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橫豎就是一死。早死早托。晚了更受罪。理兒改不了。只要還有長生不老藥。怕死二字。跟我八竿子也打不起來!
「卯凝安啊,滿皇宮上上下下的,算是本王了吧,還你能說話嗎!」
「這算夸夸其談了嗎?
「你說怎麼辦?」
「不像好話,可怎麼辦」卯凝安站出椅子,這種頭痛感稍有減輕,自是不想再留在這個郁悶的昭陽殿里,「今日我興致正濃,與君無關,先回到鳳棲宮吧!」
「什麼,不賴本王?」
「窗外已是一片平靜,如果我再呆著,你們這些嬪妃,一定要扎破小人罵我,要想多活些年,我還不如快點離開呢!」
「不就是不怕死嘛!怎麼會有片刻工夫,便開始怕受罵?」
「「我不怕死卻又死不了窩囊!
卯凝安此人正是這樣一個性情,不管是書中世界還是書外現實世界中,她對死亡一詞似乎從來就不太敏感甚至達到愚鈍。
而產生這種脾氣的原因倒並非天生,只是做了那麼多年醫生後,突然對生活靈光一閃,成天看三三兩兩地被推進太平間里,前幾次還覺得難過,但日子一長,這種心情也變淡了,再往下看,根本跟看豬挨宰時的心情相差無幾。
這句話雖然冷血無情,但是並不怪卯凝安有此念頭,凡事看得太多,總會有點習以為常,死人亦如此,何況,人本身不可能重生,死去活來,哭瞎了眼楮,逼瘋了自我,這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珍惜當下,不留下後悔,哪怕今生沒有後悔。
「卯凝安你不可能死了吧?听見了嗎?」
「好霸氣啊!死了都是事,難道我一人的話就算了?」
「只要你們敢去死。本王就會讓你們周圍的人為你們陪葬。謹記這句話。天子之言是絕對不可能被回收的!」
卯凝安並不知道墨彤那是抽風洗塵,只是今天才將此話說出,來日方長自己真會死去,恐怕這些也會隨之而應,別想暮笙、妙茵、綠蔭、以及剛接到身旁的嬰寧等人,那些生命都牽掛著自己,而她就是更加無法輕生。
「墨彤啊,本來我也是真以為我倆蠻有默契的。多少回收了一些關于你的偏見。可如今……我重新恨上你了!」
墨彤這句話說得有點淒涼,像自言自語,也像苦苦哀求,卯凝安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呢,向來高高在上的齊王現在居然會流露出那麼無奈的另一面,像踩到懸崖邊的男人,一腳踩到空處,就要萬劫不復了。
「墨彤!你沒事嗎?」
「回!本王會朝政的。」
墨彤既不答允卯凝安,又不說明剛才那話兒,自是揮袖而過,便走進昭陽殿側門,這里有一間小小的書房,原為會客之用,如今倒是個躲避的好地方。
「皇後娘娘!這可是禁地啊!除殿下及欽點朝臣外,誰也不能入內。」
卯凝安本來想追過去看個明白,但被看守大門的小太監攔住,她心里很別扭,更有幾分不甘,但無奈之下,只好苦著個臉扭頭便走,但還沒有走出幾步,便與不知何時進門的蔣斌撞成一片。
「娘娘贖罪!」
蔣斌一手握著差點掉在地上的茶杯,一手握著後仰倒下的卯凝安的手,這個身手,雖比不上自己的師卯墨彤,但是也絕沒有太大的差距。
「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的。剛才對不起呀。都怪自己沒看路……」
「娘娘!你這個折煞奴才的人!」
卯凝安話音未落,蔣斌已跪倒在地,手拿著手里的茶杯往頭上一抬,那個模樣,仿佛他有多少錯。
「不!蔣斌!我又沒有說話呀!你怎麼啦?」
「差點撞死娘娘了,這奴才狗眼還沒長上臉,這等大錯,這不是娘娘你的過錯嗎?而且娘娘還跟奴才道了歉,可沒這規矩呀!」
卯凝安听到這句話,卻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太監而已,不管究竟身手如何,最後還是賤賤賤賤、吆來喝去,就算她們沒有錯,也得頂得住這些責罰、受氣慣壞,一但對她們好點,卻誠惶誠恐,這人性命,方謂真糟蹋。
「皇後娘娘啊,你要是一刻也不能饒恕奴才的話,奴才就是已經跪下來了,曉得你消氣兒才罷休的。
「得了吧!這就是你們的過錯。請原諒。這能爬起來嗎?」
「謝娘寬了。」
蔣斌站起身來,再次小心地將茶杯放在一邊,在旁邊本來整潔的椅子面上,則用衣袖擦拭著,那個表情並不是恭維,而是沒有什麼骨氣,讓人看得心痛。
「娘娘,椅子是潔淨的,你請客吃飯吧,奴才服侍你品茶去吧!」
「蔣斌啊!你就當著我的面吧!真不需要這樣子!」
