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得講理,您光跟我抬杠沒用。」齊雲成費勁心思地跟大爺說。
于遷納悶著,「我哪就跟你抬杠了。」
「說你先沒就先沒嘛!」
「好嘛,你就不能出點意外什麼的,然後跟我一塊兒走?」
齊雲成白了一眼,「要不說最毒婦人心,成天沒想著好事。」
「什麼亂七八糟的。」
「好好學習吧,提高自己的素質,少想有的沒的。別看我年紀比您小,但我沒事淨看書看著。」
「你?」
「那當然,古今中外不管是國內書、外國書全看。」
「博覽群書?」
齊雲成在小劇場的舞台上瞬間得瑟起來,「不敢這麼說,努力唄。國內這些字,從甲骨文引申開始,大篆小篆,什麼叫中暑隸書草書。這些咱們都得瞧,最後瞧出一個規律來。」
「什麼規律。」
「漢語講理,外國字論情。」
于遷一直都是側身看孩子,到了話口時候,立刻伸出手,「誒,你這個總結的是什麼意思?」
「漢語是最講理的。勞動中來,每個字都有他的含義,舉一個字。這個字念門閂的閂,一個大門的門里面橫一根棍。」
「這怎麼講理?」
「一個大門里面擱一個棍,把門拴住了。」齊雲成一邊比劃一邊解釋。
「象形字。」
「一個大門的門,里面一個耳朵的耳!」
于遷知道,點點頭,「這字念聞。」
「對,听見的意思,講理!再一個大門里面一個人,念閃。」
「是。」
「門口有一人,一閃,閃開了。還有一個大門的門,里面站個于遷。」
「這是?」
「這字念抓鬮的鬮。」
哈哈哈哈!
觀眾們拿著手機泛濫起一片笑聲,不過于遷有點沒理解過來的樣子,跟著也比劃了一下這個字怎麼寫後,立刻大聲吐槽道。
「你才是那個龜呢,好家伙差點又給我饒進去了,跟你說相聲沒有這麼危險的。」
齊雲成跟觀眾一樣笑得很開心,「就是長壽的意思。」
「別撿好听的說了。」
說了一小段,齊雲成這時候準備開始說之後的重點,同時把這個相聲先拿在小劇場里面試,也是為了之後去海外能好好的說。
不止他這樣,小岳他們都是如此,先試踏實了再上大舞台。
「這是漢語,國內的字。外國字也沒少看,看得我差一點就懂了。」
于遷聲音頓了半分,「那還是沒懂啊。」
「全懂不可能,只能說皮毛,比如說瑛國話、棒子國的話、島國話、琺國話。」
「懂得這麼多。」
「我研究了一下,各國確實很有特點,語法不一樣、語境不一樣,語氣不一樣,您比如說英語。」
「英語怎麼說。」
「英語語法很硬,瑛國是一個很紳士的國家,人們也很古板,所以他們的語氣、表情和他的語言不一樣。」 …
于遷听著補一句,「很僵直!」
「對對對!」齊雲成連連點頭,「咱們舉一個例子,有一個字說不,瑛國就no!」
「no就是不行。」
「站在一個瑛國人的角度來說情緒就不一樣。」
「那你再舉個例子。」
齊雲成低頭想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大爺,「這樣,好比說咱們倆人。您就是瑛國的王子。」
「喲。」頓時于遷扶著桌子高興了,有點小得意,「我還王子?」
「菲利普王子!」
「合著我做冰箱的?」
齊雲成眼眉一低,捂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再說道︰「那叫什麼?戴安那的那個……」
「查爾斯王子。」
「對,戴安那沒死的那個爺們。」
「這都什麼話啊,你還學瑛國人呢?」
「反正好比說您就是王子。」
「我就是查爾斯?」
「你是查爾斯,我呢就是尹麗莎白的老伴好吧?」
角色出來之後,關系瞬間清晰,觀眾們在台下笑,于遷在上台愣,而齊雲成則清了清嗓子好好的整理自己大褂,有那麼幾分的小開心。
到最後于遷終于開口,「你先等會兒,我這不是王子,我是兒子,還佔便宜啊?馬上都要上瑛國了。」
「好吧好吧,那您是王子了,我變一個身份,皇宮里的廚子。」
「廚子?名字叫小姐?」
哈哈哈哈哈!
