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水形成的護盾不住扭曲,看起來搖搖欲墜,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
那定海珠乃是靈寶,有定海之能,雖然現在只有二十四分之一,威力遠不如全盛,但用來定住洛水還是綽綽有余。何況現在還有洛水河神虞紅芍催動符在旁相助。
那羽翼仙的情況正如青秋所言,沒有高明傳承,只是顯出原身,靠著大鵬血脈的神通術法而已。
那大鵬連七八十扇,縱然形成狂風,飛沙走石,聲勢驚人,也未能將洛水護盾扇去。自然更不能威脅到西岐城的人道大陣。
只是楊戩和虞紅芍看起來也不輕松。楊戩表情凝重,至于虞紅芍,喬坤分明感應到她在全力使用河神權柄,同時也在向「洞神天帝元變經」的天宮借用力量。
喬坤自然通過天宮將力量借給她。
姜子牙則站在城牆上,看著洛水不住扭曲,面色沒有絲毫驚慌,自信從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控。
其他門人,武將見他如此,也都不驚慌,反而都饒有興趣得看著城外的水幕護罩以及城外的景象。
城外的景象透過不斷變化洛水護盾傳入城中,景象也在扭曲,看起來光怪陸離,一開始百姓還都擔心,但後來見沒有危險,諸多將士也都在城牆上好整以暇,便放下心來。
百姓紛紛喊朋友家人起床,看城外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又被水盾扭曲的奇觀,反覺得有趣,說說笑笑。
還有百姓抱怨,明明是一輩子難得一見的奇景,卻偏看不清楚。為什麼那大鳥不白天來進攻,偏要挑這晚上,可見那大鵬心腸是極壞的。
喬坤心中思索盤算,若論法力,這羽翼仙也未必有多強,為何姜子牙非要防守?
要知道久守必失,與其用定海珠防守,還不如用定海珠給大鵬一下子的好。他就不信這羽翼仙實力還能比昆侖十二仙還要厲害。
難道是怕外面有殷郊埋伏?總不能就是單純給西岐百姓增添點樂子吧?
不過姜子牙是主帥,喬坤作為一個醫者也沒有立場去質疑主帥的決定。
喬坤也有水系的術法,但不合適穩定護盾,他手上有幾枚定海珠,也不好暴露。
若要牽制羽翼仙,他明面上也沒什麼能對羽翼仙造成傷害的攻擊手段。那飛煙劍雖然厲害,卻也未必能傷大鵬,而且他此時在水罩之內,使用火系飛劍,威力會有些減弱。
他思量半天,覺得自己只有瘟毒可以傷得羽翼仙。
自古醫毒不分家,他作為醫者,又精研呂岳的瘟毒很長時間,再配合呂岳的形天印,施展幾手瘟毒手段也是正常。
只是要對羽翼仙施展瘟毒,卻沒有那麼容易。金仙境界倒也罷了,主要是他體積太大,體重太大。
神農氏在《神農本草經》中有這麼一個觀點,世上所有的藥物其實都是毒物,只要劑量足夠,什麼藥物都可以致人于死地,相反,若是精準控制劑量,便是毒藥也可以用來治病救人。
而這量每個人其實都不同,是根據人的體質、體重、年齡、修為等多方面來確定的。
這羽翼仙是金仙境界,大鵬血脈,本體更比西岐城還大,想要做出能夠毒倒他的毒物並不容易。若使用尋常毒物毒丹說不得要上千斤才會有效。
只能另尋他法,喬坤心下決定,催動童術,發動天賦神通,「地煞七十二變法」,「真幻之法」等法,透過水罩,觀察羽翼仙,試圖解析羽翼仙的各種奧妙。
如今喬坤的「地煞七十二變法」更進一步,有感知妖、仙身體構造和法力的能力,變化成妖仙之後,可以施展這妖仙的諸多神通,再不與第六重境界時相同。
而龍神所傳授的「真幻之法」也有此能,不然弄假成真便無從談起。
配合上他的天賦神通以及「道心若鑒」的映照神通,喬坤可以感應到其他生靈身上的各種符文,法力的流動,駕馭天地元氣的方式,以及神魂的特點等細節。借由其神通、法力的痕跡,推算出他修煉功法的幾分玄妙。