卯凝安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蔣斌一眼,以前妙茵、暮笙也算敬重自己,只是沒有了他那麼拘謹,何況這兩個只不過是一個未長大的丫頭片子而已,而且他是一個體格健碩、不陰不柔、但是地位低微的人,這一舉一動,總在無形中打擊著她那顆充滿悲憫之心。
「我從雲國來,本來就沒多大講究,如今雖是大齊太後,卻生性不拘小節,周圍人更甚,可是你如今這副模樣,實在鬧出了一身不舒服。」
「娘娘、奴才」。
「永遠都不要跟本宮說你們知道不對,那不是你們的過錯,你們不需要承認錯誤,一碼子歸一碼子,只需要以後你們在我眼前放開一點自己的脾氣就可以了。至于你們去別的地方,我看都看不到,管都管不過來,要咋地就咋地,自是出自你們個人的旨意。」
「「對啊,奴才心里明白,奴才將來一定會留意的。
蔣斌已經俯首稱臣地站在一旁,卯凝安敢肯定,至今他應該也不清楚自己的長相,畢竟自打兩人相見至今,愣也沒有看上自己一眼,絕處逢生。
「娘娘」。
「本宮作為女王吩咐你們,只在此刻,將頭一抬!」
蔣斌听完吩咐兩字後,什麼都沒說,徑直抬起了頭,終于看清了自己的相貌,還是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呢,盡管身材高挑,可你看這個相貌,想必年齡不會太大,最多不過十八、九歲那麼一個。
「娘娘!你這樣看奴才……
「墨彤你把我弄出來吧!」
卯凝安醒悟到剛剛跟他撞個滿懷,要不就是這樣離開,而且又不浪費好人,于是二話沒說,徑直朝那個小門方向扯起脖子大吼,惹得眾人側目,結果因為她是皇後,沒人知道有啥,更是攔也攔不下來。
「卯凝安啊,這就是昭陽殿。你發啥瘋啊?!!」
墨彤推開里面的小門,兩眼圓睜著盯著卯凝安的臉,這才平息了片刻,她是不知再折騰什麼。
「墨彤。蔣斌我願意。你付出就一定會付出。不付出就一定會得到。人家我馬上就拿去!」
「蔣斌就是本王旁邊那個近身太監。哪有你說不願意的地方!」。
「「我當皇後了,想要一個心儀已久的男人不可以嗎?
「卯凝安你以後別亂來!」
「墨彤我跟你說過今天這個人如果你不送我的話今天我會賴以為生不會離開的!」
卯凝安如果耍賴,也不比那些醫鬧遜色,此刻徑直坐到地上,全然不顧他皇後的身份,盤曲雙腿,一手撐腮,兩眼目視正前方,一副死纏爛打、磕磕踫踫到最後的模樣。
而且蔣斌還受到驚嚇,急忙跪下,使勁叩頭請罪,每個人都響著腦袋,照這架勢走下去,不出半盞香,一定會弄得頭大。
「好吧。卯凝安。你想要蔣斌。本王送你。不過你也必須同意本王的請求!」
「說吧!」
「明天起,就跟本王練武練功吧!」
「什怎麼了?」
「大齊太後,不缺乏文韜武略樣的人才。而且您雖然身世尊貴,但是並沒有多大的能耐。因此本王是累了點,好好教您,當著臣民的面,您不丟我大齊皇室的臉!」
「墨彤!你知道明槍容易躲暗箭難防是怎麼回事麼?」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卯凝安輕笑數聲,敢在那麼多人面前笑自己沒本事,今天就是想讓這個傲嬌的人瞧一瞧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
心里早有主意,右腳就在不容易覺察中,微微向後退一步,左腳穩扎入地,右手背朝後,衣袖一揮,如雨般的銀針隨即飛離袖端。
本來是想害人的,加上墨彤輕功,兩腳輕點地面,人就是飛到半空,一回旋踢來踢去,又使那幾根銀針改變方向,完全是朝著卯凝安方向撲去。
蔣斌見狀,深知卯凝安暗器用得很好,只是不懂得防守,等銀針尚未傷及毫厘之時,眾人早已擋住去路,一柄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青銅傘完全將那一柄空中銀針打掉,一場我們帝後兩人自編自導自演之危,可以說完全結束。
「皇後娘娘!你沒事嗎?」
「我沒事,只是」卯凝安將眼前的蔣斌推在一旁,一付怒不可遏之態,疾步走向不在乎的墨彤︰「剛才是不是想害死我?」
「本王憑什麼殺了你?」一出手就格調高雅,頂多就是讓招搖撞騙慣的妃子吃點苦,倒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于是就被她帶走,還算整頓整頓這亂糟糟被人折騰的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