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姬旦指揮將士、工匠、百姓在西岐城外建造道路,一直到晚上,楊戩、哪吒與燃燈道人、羽翼仙回到西岐。
羽翼仙身上沒有鎖鏈,卻老老實實跟在三人身後,他身上的氣息不過尋常真仙,想來還是受到丹毒的影響。
姜子牙忙上前見禮,問燃燈道人,「老師可是將羽翼仙收服?」
「不錯。」燃燈道人應了一聲,「羽翼仙中了風道友的手段,氣息紊亂,法力運行不暢,被我略施手段制住。」當然以他的實力,便是沒有喬坤的手段,想制住羽翼仙也不難。
喬坤猜測,定然是燃燈道人先一步踫到羽翼仙,將之收為徒,不然羽翼仙應該喪命于楊戩和哪吒手下。
燃燈道人又望向喬坤,「風道友居然能影響金仙的法力運轉,在丹毒之道境界確實高深。」
喬坤連忙解釋道︰「燃燈老師誤會了,我可沒有能夠消減金仙法力的毒道手段,我對羽翼仙所施展的並非是毒藥,而且這藥物也只對他有效。」
「哦?」燃燈道人聞言有幾分好奇,「還有這種事?羽翼仙氣息紊亂是作不得假,他竟然沒有中毒?」
「確實不是毒藥。」喬坤進一步解釋,「羽翼仙本體乃是金翅大鵬鳥,體質特殊,看似是金行,其實是金水兩行,我施展了些許補物,促金生水,反以水克金。這是醫道當中的五行相侮之說,正是生而反克之法。這藥在其他人身上,是絕沒有這般作用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只是喬坤做了些許隱瞞。
原理雖然簡單,但操作起來卻非常困難。要做到生而反克,以水克金,必須要對羽翼仙的符紋、經絡、肉身有細致的了解。
而後藥物作用的方式,劑量的確定,作用的部位等諸多細節,都不足為外人道。
尤其分寸的拿捏,更非是簡單言語所能描述。
若非喬坤這些時日不斷渡劫,對五行之道見解愈發精深,又有多種手段熟悉羽翼仙的奧妙,還有「幻界」不斷模擬,還不一定能夠做到。
這法子雖然巧妙,卻是一種妥協無奈,像金翅大鵬凋這麼巨大的生靈,除非施展數千斤,不然一般的毒物還真不會對他有太大效果。所以喬坤才會用擾亂羽翼仙本身的平衡,用他的力量來打敗自己。
至于在其他人身上沒有用也是真的,不過喬坤可以隨意調配對其他人有用的藥物。
「原來如此。」燃燈道人又道︰「羽翼仙他在天皇時得道,如今肯改邪歸正,拜我為師,道兄可否將他身體的藥物解去?」
喬坤點頭,「此小事爾。只要羽翼仙稍微尋些克制水行的藥物,又催動法力維持金水平衡,法力自然恢復,說不得法力還有精進。」
本來用補藥的法子,只能用的一時,便是喬坤不出手,過些時日,羽翼仙也會自然恢復。
不過喬坤卻不在意,能作用一時也已經足夠。若是關鍵時刻,像是羽翼仙施展法域,天人交戰之時中招,只怕還有強力反噬,說不得便會命隕。
何況喬坤也不是軟柿子,羽翼仙一時法力下降,足夠他捅死羽翼仙好幾回了。
「原來我這徒兒身上還有這麼大一處破綻,多謝道友點撥。」燃燈道人說著,從羽翼仙翅膀上拔下幾根羽毛,那羽翼仙也不敢反抗。
燃燈道人將這幾根羽毛遞給喬坤,「我觀道友也通幾分劍術,我這徒兒幾根羽毛筆直粗壯,正合煉劍之用,便以這些翎羽答謝道友指點之恩,如何?」
這是燃燈道人康羽翼仙之慨,不過他說的倒是不差,如果從修行角度看,這確實是羽翼仙的一處破綻。
喬坤心種一凜,果然燃燈道人這種修為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燃燈道人看事情好生通透!