此時喬坤便觀察羽翼仙的動作,將羽翼仙的動作進行拆分重組,體悟其中的妙處,感悟他的天賦神通,他的符文、神魂等等。
恍忽間,他進入了一種莫名的狀態,不由沉迷其中。
他隱約感覺,「地煞七十二變法」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這是一種理解他人道的捷徑,通過變化模擬,以一種道來映射萬道。
當然這種映射並非萬能,受限于雙方的境界差距,還取決于變化者對大道的掌控感悟。若是境界相差過大,便變化不得,縱然勉強變化,也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
此時羽翼仙正不斷擅動翅膀,展現神通,將自身奧妙展現,喬坤借由種種手段,很快便感應種種玄妙。
他在「幻界」中模擬修改,經過多次拆分重組。整理出了一套大鵬金翅鳥的皮毛、符紋、筋骨、竅穴、經絡圖,還有十三種天鵬的各種動作觀想圖。
大鵬是風系的神鳥,擅長催動庚金神風,但風屬金,金又生水,故而大鵬又有水系的法力,所以這羽翼仙才敢吹牛說能扇干四海水。
但其實羽翼仙並不能做到,因為四海寬廣難以計量,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便是累死羽翼仙也不能扇干。
莫說羽翼仙不能,便是傳說中的鯤鵬也不能做到。
但是羽翼仙的大鵬之身確實有些玄妙,喬坤整理了大鵬真身的諸多奧妙,還有大鵬之身的搏擊招法,還逆推出一種庚金神風的術法,漸漸讓他整理出來一套能夠傳承下去的功法。
若是凡人或是凡鳥得了這功法,好生修行,說不得還能修煉成大鵬之身。
只是可惜受條件所限,喬坤只完成了天鵬十三種動作。若是再有機會,說不定喬坤還能解析出更多,組成一套天鵬十八掌,天鵬八十八擊之類的傳承。
觀察完羽翼仙,喬坤一面在「幻界」模擬大鵬,調配克制金翅大鵬鳥的瘟毒,一面又去觀察楊戩。
卻見楊戩混混沌沌,如同被罩在罩中,什麼都探查不清楚。
想來是「八九玄功」別有玄妙,能遮蔽感應。
喬坤猜測,也是他現在境界太低,只有築基修為,說不得等到他也成就金仙,便能窺探出楊戩「八九玄功」的端倪。
過得一會,喬坤已經敲定好針對羽翼仙的瘟毒方案,當下也不耽擱,取出丹藥、草藥開始調配毒物。
但喬坤還未調制毒藥成功,羽翼仙便已經體力不支。
所謂「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羽翼仙這般肆無忌憚揮霍法力,本就不可長久。
羽翼仙這邊法力稍弱,楊戩、虞紅芍、韋護、李靖、姜子牙等人便感應出來。姜子牙當下便著幾位門人出戰。
韋護當下祭起降魔杵打了下去,李靖祭起三十三天黃金塔,只是這兩件寶物都被殷郊攔了下來,果然他便在一旁隱匿身形。
楊戩祭起定海珠向殷郊砸去,至于穩定洛水則交給了虞紅芍,不過此時羽翼仙也已經收回原身,變成人身,也無法再鼓動狂風。
姜子牙騎著四不相,催動杏黃旗,生出萬朵金蓮,將自身護住,也沖了出去。
至于雷震子和黃天化也加入戰團。這次黃天化吸取了教訓,也不用攢心釘,而是將青峰山紫陽洞鎮洞之寶莫邪寶劍祭起。
那莫邪寶劍呈現一種藍紫色的光芒,其上劍氣森然,銳利無比,只論威力遠勝過攢心釘。
那羽翼仙不識其中厲害,只將手中寶劍阻攔,卻被莫邪寶劍斬斷,若非他見機甚快,只怕已被其斷掉一臂。
他們爭斗得旗鼓相當,也是殷郊人道氣運奇特,又有大商氣運加持,再有桃源洞所有寶物,才能勉強支撐。
眼見不能佔得便宜,殷郊和羽翼仙且戰且退,顯然是要逃跑。
此時,喬坤已經完成了毒物的調配。他先將毒物納入自己體內,再運轉法力,將毒物在自己體內完成一個循環,而後形成一道符。
他站在城牆上將這符催化,那符從他手心發出,化作一道灰黃的箭失,穿過了護盾,直奔羽翼仙而去。
