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保重,雲弟此去經年,他日有緣再會!」館陶街口,高泰雲率數十名弟子,正同宗澤辭行!
「賢弟也路上小心,以後安頓下來,還請通知大哥!」頭戴折角巾的宗澤,拍兩下高泰雲的肩膀,也回禮道。
「世間賊人多的是,想輕易要我命,那也得崩完他爪牙。宗大哥,小弟去也!」高泰雲翻身上馬,眾人漸行漸遠。
實際上,高泰雲去登州根余山,本不必繞行到此處。只因他沿著運河,要布局歇腳亭,把茶鹽賣向北方草原。
這館陶西北前行兩百里,就是太行山。北方一路行來,都是平原,風沙頗大。
如遇兵荒馬亂的年月,他的暗探和弟子多,都是需要隨著遷徙人群,分散到各處大山里。
真宗時期,大將楊廷昭護塞守邊,在保州構築了樹林和水泊防線。
數十年來,宋遼之間,戰事雖無,但北宋一直嚴加防範北方起兵。
失去燕雲十六州後,開封北方是無險可憑的大平原,非常有利于契丹人的騎兵作戰,這讓北宋軍隊苦不堪言。
為了阻止契丹人南下,北宋朝廷昭令北境軍卒,在平原栽樹,用密林來阻擋敵騎。又在平原修陂圍塘,改造原來的水泊,以此來阻擋敵人。
在保州防御使楊延昭的帶領下,楊延昭組織軍民,貫通滹沱河和多處淡水湖,使北境水域橫廣三十余里,縱百五十里,而水深丈余。
而大蓮花澱、洛陽澱、牛橫澱、康池澱、疇澱、白羊澱等天然湖泊,深不可行船,淺不可徒步,對其後金國騎兵依然是天然防線。
雖然高泰雲知道中原大勢,但他如今是自身難保,四處逃命。
他的二弟子穆虎臣率百余外門弟子,已經到達壽張縣。
高泰雲帶著弟子們,順著館陶東,準備下登州海邊,順路去鄆州壽張縣。
在鄆州壽張縣,他讓幾個弟子進城買足干糧,繼續策馬南行。
這個月正進入冬季,沿途看到路邊不少的秋花凋零,空中塵土飄著似有似無的花香。
行得一個時辰,風沙漸停,來到一處水面。
遠望水面中間的島嶼,周圍蘆葦叢生,港汊眾多,水澤連天,梁山泊果然是處好地方。
只不過,看那水面最高只有四峰,才百余米高,不是很險峻。
此處是館陶縣南三十五里,名梁山泊,周方數百里。
北宋末年,山東盜賊宋江做亂,轉掠十郡。其兵首先選中此處,他要看水泊梁山,是否有可設玄壇之處。
「巨澤渺無際,齊船度日撐。漁人駭鐃吹,水鳥背旗旌。」大宋名士韓琦的這四句,正是說的梁山泊。
八十年前天禧三年,黃河決口滑州,岸摧七百余步,水漫溢州城,歷澶、濮、曹、鄆各州,注成梁山泊。
二十多年前,听徐州富商說,黃河決堤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匯于徐州城下。漲不時泄,州城將敗,富民爭出避水。
黃河這兩次改道,讓梁山水泊已寬達四百余里,壯麗無比。
「師尊,這是附近漁民!」穆虎臣在讓施禮,他已經尋得數十艘漁船。
「老人家,這對面山峰有什麼人?」高泰雲打量著這個漁民,稽首施禮問道。
後世,見多梁山好漢手段,那些水賊最喜蒙藥鑿船,他倍加小心。
「山上有個莊子,叫什麼赤霞莊,有一些拿刀使棍的漢子。」那老漁民說道。
「好!多謝老丈人!「
「我等先不必上船,虎臣,你在附近尋高處,建個營地!」他的弟子都年少,實在不宜貿然上梁山。
「喏!」眾弟子都應聲道。
梁山虎頭峰上,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身著青色勁裝,正在茶樹底練劍,茶花被劍風蕩起,又被刺削絞震,落英紛紛。
樹旁幾株木芙蓉,也開花兒了,芙蓉花旁站著一名少女,玉容姣艷,身穿藕色紗衫,身形苗條,長發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
美貌少女妙目望著那青年,眉頭一顰一蹙。周圍似乎花兒失色,就算空氣也很憂傷。
「主公,王姑娘,山下壽張縣傳來消息,有人在尋探梁山泊!」一名粗豪儒袍漢子進來,向樹底抱拳施禮!
