什麼樣子,成才也罷,不成才也無所謂,他又不是他爹。
朱勤熄心如死灰,慘了慘了在活閻王手底下干活,這是要整死他的節奏啊。
「朱勤熄是吧?」
「啊?在的在的,陛下您吩咐。」
「這是朕給你的機會,嚴嵩是一個好老師,你要跟著好好學好好看,真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獨當一面。」
朱勤熄明顯的愣了一下,話說,自己之前沒見過陛下吧,為什麼感覺陛下對自己有著很大的期望呢?
「諾。」
「好了,你回去吧,今天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去找嚴嵩報告去吧,還有啊,朕不希望今晚的事情听到什麼流言蜚語,朕想你明白的。」朱厚熜諒他也不敢,但總要說一聲的。
朱勤熄瘋狂點頭,懂,當然懂了,傳出去對他又沒什麼好處,反而要倒大霉,傻子才亂說呢。
「行了行了出去吧,朕就不送了。」
「臣告退。」
出了門的朱勤熄只能暗道一聲倒霉,京城這麼大,娛樂場所這麼多,偏偏被他撞上陛下出來嫖,快樂一下子就沒有了,只希望嚴嵩可以高抬貴手吧,不過感覺不可能,听說這家伙特別變態,嗚嗚嗚,太慘了。
「陛下將這周世子塞到臣下這里,是有什麼用意麼?」人走了嚴嵩也不用過多的避諱,他確實有點不理解,相對來說他這里的工作雖然沒有那麼隱蔽,但也不好對一個外人開放,難道是因為他是宗室之人,陛下派過來監視他?看著也不像啊。
「害,你也不用想那麼多,朕也就是無意而為之,你看著培養一下,要是真的爛泥扶不山牆那就算了,要是天賦還不錯,那就培養一下吧,你不覺得那些王爺郡王都太過安逸了麼?」
嚴嵩深深的望了一眼陛下,陛下這是要舉世皆敵啊,至于玩的這麼大麼,完全沒必要這樣吧,這樣容易玩月兌了。
「諾,微臣一定牢記陛下教誨。」那陛下都這麼說了,自然也是要嘗試一下的,不過也算這小子運氣好,陛下就算日後真的整頓宗族,這小子只要有能力,肯定會被拉出來立個典型,只要不是能力太差,未來肯定有個不錯的職務,這就是身份的好處啊。
但是相對的,王爺的這個鐵飯碗也吃不長咯,陛下的每一次決定都會給大明帶來巨大的變革,雖然說變革的失敗者下場都不會太好,但如果能夠吃上變革的第一波福利,那也是極好的。
而且陛下現在正在鼎盛之際,不出意外二十年應該沒問題吧,而且按照陛下教育輕雪姑娘的樣子來看,只要陛下想,未來的太子必然也不會太差,當然,這是不出什麼意外的情況下。
說到意外,嚴嵩眯著眼楮,是呀,那幫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燈啊,要提醒陛下注意防範。
「嗯,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還有啊,要培養自己的心月復,收人的時候注意一點,收那些腦瓜子靈光的,起碼可以適應時代的變革,朕給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上層官員全部癱瘓,這個天下不能亂。」
朱厚熜眯著眼,當然了,平穩過渡那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行,那就不要怪他了,等他有實力了,就算把大明給打碎重建,那也比現在交給他們擺弄要好,關鍵這些家伙除了內耗還會干什麼?
「諾。」嚴嵩心中一凜,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了,玩的這麼大的麼,他壓力很大啊,上層全部癱瘓,他怎麼可能接得過來,但是現在不接也不行,相信陛下也不會全部指望他,肯定在別的地方有後手。
「行了,這里只有我們君臣二人,此話也不要亂傳,努力吧,時代在變革,跟得上的便是新時代的主人,跟不上的就會被時代所淘汰,哪怕朕有一天,也有可能被淘汰,所以啊,你要努力,明天我讓呂芳給你送點東西,里面的東西好好學,朕不希望所有的擔子都壓在朕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人推動社會的改革,何其之難,朱厚熜是皇帝,還有這個希望,稍微差一點的身份那根本就不可能。
當然了,如果他不是皇帝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瀟灑呢,或許大明玩膩了,弄條破船出國也不是沒有可能。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他終究還是割舍不內的這份血脈,不想未來的大明變成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樣子。
要想做到這樣,就需要很多人共同的努力,起碼自己提出一個路線,要有人響應,有人理解,不然自己一個人真的太累了,事必躬親,這真的不是一個統治者該做的事情。
「微臣叩謝陛下信任,微臣一定會加倍努力,跟上陛下的腳步。」嚴嵩的何時能因很堅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獲得什麼那就要付出什麼。
「行啦,就這樣吧,把人都叫進來吧,朕出去一趟。」朱厚熜擺了擺手,當然是要去看看白輕雪怎麼樣了,這個小丫頭,看著可憐巴巴的。
「諾。」
朱厚熜自然不是通過正常手段出門啦,趁人不注意,直接從旁邊翻了出去,誰也沒有發現。
此時大家還在為剛剛的事情議論紛紛,朱勤熄出來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就不一樣了,是看到了誰還是說怎麼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怎麼啦,一個人坐在這悶悶不樂的?」而朱厚熜已經來到了輕雪的身邊,一坐了下去,小丫頭興致不高嘛,不過這都是需要經歷的,她看得還是太少了。
「沒事,剛剛我和這里的人聊了一段時間,不管是誰,都在努力的活著,但是問他們為什麼活著,他們又不明所以,還有那些下人,被肆意打罵不敢還手,那些女子,明明心里不情願,卻還是要去接待客人,感覺有一絲迷茫,難道人就是為了活著麼?」
《最初進化》
說到這,白輕雪的眼神中露出一絲迷茫,人如果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還有什麼意思?
