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始淵的腳步停了下來,裘清月也不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回頭看著他。
「這就是師姐害怕十一皇子的原因?」陸始淵說的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嗯。」裘清月輕聲應道,低著頭,抬手把玩著鬢角的一縷黑發,臉上是一絲罕見的窘迫之色,「我當時以為十一皇子同樣是為了這個小世界而來,大乾皇朝看上一個東西,我們又如何爭奪得過?」
關鍵還是這個小世界對現在的人欲道而言太過重要,甚至涉及到生死存亡,裘清月眼看有一個如此強大的競爭者,才會那麼害怕。八壹中文網
說到底,她害怕的並非是十一皇子這個人,而是沒有得到小世界,可能會迎來的人欲道毀滅的結局。
那才是她真正恐懼的東西……
雖然事實確實如此,但在陸始淵面前露了怯,裘清月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
「師姐。」
裘清月聞聲抬起頭來,目光撞入一雙漆黑的眼眸之中,那瞳孔好似旋渦,吸引著、牽扯著她的視線,難以挪開。
「雖然我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事道主為何沒有告訴我,是覺得我沒有這個能力,還是沒有徹底信任我,甚至我懷疑她是不是單純的忘記了……」說到後一句,陸始淵和裘清月都輕笑了一下,然後他笑容收斂,深深凝視著她,一臉朕重,「但我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會眼睜睜看著。」
「師姐,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嗎?」
裘清月心說記得,她當然記得。
那個時候,陸始淵臉上也是這樣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嚴肅,道出一句話語,像是承諾︰只要是師姐的敵人,無論是誰,都是我的敵人。
換言之,哪怕對方是大乾皇朝的皇子,亦是如此。
「所以,沒有什麼可害怕的,這個小世界非我們莫屬,我說的。」陸始淵大拇指指著自己,笑容自信。
這一刻,裘清月仿佛回到了帶著陸始淵回人欲道途中的時候。
但現在的他,比過去的他,還要更讓她心動。
裘清月抬手放在胸口,以此掩蓋跳動速度有著微弱紊亂的心跳。
她桃花眼微彎,勾勒出瀲灩的弧度,像是一只找到了自己喜愛之物的小狐狸。
「嗯。」她輕聲應道,只有自己和陸始淵能听見。
陸始淵沒覺出有哪里不對,這是他之前就做出過的承諾,現在只不過是在履行罷了。
況且,他現在也是人欲道的弟子,關乎到宗門的生死存亡,他本就義不容辭。
他只有一點不滿。
陸始淵依舊笑著,但語氣多少帶了一絲埋怨︰「這種事,師姐應該第一時間就告訴我啊。」
「還是說……」他眼眸一低,神情就顯得有些委屈,「師姐也跟道主一樣,沒有完全信任我?」
裘清月听了直接瞪大美眸,緩緩解釋︰「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著道主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應該自有她的打算……」
哪怕把鍋甩給了道主,她這話說起來仍然沒有多少底氣,滿是心虛。
「下次,師姐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她做出了承諾。
陸始淵重新笑了起來,滿意道︰「好。」
這是她自己親口說的,下次再想問什麼,他就有理由了得多。
兩人首次真正意義上的交心,讓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再度並肩而行走在一起,間隔依然是那個間隔,卻仿佛跟不存在了一樣。
這次停下腳步的是裘清月,陸始淵瞥見她微微聳動的瓊鼻,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他沒敢停,裝作沒意識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師弟。」
直到身後傳來清清冷冷一聲呼喚,把陸始淵硬生生叫住了。
他硬著頭皮回頭,心想著這不可能吧,狗鼻子也沒這麼靈啊。
裘清月腰肢輕扭的走了過來,腦袋湊近,在他身上輕輕嗅聞了一下︰「怎麼還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還有、別的,這兩個詞讓陸始淵不敢開口,腦海里思索著「別的女人」的可能性。
似乎、應該、大概……只能是鳳星兒了吧?
鳳星兒就好解釋得多,料想她的性格,裘清月也不會懷疑他和她發生了什麼。
陸始淵內心坦然,解釋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可能是鳳星兒的,就是她幫我找到的師姐。」
多少還算一個恩人呢,裘清月應該也不會怪到她頭上。
裘清月輕輕點了點頭,正當陸始淵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的大腿側邊感到剎那間的柔軟。
陸始淵愣怔的看向裘清月。
「那麼,請我的小師弟解釋一下,鳳星兒是在什麼時候換的衣裳?」裘清月手里拿著一片漆黑的碎片,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陸始淵僵在那里,大腦空白了一瞬。
完犢子了。
這要怎麼解釋?
是為了方便能找到莫雨曦,所以才會保留這一角衣服碎片?
真要這麼說出來,那才是自爆。
「這是……」
陸始淵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猶豫,多猶豫一刻都是心虛,當他真的開了口時,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腦海里飛速盤算著最完美的話語,裘清月卻是把衣角收了起來︰「沒收了,我們走吧。」
陸始淵呆了一下。
死緩?
裘清月走在前方,陸始淵遲疑片刻,還是跟了上去,聰明的一句話沒有問。
或許是師姐感動他的尋找,不打算跟他計較?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如果裘清月能知道陸始淵內心所想,可能會說對了一半,但沒有全對。
裘清月胸口里稍顯混亂的心跳已經平靜了下去。
她還做不到跟自己的師妹搶男人。
所以,此刻的她也就沒有立場,拿著這一角的衣物碎片去質問陸始淵跟莫雨曦之間發生了什麼。
那是葉瑤才能做的事,合乎于情,也合乎于理。
裘清月暗嘆了口氣,心想著陸始淵跟葉瑤的關系進展的那麼快做什麼?
他們的關系不公之于眾,她也就不必克制這一絲心動,現在也有足夠的底氣去對陸始淵做什麼。
他們已經在一起,她能做的就只有回宗之後,把這一角碎片交給葉瑤,由她來如何處理這個純情卻又沾花惹草的師弟。
僅此而已。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