台下幾百人又是一陣騷動,能來這個小劇場的大多都是老觀眾,不可能沒有听過郭得剛說的認識的一泗川廚子名字叫小姐那段。
冷不丁提起後,肯定樂。
齊雲成抓了抓腦袋,「怎麼德芸社的相聲跟連續劇似的,也別廚子了,我就是給王子安排早飯,匯報工作的管家老王。」
「老王?皇室還有這稱呼?」
「那我哪知道去,湊合吧。王子是剛起,我趕緊伺候您啊。」
「嗯!」
「把門打開了,把簾子打開,把爐子封上……」
「住哪了這是???」忽然于遷大聲的搭一句,並且手里前後的捅,「查爾斯王子還捅爐子呢?」
齊雲成皺著眉頭,「我不懂,沒在皇宮里待過。」
「你再讓王子中了煤氣。」
「所以進來先開門嘛」
于遷看著孩子都被說樂了,「好嘛,為的是放放煤氣?」
步子往後邁了幾步,齊雲成再打看一下自己的衣著後開口道︰「尊敬的王八殿下!」
「王八殿下??」
「王什麼?」
「王子!」
「王子殿下!天兒不早了,該起床了。您嗯了一下,但是沒有動,我把您的被子撩開。」齊雲成右手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個輕輕一夾撩起的動作,但撩起來就趕緊往後跑,雙手到處亂扇,擰著表情再捏住自己鼻子。
于遷看著他一系列動作,翻出一聲來,「我這一宿得放多少屁啊。」 …
好不容易回來,齊雲成忍著說話,「殿下!咳咳咳!」
「哎喲,還嗆啊?」
「塵埃落定。」
「哪那麼大土啊?」
齊雲成不好意思地解釋,「形容詞嘛。反正看見王子了,王子在床上。」
「我從屁里露出來了。」
「殿下該起床了。」齊雲成低頭看著,突然一解釋,「您好像還處于醒盹的狀態,我再抬頭看了看和暖的陽光從天窗上照了下來,照在您的面部和臀部。」
稍微一反應,于遷站不住了,「你先等會兒,外國的太陽太缺德了吧,一個太陽兩束陽光?」
「兩個天窗,所以是兩束陽光。」
「咱們先不管陽光,你先說說怎麼能同時照在我的面部和臀部上?」
話語口落下觀眾們都開心了,在下面不斷想象姿勢,不止他們想,齊雲成也是如此,望著小劇場的天花板一個勁的琢磨,琢磨完才連忙開口。
「您是撅著側著臉!」
「哎呀,我睡姿太難拿捏了。」
「殿下。」齊雲成露出笑容繼續輕柔的喊道,「該起床了。」
「起吧。」于遷應和道。
「我輕輕的把您板過來,扶您起身!擦完嘴擤完鼻涕後,給您穿上褲衩!」
「啊?」于遷詫異著指著自己,「我光著睡?」
「luo睡嘛,一級睡眠。穿上褲衩、穿上白顏色純棉的跨欄背心。」
「我這是要去逛鳥市場去?」
「穿上秋褲,穿上襪子,秋褲套在襪子里頭。」齊雲成全程比劃。
「好家伙,這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我把您扶起來,坐在辦公桌後,準備吃早飯了。進來!
打外面餐車推進來,里面一個黃金的盤子,蓋著保溫蓋。」
「講究。」
齊雲成的態度一直很溫和,微笑服務著,「殿下,開始用餐吧。把蓋子打開香氣撲鼻。」
「什麼?」
「韭菜盒子。」
「害!」于遷無語一聲,「我瑛國王子吃韭菜盒子?」
齊雲成順手抓起桌面的扇子,捏著一端道︰「拿象牙快子加一個。」
「那管什麼用。」
「殿下,這叫韭菜盒子,來自遙遠的東方,他們特別喜歡吃韭菜,在他們的理念中認為……」
剛說到一半,齊雲成忽然看了一眼地上,趕緊彎腰用扇子比作的快子去夾。
「掉了?」于遷驚訝一聲。
起身來,齊雲成在話筒後不斷吹著上面的灰,「呼呼~~呸!」
「還啐上了??」
「韭菜是華夏國人食用的傳統食品,可以做餃子做包子,餡餅……」
又是說到一半,齊雲成再趕緊彎腰去夾。
一幕幕下面觀眾被演員逗得不行,從上台那一刻,笑聲幾乎就沒小過,奈何于遷不一樣,因為這是他要吃的。 …
「餡兒都摔出來了,就別吃了。」
「呸!呸!」
「要不你吃了得了?」
大爺一句話,齊雲成正啐著都忍不住笑意,然後陡然憑空塞到了王子的嘴里,再拿扇子往下倒了倒。
「通馬桶來了這是。」
「撤!」
「趕緊撤吧。」
「殿下現在吃甜品嗎?一會兒打外面餐車進來了,純銀的一個盆,這是殿下的甜品。」
「吃的什麼啊?」
「蜂蜜豬大腸!」
哈哈哈哈哈!