「害,你要是這麼想,那這個世界上能活著的也沒多少了。」朱厚熜聳了聳肩,不管什麼時代,大多數人都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如果說按照小丫頭的標準,現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該原地自殺。
「我就是,就是有點迷茫。」小丫頭耷拉著腦袋,很不開心的樣子。
「這種情況你看得多了你就釋懷了,人生是很苦,但也有值得留戀的地方,所以吧,沒什麼可迷茫的,等會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這京城,看似繁華,但是這繁華之下,可是有很多的骯髒都藏在你看不見的角落。」
朱厚熜也不免有些感慨,或許京城還是不錯的,畢竟天子腳下,但是外面,可就不好說了,說真的,朱厚熜沒見過,但是可以想象那種場景。
尸橫遍野餓殍千里,可能只是簡單的描述而已,但這都是真實存在的。
從人類開始有等級觀念開始,永遠有人高高在上,也永遠有人卑微如塵埃,改變的只是人的不同,時間彷佛一個輪回,歷史也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演。
「嗯。」白輕雪點了點頭,她也想跟著去看一看,就算是金絲雀,她也想成為不一樣的那一只。
「要上去坐麼,還是」
「不了,我就想坐在這里,看一看,听一听,上面太遠了,有些東西看不到,听不著。」
「是呀,站的太高就遠離俗世,但是離得太遠也會被俗世所擾,所以啊,之中還是要有所取舍的,但就算你手握大權,你也要知道底層的苦,否則你就可能失去‘人’的特性。」
朱厚熜還算是有著比較清晰的認知,畢竟他也是從底層過來的,但事實上,有時候待在那個位置,你就是要有所取舍,就和之前河南那些不該殺的人也要殺一樣,不過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
「或許,你是對的,不對,你一直都是對的,我還是太稚女敕了,這樣的我,是沒有辦法陪伴你成長的。」白輕雪的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一刻,她好像真的成長了許多。
「哈哈,沒有人是生而知之的,有些事情都是要經歷過才能知道的。」朱厚熜也挺開心的,起碼這一次沒有白來,小丫頭成長了許多。
「說的很在理,不過你的年紀也不大吧,為什麼你能知道的這麼多?」白輕雪有些好奇的看著朱厚熜,兩人應該是差不多大的吧,為啥差距這麼大?
