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前番興不義之師而伐曹。曹伯不能敵之,乃有亡國之危。」
頓了一下,慶忌又道︰「曹國德政未失,曹伯自繼位以來,雖有小錯,卻無大過,不應失去社稷。」
「宋君,你是否認同寡人所言?」
事到如今,宋公子欒敢跟慶忌唱反調嗎?
不,不敢!
哪怕是之前吳國強勢,子欒未必不敢當面怒懟慶忌一下,以泄心頭之恨。
奈何,慶忌現在的態度如此強硬,子欒是生怕自己惹惱了慶忌,被投身于盡是燒紅熱油的青銅大鼎中,被活活烹殺……
「吳侯所言極是,寡人認同!」
憋屈的子欒,只能咽下了這口惡氣,向慶忌躬身行禮道。
形勢比人強,子欒不得不如此!
慶忌又將目光放在了衛侯姬元的身上,緩聲道︰「陶丘之戰,有曹、宋、衛三國參與,衛國助戰于曹,其死傷將士不少,損耗之輜重糧秣甚多。」
「對于衛國在此戰中的損失,曹國應予以一定的財帛補償。」
「不知道衛侯、曹伯你們,意下如何?」
姬元和曹伯陽連忙回答道︰「善!」
姬元與子欒一樣,心里是極為憋屈,對于慶忌做出這樣的裁決很是不滿。
只是礙于慶忌而今的強硬姿態,以及吳國的強勢,他們都是敢怒不敢言。
曹伯陽倒是無所謂。
曹國的都城陶丘,那是頂級的商業大都,經濟繁榮,府庫充盈,給衛國補償一些金錢,根本不成問題。
這最關鍵的,還是大頭被吳國佔了!
現在的曹國,已經成了吳國的附庸國。
誰敢覬覦?
在此之前,鄭、宋、衛三國,都在覬覦陶丘,覬覦曹國的這片膏腴之地。
奈何有霸主晉國一直護著曹國,所以三國都未能得逞。
在晉國分崩離析,一分為六後,誰知道曹國又找了霸主吳國做靠山……
敢于進攻曹國,那是在跟吳國作對!
而今的天下列國,誰敢與吳國爭鋒?
慶忌也知道,自己這般維護曹國的行為,勢必招致鄭、宋、衛三國的怨恨,但是曹國這一塊「大肥肉」,慶忌是不願意被除了吳國之外,任何一個國家染指的。
解決了宋、衛、曹三國的紛爭後,慶忌想了一下,便把目光放在了陳侯越的身上。
此時陳國的在位國君,名為媯越,是歷史上的陳愍公(末代君主)。
陳國的始封之君是媯滿,他們都是舜帝姚重華的子孫後代,因為舜帝曾居住于媯水,故而以媯為姓。
媯滿的先祖虞閼父曾為周的陶正,武王克商後,不等下車就封媯滿于陳,並封之于陳之株野,讓他奉守虞舜的宗祀,為三恪之一,以「追思先聖王」和「興滅國,繼絕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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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周武王還把自己的長女大姬嫁給他。
按照胙土命氏的規定,以國為氏,媯滿稱陳氏,在薨後謚號「陳胡公」。
胡公是陳氏的得姓始祖,陳、胡、田、王、袁之祖宗姓氏是媯姓,所以王莽在稱帝後還追尊他為陳胡王……
值得一提的是,陳國是一個侯爵國家。
周天子所封諸侯國面積有大有小,國君爵位也有高有低。
其主要爵位分五級,有公、侯、伯、子、男,但所封各國君主統稱諸侯。
五級之下,又有第六級的附屬國,它們的土地面積更小些,一般隸屬于鄰近較大的封國。
憑借著優越的地理位置,再加上陳胡公等前幾位國君的賢明,最初的陳國很是強盛,為西周十二大諸侯國之一。
然而,進入大爭之世後,周室變成了空殼,陳國自然難以獨善其身,也由是進入多難之秋。
其時,鄭莊公小霸中原,不敬王室,陳國還參加宋、蔡、衛等國的伐鄭,有一定的實力和影響。
在齊桓公之後,陳國夾在晉、楚之間艱難的生存,時常遭受侵犯。
而因地理位置更靠近楚國,所以陳國親楚的傾向較為明顯。
到陳哀公晚年的時候,國勢日趨衰敗。
陳哀公寵愛姬妾所生的公子留,並將他交給弟弟司徒招照顧。
後來,司徒招趁著哀公生病,殺太子偃師,哀公獲悉後自縊身亡,司徒招便立公子留為君,楚靈王借機令弟弟公子棄疾攻陳,陳君留于是逃往鄭國。
陳國亡于楚國之手,其地被置為縣。
好在楚國那邊發生了內亂。
五年後,公子棄疾發動政變推翻楚靈王自立,是為楚平王。
平王初立,為籠絡人心,以及緩和被靈王破壞的諸侯國間的關系,便使陳復國,立故太子偃師的兒子吳為陳侯,是為惠公。
陳國復立,距今也不過是十來年的時間。
原本在西周時期還算是強國的陳國,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狀態,不值一提了。
陳國不久前所滅的頓國,更是一縣之國……
這區區的一縣之地,慶忌其實是沒有放在眼里的。
奈何,慶忌適才成為霸主,怎能容忍陳國太過放肆?
「陳侯,頓國,為周王室所封之國,汝陳國怎可擅自滅頓,使頓子失國?」
慶忌一臉嚴肅的神色,告戒媯越,說道︰「寡人限期十日,汝陳國之師,必須撤出頓地,如若不然,屆時不止是一個頓地,汝陳國恐怕都不能幸免于難!」
慶忌這已經是赤果果的恐嚇了。
正所謂落後就要挨打。
比起鄭、宋、衛這樣的中等強國,陳國太過弱小了。
慶忌沒必要給媯越一個面子!
見狀,媯越只能暗暗嘆了口氣,而後朝著慶忌躬身行禮道︰「敬受命!」
對于慶忌這般強硬的態度,媯越是既惶恐又惱恨。
原本,媯越是認為慶忌不會干涉陳國滅頓之事。
畢竟頓國過去是楚國的附庸,時常跟著楚國一起進攻吳國。
誰曾想慶忌現如今竟然還能為頓國出頭!
這要是陳軍繼續佔領頓國的話,誰都不敢保證,慶忌會不會在盛怒之下,不止復立頓國,甚至于將陳國滅掉……
頓國,而今也成了吳國的附庸,慶忌是不會讓他國染指的。
「鄭伯。」
慶忌又意味深長的看著坐在不遠處,有些惴惴不安的鄭伯姬勝。
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