頭一次听說的觀眾們都在樂,于遷則擰著臉,「這多膩啊?」
「韭菜盒子弄得了現殺的豬,活豬取豬大腸,蜂蜜把它……哎喲!」
齊雲成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轉身捂著嘴想吐,于遷望著孩子補一句,「誰听著都惡心。」
「掀開蓋!殿下,您稍等。拿著快子在里面找,找腸子頭哇,整根兒的沒切,嗯,找到了。」
手里一提拉,齊雲成高舉自己的扇子,另一只則抓著人後脖子的感覺,「來,咬住了,唑!」
「唑?」于遷不敢相信望著爺們。
「殿下全身的勁唑,得有二十分鐘,行了,撒嘴。把腸子頭放回來,撤,端走。」
「哎,不對。」忽然明白了,于遷格外激動的抓齊雲成胳膊,「你先等會兒,我琢磨琢磨啊,腸子擱嘴里頭一唑,把腸子又拿出去撤了,我吃的就是腸子里頭的東西?」
「甜的。」
「甜的管什麼。」
「您吃飽了該工作,但是貴人語話遲,不是特別愛說話。」
「那我說什麼?」
齊雲成打開扇子,身段矮上半分,「我匯報的工作您要是願意的話,您就嗯!要不同意就嗯~(拒絕聲調)!要不就是yes,如果特別不滿意就no!」
「好。」
「殿下,我開始匯報工作了,是這樣的。全球有四十八個國家希望能把版圖並入我大瑛國,您要嗎?」
「(拒絕聲調)嗯~!」于遷搖搖頭。
齊雲成望著自己打開的扇面疑惑,「愛哪愛去?」
「嗯!」
「好!我們前年向外太空發射了四十七艘太空飛船,現在完成任務,請求著陸。」
「(拒絕聲調)嗯~」
「愛哪愛去?」
「嗯!」
「是殿下,咱們夜宵還吃韭菜盒子嗎?」
來到重點了,于遷連忙點點頭,「嗯!」
瞧于大爺樣子,齊雲成也十分篤定,「殿下是懂得好歹的人,哦,還有一件事情,您的夫人,尊敬的王妃殿下已經成功加入了天上人間!」
「我的媽誒!」
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大爺一聲驚天動地叫喊,台下舉著手機的觀眾爆笑不停,不管男女肯定都知道天上人間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結果王妃加入了可還行。
他們笑,齊雲成就得一本正經了,鞠躬道︰「王子表態! …」
「我表什麼態啊!」于遷無語,但下一秒想起來什麼的時候,忽然伸出手,「nonono!」
「王子那意思,他自己去。」
「沒听說過,上那干嘛去。」
「您看,很硬性的語法。」齊雲成一副坦然的口吻,「就這最後一下,也看出來您血統很純正,有皇家的風範,沒少吃皇家狗糧。」
「我吃那玩意長起來的?」
「為的是看看狀態,到棒子國就不一樣了。」
結束上一個,來到第二個國家,觀眾們紛紛瞪著倆眼楮好奇,于遷也是如此,「棒子國怎麼樣?」
「棒子國說不要!停止!不說no!說阿尼或者說稀撩,會說嗎?」
于遷︰「會說啊。」
「現在您就是一棒子國的王子。」
「那也有王子?」
「棒子國王子殿下,樸一生先生!」齊雲成手伸向大爺站的位置,給觀眾們鄭重的介紹道。
于遷則是沒話說,想笑又笑不出來,「我這一輩子合著沒閑著。」
「我是您的翻譯。」
「這還用翻譯?」
「我原來是伺候老皇上的,老皇上叫樸人勇。」
「我們爺倆都一個愛好。」
「今天王子殿下光臨燕京德芸社。」
「全上德芸社來?」于遷好奇一聲。
「別處我也不認識,就德芸社了,然後您給大伙講話,展現王子這個狀態。」
「我講?棒子國話?」
「我是翻譯啊。」齊雲成再著重一聲自己的身份,「是不是那個意思就隨便,主要感覺出您皇家的氣氛。」
「好,我明白了。」
兩個人商量完,紛紛回正自己的身子,準備開始表演。
齊雲成再清了清嗓子,望著下面幾百位開口︰「大家安靜!