「哈哈,你有沒有想過,我知道的都是我經歷過的麼?」朱厚熜挑了挑眉,語氣很輕松的樣子。
但是白輕雪卻震了一下,久久無法釋懷。
「哈哈,你不會真的就這麼信了吧,我才多大啊,這當然是靠智慧啊,只有你這種傻瓜才看不透。」
「你說誰傻瓜?」白輕雪鼓著臉,這家伙,實在是太氣人了,怎麼能這麼說呢。
「嘔吼,這不是有人對號入座麼,我可沒說哈。」朱厚熜打著哈哈。
白輕雪也沒鬧騰,就一個人生悶氣,好不容易醞釀點悲傷的氛圍,都被這家伙給破壞了。
兩人在這坐了一會,更多的,都是聲色犬馬的生活,娛樂場所嘛,都是這樣,而且這里還算是不錯了,嚴嵩起碼發工資也提供保護,外面的世界才叫殘酷。
嚴嵩耳朵微微動了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了,都散了吧。」剛剛耳邊傳來了陛下的聲音,總算是走了,不過確實也有些遺憾吧,陛下有很多的想法,可惜他沒有機會和陛下暢談。
只有聆听陛下內心的聲音,才能更加的接近陛下。
「嚴大人,這位,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啊?」天蘭心中一動,她在這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嚴大人也來了不少次了,但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認真的對待一個人。
春雪在旁邊也豎起了耳朵,這確實讓人好奇,但嚴大人那是什麼人啊,那可是陛下的寵臣,朝廷內外,幾乎沒有太多能壓制他的人,畢竟他執掌監察院,也沒人給他找絆子。
但是今天那人可不一樣,嚴大人從頭到尾都是謙卑的態度,而且之前的小王爺在下面那麼囂張,進來之後不也歇菜了,所以她們都挺好奇的,但也沒忘那方面想,據說當今陛下是位英俊的少年郎,那位確實英俊,但那是小正太啊。
「有些事情,不該你們知道的就不要多問。」嚴嵩深深的忘了二人一眼,如果陛下有興趣的話,或許兩人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可惜啊,只能說兩人沒這個命。
二人也不好多問,只得回去收拾收拾,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見到吧,不過,在此之前,二人終究要斗上一場的,花魁可以有很多個,但是頭牌那只有一個,這可是關乎她們的生死存亡。
這個京城就這麼大,天香樓也只有這麼大,資源有限,她們想要往上爬那就必須去爭去搶。
此時的朱厚熜已經拉著小丫頭來到了平民區了,這里都是屬于條件還算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一批。
「你看,這就是平常百姓人家。」朱厚熜帶著小丫頭來到這一片的制高點,給她一個望遠鏡讓她自己看。
白輕雪四處觀望著,什麼樣的家庭都有,一家幾口其樂融融的,父親打罵孩子的,兩夫妻吵架的,當然了,還有晚上辦事不關窗戶的,在這里她可以看到很多。
「這里算是平民集中的地方了,他們的生活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了王公大臣,但也比無家所歸的流民,貧民還有沒有土地的農民要好很多,而且他們也沒有太多的煩惱,算是活的比較自在的一批了。」
當然了,他們的生活其實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好,依舊被柴米油鹽所困擾。
「感覺,好像還不錯的樣子,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起碼活的很真實啊。」白輕雪拿著望遠鏡看來看去的,發現大多數的家庭都很溫馨的樣子。
朱厚熜翻了個白眼道︰「別想了,他們的生活看似溫馨,但是經歷不起風雨,你或許會向往這樣的生活,但如果真的過上這樣的生活,是否平澹不說,他們的生活是身不由己的。」
「是嘛?」白輕雪歪著腦袋。
「是,你好好看就是了,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我在這陪你。」朱厚熜往房頂上一躺,看著滿天繁星,生活確實愜意,但是人可以不去追逐力量,但是你不能沒有,你不欺負別人可以,但是沒有力量你怎麼保證不被別人欺負呢?
兩人就躺在這萬家燈火之中,也有一份莫名的愜意。
直到夜深人靜,周圍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兩人呆呆的望著天上的明月。
「我冷。」白輕雪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她的武功還不到家,基本沒法抵御這嚴寒。
「真是麻煩,要不我帶你回去?」
「不要,我不想回去。」小丫頭往朱厚熜的懷里拱了拱,莫名的,對皇宮產生了一絲絲恐懼的感覺。
「隨你吧,那就在這睡吧,早點睡,明天不是要見你師傅麼?」正好他還要找楊慎來著,稍微有點事。
「嗯,那我們明天是直接去找師傅麼?」小丫頭在朱厚熜的懷里找了個合適的姿勢,只是在這屋頂難免有些膈得慌。
「要回去一趟,出來玩歸出來玩,但是得回去交代一聲,而且你確定要盯著這個裝去見你師傅?」捏了捏小丫頭的小臉蛋,傻乎乎的,挺可愛的。
「誒呀,不要弄我,你個壞人。」白輕雪撇了撇嘴,要不是想抱著小暖爐,真想一腳把這家伙踹下去算了。
「哈哈哈,捏一下還不行嘛,小氣。」
白輕雪也不說話,在這靜謐的月色之中,兩人迎來了久違的寧靜。
「嗯~」
「我~」
「你想說什麼?」朱厚熜環抱的雙手又緊了緊。
「我可以出去走走麼?我不想呆在皇宮了,我想先去父親那里,然後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白輕雪也沒有猶豫,直接就將內心的想法講述給朱厚熜听。
「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出去之後會好好學習,好好練功麼,要知道,我這麼看著你你都想偷懶,出去沒人管你了,那你還不反了天了。」
朱厚熜沒有拒絕,這是她的想法,他尊重,皇宮就是一個巨大的球籠,他自己都不想呆在里面,別說白輕雪了。
之前確實是想找一個說話的人,只是他忽視了白輕雪的成長,這半年,這丫頭的成長真的不快,而且天性在一點一點的被磨滅,這很不好,這樣下去這只雛鳥還能不能長大還不好說呢。
所以想飛就讓她飛吧,至于能不能回來,想不想回來,那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