那羽翼仙躲閃不及,便被箭失射了個正著,只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羽翼仙也不甚在意,卻將諸多羽毛祭起,組成陣勢,將諸多門人困在其中。
不過片刻,羽翼仙身上的氣息衰弱起來。他察覺出不對,知道受了暗算,也顧不得繼續催動狂風,將諸多羽毛催動阻攔諸位門人,自己則催動遁法逃走了。
只是他現在法力衰弱,遁術也受到影響,做不到之前那般一遁無蹤。
見事不可為,便遠遁而走,絕不拖泥帶水。喬坤倒有些欽佩這羽翼仙了,到底是金仙修為,心念堅定。
楊戩忙將自己的定海珠一收,追趕羽翼仙去了。這時哪吒的身形也從遠處趕來,也往羽翼仙方向取了。
至于剩下門人則在姜子牙領導下圍攻殷郊。喬坤則分心多用,觀察揣摩殷郊三頭六臂以及諸多寶物,煉化殷郊逸散的人道氣息,還撿拾羽翼仙留下的羽毛。
這好歹也是大鵬的羽毛,整體呈現一種金黃色,其上還有大鵬的圖紋玄妙,這對喬坤完善大鵬觀想圖也有些作用。
他撿拾了幾根羽毛,卻發現有人和他打著一般的主意,卻是虞紅芍。
反正都是自己,喬坤也沒有太過計較,反而謙讓了一下,虞紅芍倒也不客氣。
殷郊且戰且退,退回大營。姜子牙也是見好就收。至于虞紅芍則將洛水收回,返回洛川。
此時西岐城外方圓百里植被盡數被破壞,地形被改變,地上到處都是一道道的溝壑,就像一條條的丑陋的毛毛蟲。
而西岐城外堆滿了巨石、樹木、泥土,密密麻麻,有半個城樓那麼高,都快將西岐城堆成一塊盆地。
唉,喬坤不禁嘆息,縱然人族有人道氣運大陣之類,依然弱小。
當然也不能這麼算,若羽翼仙不先加入商軍陣營,得商軍陣營的氣運庇護,他在西岐附近,一身法力都會受到影響,也沒有辦法影響地形了。
如此危機過去,剩下的問題是處理諸多後事。比如把西岐城外的諸多巨石、樹木移開,把西岐門打開。
這件事情需要西岐的武將、士卒共同協作。除了有限的幾個參與者,西岐眾多將士、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昨夜有一場關乎他們生死的戰斗。
這種情況都有些類似于世界末日,正常情況下,普通百姓見到難免恐慌。但他們見過一夜的光怪陸離,倒也很容易便接受了。
而姜子牙也有優秀的指揮調度、安撫百姓的能力,一邊做好宣傳安撫工作,一邊同時組織壯力百姓去城外卸力搬開巨石樹木,還安排南宮適和鄧九公戒備以應對殷郊那邊的襲擊。
一道道命令下去,有條不紊,甚至連救災以及穩定物價都考慮了,將一切可能出的亂子都抹殺在搖籃里。
連火焰金楮獸、花斑豹、五色神牛這種靈獸都被抽調出來作牲口使喚,拉些巨石,連黃天化的玉麒麟都沒能幸免。
西岐城中有數百萬百姓,取其壯力,配合幾十萬士卒,協同作用之下,只用了半日便將諸多巨石、樹木、泥土都清理完畢。
姜子牙還順便安排一些道路、設施的建設,還拿出圖紙,與大司空姬旦商議。
喬坤看那圖紙,以西岐為中心擴建,似乎早有規劃。
他看著好奇,又詢問幾句,才知道姜子牙早就準備對附近百里進行改造,對西岐進行擴建,順便,修建些道路,只是卻因為勞民傷財,一直都耽擱了,此刻羽翼仙幫了大忙,正合適他將附近百里進行改造。
也算是因勢利導,將羽翼仙當作免費勞動力。
當然現在也只是先建設了大概,畢竟此時還有殷郊大軍未擊退。依照姜子牙所說,似乎再應付一隊兵馬,便可以開始擴建。完成之後,便可反攻大商。
看著羽翼仙催動法力神通,耗費一夜的成果,居然被利用,而且普通士卒、百姓在這些破壞的基礎上進行建造,創造出價值。
喬坤突然覺得生靈的強大偉大與否,其實不在于破壞能力的強大,而在于建設創造能力。而人族便有這種創造力。
單個人族雖然弱小,但通過團結協作,制作各種工具,定然可以做出偉大的事情。只是現在人族需要一時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