尊敬的王子殿下,樸一生先生,終于從首而,來到了燕京天橋地區,請王子殿下訓話。」
于遷在桌子後面有了一副做派,良久之後嘴里吐出一句棒子國話︰「前 轆不轉後 轆轉!」
時間過了幾秒。
站在旁邊的齊雲成納悶,「完啦?」
于遷點點頭,伸手示意讓他翻譯,臉上還帶著笑容,就想看看他怎麼翻。
齊雲成的確不好辦,站在話筒後,「王子說非常開心能來到燕京,他今天看了德芸社的五個小劇場,其中包括咱們的天橋、三里屯、張一元、大柵欄還有湖廣會館,他認為演員表演的非常精彩,個別的年輕演員技巧有待提高。
他是這麼說的,德芸社真真正正弘揚民族文化、振興相聲藝術,在此他代表棒子國所有的皇室成員向大家表示感謝。
也祝願在座的所有觀眾朋友們闔家歡樂、萬事如意!」
哈哈哈哈哈哈!
「好!」
呱唧呱唧呱唧!
小劇場的動靜嗨了,甚至有的觀眾還放下手機來鼓掌,但是于遷听著爺們的話一句一愣。 …
而齊雲成也沒放過,繼續開口︰「請王子殿下繼續訓話!」
「我後邊還說什麼啊我?」于遷皺著眉吐槽,「我說那麼多了嗎我?」
「您繼續!」
喘息一口氣,于遷扶著桌子想到了主意,認認真真開始做演講︰「咱奔駕奔崩……」
哈哈哈哈!
又一句出來,觀眾們便是哄笑聲。
笑聲中,于遷在舞台上漸入佳境,趾高氣揚的望著下面老少爺們,同時手里也比劃點指著,「害!依——挨,談家加奔崩,哈你餓不近¥%……¥%……¥……%#¥%#¥%」
各種亂吐話。
台下不可能不開心,估計于大爺說的連自己都不懂,全部靠亂來。
齊雲成扮演的翻譯肯定站在旁邊低著頭很尊敬,但主要是憋笑,大爺的範兒怎麼可能不厲害。
然而一切還沒結束。
「談奔甲苯啃!」于遷說的越來越激動,瞧見觀眾嗨了的時候,立刻伸出兩只手壓住聲音,「加們,加們!哈們加啃,東奔加啃猜!猜!猜!含本級肯思密達!#¥%¥……%#」
見差不多得了,齊雲成上前兩步想去打斷,但于遷不讓,更不讓他靠近一點,只為繼續自己康慨激昂的演講。
如果是語氣平澹的講還沒什麼,奈何大爺越說越興奮,臉上、脖子都上了顏色,唾沫更是滿天飛。
有一種恨不得發起造反的動靜。
最後進入了要瘋的狀態。
一個字,一句話都是拼了命的喊。
而大爺要瘋,下面觀眾也是差不多,沒有見過這麼嗨的大爺。
全程說了大概半分鐘,于遷緩緩吐出一口氣,側身讓齊雲成過來翻譯,就想看看他到底怎麼翻。
齊雲成在觀眾們的熱鬧中像個傻子一樣靜靜的看大爺表演,等聲音稍微落下的時候才一步一步重新回到話筒後。
可是想說又說不出來,因為大爺說的壓根就不是人話。
觀眾們見齊雲成這樣,不可能不起哄,都想看好戲。
「翻譯啊!
翻譯一下!」
「之前扒馬褂為難大爺,大爺這下是要報仇了!」
「雲成,翻譯啊!」
……
「哎!」齊雲成望著大爺默默嘆氣,于遷則很開心的伸手請他來翻。
幾秒後,齊雲成再開口,「他說謝謝!」
于遷︰「完啦???」
哈哈哈哈哈!
觀眾的笑聲再一次出現。
劇場算是更加熱鬧了。
而看見效果還可以,齊雲成放心下來,去國外演出怎麼也得謹慎幾分,到時候下去再磨一磨便能到大場去說,畢竟大場和小場不一樣,可能要刪減,也可能要增加。
反正看具體的現場效果。
相聲再往後的話,就是到島國話,島國話跟亞麻跌有關,同時也是由大爺說,包袱和笑料都不少。
不過他們在小劇場攢底說相聲,其他小劇場幾乎也是如火如荼地演出,哪怕岳芸鵬的湖廣會館。
他已經在被捧,露臉的機會越來越多,更別說也跟著巡演這麼久,人氣提高了不少,至少再舉辦一場專場,不需要有人再幫忙。
只是他們一起熱鬧著場子,另外一邊人藝的宋軼也是如此,不過她屬于在里面一邊學習一邊演出,抽空的時候會看一眼手機。
一看,手機里面正好躺著一條短信。
「師娘,我晚上過來找你們。師父沒回,應該是在演出,需要我買些什麼嗎?我一塊兒帶來!」
「這小丫頭,還真厲害,比當初的我都還主動,不知道會不會做飯啊。」
宋軼都囔一聲拿著手機快速的回復,「不用帶什麼,你師父晚上還有場子,你先過來,我們一起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