這麼想著,喬坤將羽毛接了下來。羽毛入手,他便感知到這幾根羽毛的玄妙,雖然都看著微小,尚不足巴掌大,其實本體都不下百丈,還有一根尤為粗壯,只怕有數千丈長。
若要用它煉成一柄寶劍,只怕喬坤真可以先讓對手跑一萬米。
他收了這幾根羽毛,又從袖里乾坤中尋些了克制水行的藥物與羽翼仙,運轉法力助羽翼仙調節金水二行。
這段時間自然免不了要探查羽翼仙的諸多奧秘。
一時間喬坤所推演的大鵬金翅鳥的皮毛、筋骨、竅穴、經絡圖更加完善了起來。
不多時,羽翼仙法力恢復,而且還有些微增長。
燃燈道人便與姜子牙等眾人一同入西岐城,羽翼仙自然也跟著。
眾人入丞相府,燃燈道人坐定,姜子牙便問︰「敢問老師,可從西方兩位教主那借來青蓮寶色旗嗎?」
「不負眾望。」燃燈道人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小旗,其上隱隱有寶光浮現,「只待廣成子師弟帶來離地焰光旗,素色雲界旗,便可讓殷郊應了誓言。」
旁邊黃天化听聞,便有幾分好奇,「我听說殷郊下山時曾言,若是助商,當受犁鋤之厄。只是這世上有哪有犁鋤死的呢?」
燃燈道人笑道︰「豈不聞出口有願?天命如此,他逃月兌不得。」
喬坤在旁听著,心下也在奇怪,為何非要殷郊完成誓言而死,莫非是為了減少人道氣運反噬?還是有其他深意?
眾人又商議一陣都紛紛散去,喬坤則順道看了一眼夏花,催動法力,幫她溫養了一體。
回到家中,諸多童子都在各司其職,或是在鑽研醫藥,那小姐姐也在努力修行。
喬坤打發他們都散了,布置陣法,取出大鵬羽毛,這些羽毛良莠不齊,只有燃燈道人所贈的那一根數千丈長的羽毛品相最好,若是依照大鵬金羽的紋理,只怕能祭煉出一柄上品法寶級別的劍器。
這般品相的羽毛,只怕羽翼仙也不多,喬坤猜測,只怕是自己羲皇後人的人設佔了些便宜,燃燈道人有意賣好結交。
喬坤將三頭六臂法身召喚而出,將諸多大鵬羽毛煉入「玄鶴翼」,又祭煉那根大鵬金羽。
第二日,姜子牙又帶著楊戩和哪吒去挑釁殷郊。兩日後,廣成子和赤精子返回西岐,想來是帶回了「離地焰光旗」和「素色雲界旗」。
喬坤本以為會是燃燈道人喊話叫殷郊出門,雙方正常決戰。
不料姜子牙大軍竟然選擇夜襲敵營,想來是不止要打敗殷郊,還要全殲張山、李錦部隊。若非喬坤在廣成子回來後,便一直關注眾門人動向,只怕還發現不了。
姜子牙夜襲敵營,黃飛虎為先鋒,南宮適策應。
一更時分,黃飛虎、黃飛豹、黃飛彪帶領一枝人馬,點炮吶喊,殺進轅門,黃天祿、黃天爵、黃天祥等一擁而上,真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不可抵當。
敵軍大亂,李錦、張山急忙收攏殘兵,卻難以抵擋大勢。
殷郊顯出諸多寶物,卻是想著先擒下黃飛虎,緩解危機。
哪吒、楊戩早有準備,見著殷郊便將其敵住,讓他不能傷人。
如今殷郊氣運一時沒有恢復,竟不是哪吒、楊戩敵手,殷郊先將落魂鐘對哪吒一晃,哪吒全然不理;祭番天印打楊戩,楊戩有八九玄功,迎風變化,那番天印也傷他不著。
而且此時敵我戰成一團,那殷郊也不好放番天印誤傷友軍。
不多時鄧九公也帶領副將太鸞、鄧秀、趙升、孫焰紅、鄧嬋玉等,沖殺左營。
南宮適領辛甲、辛免、太顛、閎夭,直殺進右營。這一下大商軍營更加混亂,士卒自相踐踏,不多時就支持不住。
那張山、李錦平日里也不過與鄧九公、南宮適武藝相當,此時如何能是對手,不多時便及及可危。
此時殷郊氣運越發頹唐,對抗哪吒、楊戩越來越吃力,不妨鄧嬋玉將五光石祭起。
那五光石起在空中,發出五彩光華,殷郊所穿八卦仙衣竟不能抵擋,直中殷郊面門,直打得他鼻青臉腫。
殷郊這般受傷,更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商部眾紛紛潰逃,殷郊手下大將溫良更是表示投降,士卒也紛紛投降。
殷郊見此大怒,再顧不得普通士卒,祭起番天印向姜子牙打去,顯然是打算魚死網破。
那番天印起在空中,變成一座小山壓了下來,在月光照耀下,番天印的陰影籠罩大營,隨著這小山落下,巨大的氣流形成呼呼狂風。
