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了這片漆黑、無光之地。
陸始淵用余光悄悄瞥著裘清月,他不知道她要帶他去哪里,但又不敢問,實在是心虛。
主要是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想好要怎麼解釋這一角碎片的來歷。
陸始淵舌忝了舌忝嘴脣,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低聲問道︰「師姐,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找這個小世界的本源?」
「嗯。」裘清月頭也不轉過來,「道主教過我尋找小世界本源的辦法。」
陸始淵︰「……」
真就什麼都不告訴他啊。
饒是陸始淵並不在乎這些,心里也是有了一點兒小情緒。
出發之前道主還在跟他談歸屬感呢,結果現在一看,完全是把他當成外人來對待的。
陸始淵有些不舒服,正好在裘清月面前不需要偽裝情緒,他直接顯露在了臉上。
他的人設是純情,又不是傻。
裘清月終于轉頭看向了陸始淵,瞧著他又是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樣,抬手模了模他的腦袋︰「不要難過,以我對道主的了解,她可能……真是忘了告訴你。」
反正有鍋道主背,她又不在這里,先把小師弟的情緒安撫好了再說。
陸始淵仔細一想跟道主的寥寥數面,給他的感覺確實不怎麼靠譜,這話真有七八分的可能性。
回去再問道主好了。
陸始淵那點兒不爽立刻就不翼而飛了,他伸手把還在揉搓他腦袋的手一把抓了下來︰「怎麼找?」
裘清月有些訕訕收回了手,師弟跟葉瑤在一起之後,怎麼連害羞都變少了,模了師姐的手,臉也不變紅。
要是以前她還能媚笑著逗弄他一番,現在也只能克制住這種沖動了。
裘清月頗有一種師弟長大了的感慨,雖然距離她帶陸始淵加入人欲道也才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裘清月終于回到了正題,張口就是一句︰「我現在也不清楚。」
陸始淵兩眼死死凝視著裘清月。
道主不靠譜,你也不靠譜是吧?
裘清月的臉頰微紅了剎那,而後一臉正色︰「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因為這個小世界跟道主預想中的不一樣,所以道主教給我的辦法也不一樣適用,我還得測試一下。」
嗯嗯嗯,又是道主的鍋。
陸始淵把一個需要裘清月自己體會的眼神憋了回去,嘲諷可不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這不就是一個快要毀滅的世界嗎?道主哪里預想的不對?」
「這個我一樣不了解。」裘清月緩緩搖了搖頭,生怕陸始淵又用充滿疑惑的兩眸注視著她,好在沒有,「這個小世界,並非是自然滅亡的。」
陸始淵一怔,雖然這里只是一個「小」世界,連真正意義上的下界都比不上,但怎麼著也是一界,想毀滅它可不容易。
莫非是有大能從外界出手,毀掉了這一方小世界?那也不對,這一處處分崩離析的空間碎塊分明是在從內部瓦解。
陸始淵腦海里驟然閃過一些畫面,邪尸、大邪尸、邪蟻……它們身上附著的仿佛毒液一般的粘稠液體。
好像確實不對勁。
最關鍵的是,它們已經不算是生物了,殺死它們何談罪孽?反而應該算是功德才對,但偏偏殺死它們獲得的罪孽點格外得多。
可是一群小世界的土著文明,又哪里來這麼大的本事呢?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出去以後詢問道主才能得到答案,陸始淵和裘清月默契的把它擱置在一邊,等待後者接著說下去。
「世界的中心,這個概念對于每一座世界都不完全一樣。它可能是物理意義上的中點,也可能是空間坐標的中心,又或者是靈氣最濃郁的位置。等等等等,種類不勝枚舉。」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用排除法嗎?」陸始淵問道。雖然這樣麻煩了一些,但事關人欲道存亡,也由不得埋怨活兒累了。
「不,情況比那還要糟糕。」裘清月指尖閃爍著微光,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圓,一指點向中心︰「一般的世界中心,雖然位置隱秘,但終歸還是有跡可循,但現在……」
她五指點在這個圓的內部,那只手猛然一張,這圓就變成了球形,然後她再伸手一捏,就變成了不規則的扭曲物體︰
「大小無從衡量,空間層巒疊嶂,靈氣混亂不堪,」陸始淵模著下頷,目光若有所思,「那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有通過感應世界之力的方法,觸模到那一抹玄妙的感覺,才有希望。可惜,我們實力不夠。」
聞言,陸始淵在內心暗笑了一下,他天權初期的修為,多少應該能感知到這個世界的本源在哪……
「至少得是修為達到天璣境,並且已經開始感悟天地之力的強者才行。」
陸始淵默默把心底那點兒念頭打消的干干淨淨。
打擾了。
陸始淵擰起了眉頭︰「那豈不是誰都找不到世界本源的所在?」
裘清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有些神秘的笑意︰「可能上天也不希望我們人欲道徹底衰敗。」
她玉手一翻,掌心出現了一個長約數丈的長方體,黑不溜秋的,跟白皙的手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始淵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這玩意兒,驚訝道︰「這是什麼?」
裘清月抿了抿脣,內心還殘留著不久前的驚險之感︰「這是我在這里找到的東西,因為看不透,所以才神秘,每個人都想得到它。」
陸始淵眼神微凝,就是因為這個東西,師姐才會陷入危險。
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裘清月看出了他的疑惑,沒有直接開口,而是用了傳音,緩緩道︰「它對世界本源有著一絲微弱的感應。」
陸始淵低低嘶了口氣︰「難怪這麼多人跟師姐搶這個東西……」
哪知道裘清月湊到他耳邊,紅脣微張,低聲道︰「他們還不知道這東西有這個作用,只有親手觸踫到此物,才能察覺它跟世界本源之間的感應,我是最先得到它的人。」
這運氣……還真是天不亡他們人欲道了。
陸始淵光听這番話,就能感受到裘清月那時候身處的是怎樣的險境,他微微松了口氣︰「還好十一皇子不知道這東西有這個作用,不然……」
裘清月有些尷尬的道︰「他知道,他幫我解圍的時候,這東西就在他手上。」
「咳咳。」陸始淵險些被空氣嗆到了,震驚道,「那他為何放過了師姐?」
還是他們大乾皇朝有另外的手段尋找到世界本源,瞧不上這麼個東西?
陸始淵猜測錯誤,裘清月的回答是︰「他的目標不是這個世界的本源,所以我和他之間才能那麼平和。」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