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一大早,工人們就走出家門,回到了工廠當中。
正在為罷工頭疼的老板看到工人突然返回,又驚又喜,連忙打開廠門,大聲說道︰「漲工資了!漲工資了!現在你們每天能拿到30戈比的報酬!快進來吧!」
料想中的歡呼並未出現,一名工人推開老板,拿起工具,沉默的走進廠中,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反應,沒有人再為工資憤怒了,安靜的可怕。
老板並不在乎工人在打什麼算盤,他只希望工廠能正常運轉,只有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貨物販賣出去。
不僅是鋸木工廠,就連鐵路廠、碼頭的工人也全部復工了,就像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不約而同的返回了廠內。
伴隨著機械響起的嘈雜聲,老板們終于松了口氣,覺得工人們果然還是要為了填飽肚子而工作,這再正常不過了,想活下去就必須吃東西,而食物是需要錢來購買的。
懷森將一塊圓木抬上推車,趁老板不注意,對身旁的同伴低聲細語,同伴點了點頭,快步跑到另一位工人面前,低聲說著什麼。
消息很快便傳播開了,只有少量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就和往常一樣工作,偶爾瞥向老板的目光中,充斥著冷漠。
上午9點,一輛裝滿煤炭的火車停在了薩拉托夫車站,鐵路工人打開車門,拿著鐵鍬,鏟煤的同時,翻出藏在煤炭深處的麻袋,在其他同伴的掩護下,偷偷運往市區。
與火車一同到來的,還有一位黑衣修士。
貧民區,岡察洛夫坐在家中,面前擺著一杯已經涼掉的紅茶,一言不發。
冬冬!
敲門聲響起,岡察洛夫身體一震,迅速起身,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名黑衣修士,他提著麻袋,低聲問道︰「你就是岡察洛夫?」
「是我,你是」
「我叫勞爾,馬維神父讓我來的。」
「快進來!」
岡察洛夫知道面前的修士是誰了,為了抵抗智慧神教的魔法,馬維將新培養出的修士全部派出,支援各地方的分教會,勞爾就是來支援岡察洛夫的同志。
勞爾提著沉重的麻袋進入屋內,摘下帽子按在胸前,對壁爐上放置的神像頷首,默念一句‘贊美女神’後,看向岡察洛夫︰「情況怎麼樣了?」
「我已經都安排下去了,今晚9點,準時行動。」
「很好,我帶來了《真理報》,行動的時候,要把報紙貼到牆上」勞爾解開捆縛麻袋的繩索,掏出里面報紙的同時,還抽出了一面壓在最底下的旗幟。
紅色旗幟上,火槍、鐮刀相互交疊,上面還有一顆金黃的星星,正是真理教會的象征。
小心疊好旗幟,勞爾詢問道︰「智慧神教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最近幾天,許多信徒退出了智慧神教,轉而投奔咱們」岡察洛夫笑著說︰「其實我什麼也沒做,信徒們自己就做出了選擇。」
「這並不奇怪,智慧神教發放的補助,非但沒有改善民眾的生活,反而讓他們陷入了水深火熱當中,這種情況下,如果信徒還相信他們,那就太愚蠢了。」勞爾輕輕點頭︰「你的計劃是什麼?」
「我打算兵分兩路,一路前往城郊監獄救出咱們的同志,一路前往市政大樓,本來我還擔心分身乏術,無法同時照顧到兩邊,現在你來了,我無憂了。」
「把最危險的地方交給我。」勞爾說。
「咱們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爭執,政變開始後,哪里都不安全。」
岡察洛夫帶著勞爾走到桌前,指著地圖說︰「今天晚上,你和斯科特金他們先行一步前往監獄,救出其他同志,然後趕回城區與我們匯合,我率領懷森他們,進攻市政大樓,怎麼樣?」
「嗯。」
勞爾對岡察洛夫的行動計劃沒什麼異議,越簡單的計劃越容易實施,而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也往往讓敵人難以招架。
晚上7點,雨越下越大,街上滿是泥濘,看不見一個人影。
鋸木工廠中,機器停止運轉,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工人們拿上鐵棍、鏟子一類的工具,齊刷刷的向門外走去。
準備好現金,打算發放日結報酬的老板看到工人們走來,臉上露出笑容,對走在最前方的懷森招了招手︰「快來!錢我都準備好了!30戈比!說到做到!」
可懷森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無視他手中的戈比硬幣,扛著工具,走進了大雨當中。
陣陣寒風從門縫中吹過,老板望著不僅不要領取工資,反而帶走了工具的工人, 的打了個寒顫。
晚上8點,原本不見一個人影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許多扛著鐵棍、鐵鏟的男人,他們戴上帽子,走出家門,雨水浸濕衣衫,順著帽檐滴落。
一開始,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出了家門,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隊伍,他們沉寂著,在傾盆大雨中前進,天空中雷鳴炸響,刺眼的白光照亮了他們左臂上系著的紅繩。
晚上8點45分,貧民區的街道上,已經聚滿了人,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
女人們躲在家中,抱著孩子,不停的為丈夫祈禱。
轟隆!
晚上8︰55分,雷霆再度劃過天際,坐在屋內的岡察洛夫收起懷表,打開房門,眨眼間雨水便打濕了他的衣衫,可他毫不在乎,搬來兩個木箱,將報紙和旗幟交給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懷森,自己跳上箱子,望著烏泱泱的人群,高聲說道︰
「同志們!你們今天吃了什麼?是土豆還是玉米?那些坐在豪宅中的老爺們又吃了什麼?為什麼礦里的事故這麼多?為什麼我們要用辛勤的勞動換取可憐的薪水?!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所受的苦難、痛楚,是那些該死的貴族、資本家們帶給我們的!」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維護底層人利益的政府!一個關心民眾、體恤民眾的教會!」
「那些貴族老爺們奪走了我們勞動的成果!他們剝削、壓榨我們!我們應該拿起武器,反抗他們的暴政!」
「一個指頭容易斷,五個捏起來就是拳頭!同志們!團結起來!用我們雙手捍衛自己的尊嚴!捍衛真理!」
歡呼聲蓋過了天上綿密的雷霆,岡察洛夫緊握拳頭,拿過懷森手中的真理之旗,用力揮舞︰
「同志們!不要讓敵人擊垮我們的 梁!誰敢欺負我們,我們就要打回去!讓屬于我們的旗幟插在市政大樓的最高處吧!團結起來我們,將打敗一切敵人!」
「同志們!讓我們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力量!把那些該死的資本家和貴族們掛上路燈吧!讓我們的敵人顫抖!恐懼!」
岡察洛夫跳下木箱,高舉旗幟,沖到人群最前方,高聲吶喊道︰
「讓我們推翻腐朽的舊時代!奪回屬于我們自己的東西!讓黎明照耀這片土地!前進!前進!!」
「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