西岐軍隊還能在將領率領下組成陣勢,形成異獸虛影,大商的士卒沒有將領統領,只能不住求饒。
姜子牙則催動「戌己杏黃旗」,憑空生出萬朵金蓮,卻將番天印攔下,使之落不下來。
殷郊見一擊無功,慌忙將此寶收了,逃跑去了。
姜子牙安排黃飛虎、南宮適在此主持受降安撫等一應事務,自己則與哪吒、楊戩、韋護等在後追趕殷郊。
喬坤也在後跟著,不敢離得太近。
殷郊在前逃竄,後面姜子牙、楊戩、哪吒等人追趕,但卻不快不滿,不急不緩,倒不似要追上殷郊,反向要將殷郊逼迫到某處一樣。
行不多時,殷郊便被赤精子攔下,殷郊祭起諸多寶物,但赤精子催動「離地焰光旗」巋然不動。
殷郊只得收了寶物換方向,這次卻踫到燃燈道人。
燃燈道人對殷郊笑道︰「殷郊,你師父有一百張鋤犁候你呢!」
殷郊只問道︰「弟子不曾得罪,為何各處逼迫?」
燃燈笑道︰「孽障!你發願對天,出口怎免?」
殷郊祭起番天印,燃燈道人催動「青蓮寶色旗」,白氣懸空,金光萬道,現一粒舍利子,將番天印攔下。
喬坤在遠處催動童術,卻見殷郊原的氣運已經變得異常稀薄,只能算是風中殘燭。
此時還有大商的氣運不斷灌注到殷郊身上,若有相當長的時日,說不得殷郊氣運也有恢復到巔峰的時候。但是此時氣運卻入不敷出。
莫非這才是燃燈將殷郊追著到處趕的理由嗎?為了消耗他的氣運?
殷郊只得又收了番天印離開,看著殷郊如此倉皇逃竄,喬坤不由可憐起他來。
同時他心中暗自警醒,氣運干系眾大,有它則生,無他則死。若有它庇護,便是仙神都不敢隨意殺害。可若是太強悍,又會被眾仙設計,將氣運消耗完畢後再死。如何掌握分寸,實在是太難。
此時喬坤暗自揣測,他的氣運,只怕還比殷洪、殷郊巔峰時還要雄厚,只是因為他身上有「易圖通變」以及羲皇的遮掩,所以才暫時沒事。
若是被發現,只怕他也會落得和殷郊一個下場。被眾仙圍毆,消耗氣運。
這般想著,卻見那殷郊攆得慌不擇路,胡亂行走,最後到一座山崖峭壁前,竟是走投無路。
殷郊下馬步行,施展土遁離去,卻不料廣成子卻在此處等候,用「素色雲界旗」發出一陣氤氳紫氣,將上方罩住,使殷郊卻遁不起來。
殷郊見到自家師父,九只眼楮都落下淚來,他向廣成子跪下,「師父!你真不在乎我們師徒這些年的情分,非要置弟子于死地嗎?」
廣成子偏頭嘆息,「畜生!出口發誓,又如何逃得過?」
殷郊索性再不求廣成子,站起身祭起番天印,「既然無路可走,我便開出一條路來!」
那番天印變成百丈大小,對著懸崖峭壁打去,只听「轟隆」一聲巨響,煙塵四起,那山竟真的裂出一條縫隙。
喬坤卻覺得奇怪,剛才那一下,殷郊並沒有損失氣運,他的氣運已經不多了,損失一下都會非常明顯,只怕剛才那一擊,是廣成子助他。可這又為什麼?
殷郊卻沒有喬坤這般遲疑,大喜過望,便往山路就走。
走不多時,又遇伏兵,左右前後俱是西岐人馬,殷郊獨自一人,借土遁往上走。
他的頭方冒出,兩座大山便合在一起,卻將殷郊的身子夾在山內,只留了三個頭在山外。
廣成子看著殷郊的三個腦袋,嘆息不已,「可惜十數載勤勞,今日成為畫餅!」
不多時姜子牙等人都到了,其中武吉最奇怪,推著犁走上山,燃燈道人便命武吉將犁鋤過殷郊。
場面殘忍異常,殷郊身上護身寶物竟不能擋。
殷郊斃命,廣成子便收斂殷郊肉身,又與赤精子一同往大赤天歸還「離地焰光旗」。
二仙乘遁法至玄都洞,到了洞外,不敢擅入,只在外等候,不多時,玄都大法師出洞,請兩位進入八景宮中。
到了八景宮中,廣成子將殷郊肉身取出,便有白光從殷郊肉身飛出,化作殷郊模樣,不再是三頭六臂,而只是尋常人而已。
那殷郊睜開雙眼,滿眼茫然,還未開口詢問,便被人抱住,正是他二弟殷洪。
「二弟,你還活著?」殷郊反應過來,喜極而泣,但面上卻更加茫然,又問廣成子,「師父,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自然是為了救你性命。」廣成子沒好氣道︰「你受犁鋤之厄早已注定,而師父我又沒有對抗注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