「唰唰唰!」那青年聞聲,舞完最後劍式,提劍快步過來。
「公冶大哥,那些是什麼人?」青年收劍問。
「听口音很雜,像是陝甘和蜀地的人,都是少年,有百余名!」那漢子道。
「少年?表妹,你怎麼看?」青年也疑惑,他轉頭看向樹旁少女。
「表哥,月前听聞奇事。雪竇山六僧飛書武林,要追殺妖道凌雲子,听聞此人是玄門掌教,專收少年弟子。」那少女聲音清脆,如黃鶯過耳。
「嗯,有可能是玄門!公冶大哥,我們去山莊大廳商議!」那青年吩咐漢子,然後轉身點頭示意女子。
洛陽城里一處宅子,後院傳有陣陣讀書聲。只見一名少年,身著儒衫,正在閉目背書。
他面前是個少女,正坐石桌旁,把書出神。玉帶素衫,肩披飛紗,容貌嬌憨,正是美少女邵敏。
「小妹,你又在想那小子,沒幫我看書啊?」那儒衫少年停了下來,苦惱的看著少女。
「三哥,你說雲哥哥到哪兒了?」邵敏問那少年,原來是他的三哥邵傳。邵氏幾兄弟已經得知,小妹將被許配高泰雲。
「從陝州回來,你就每日念道這個,放心吧,高家的人傳信,提親的人已快到眉山了。」邵傳笑眯眯看著她。
「哼,三哥又來取笑我,不理你了!」邵敏紅了臉,把書扔給哥哥,跑出了院子。
父親前日告訴了她,陝州玄壇傳信洛陽邵氏,天南高氏提親隊伍將近眉山。
「哎呀!妹子,別走啊,我還沒頌記完這兩篇啊!」邵傳跳著腳在後邊喊。
「啊,李姐姐,你怎麼來了?」邵敏剛到前廳,發現一名美艷青春的二八女郎。
「嘻嘻,我又來找你,尋些酒喝!」原來,這女子名李清照,世居洛陽,素有奇才。
其父李格非,同邵伯溫相熟,是蘇軾學生。她寫的一手好詞,少女時已名動中原。
「我又不喝酒,你喝酒找我父親要,他有雲哥哥送的好酒,還有兩百多壇!」高泰雲送的酒,邵伯溫也很喜歡喝,雇人帶了很多壇回祖宅。
那女子有個嗜好,愛品好酒。月初,邵伯溫進京祭祖,她上門拜訪。喝了高泰雲留下的酒,對那酒贊嘆不已。
前幾日,听得邵敏將被提親,李清照品酒回府,偶得佳詞,送來一紙給邵敏,曰《如夢令》︰
昨夜雨疏風驟,
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
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李清照對邵伯溫的好酒,記掛在心。她每日前來,邵敏同她是閨中好友,自然知道她來做什麼。
「嘻嘻,這八字還沒看,叫得這般親。要不你拿幾壇酒,姐姐為你參詳,合一下你的八字。」李清照打趣著這妮子。
「嘿,我的親事父親做主,你問他去唄!不就是酒嘛,我給你取兩壇,讓人給你溫著!」邵敏轉頭,讓門口丫鬟去令人取酒。
青唐城外,羌人月余圍而不攻,前日突然散去。
城內隴右都護府,都護王贍正疑惑,派人出城。卻是得邈川城援軍,率軍前來的是宇文冑,還有樞密院傳令使。
接大宋皇帝昭,令他退軍邈川城。青唐城交給羌人的首領治理,由巴金嶺的節度使趙懷德前來,招撫其羌地舊部。
王贍終于松了口氣,這節度使正是青唐舊土司大隴拶。同趙懷德的部將阿蒙結對扣虎符,互相交接城內關防。
他下令都護府的文書,封存城內錢糧府庫,給節度使的使者多羅巴。
王贍率數千宋軍,點炮出營,行往湟水北的邈川城。
一路上,看到龍支城外的那些通道斷絕,暗自心驚。
難怪援軍遲遲未到,外部通往邈川城唯一的通道,就是秉靈寺橋,可已被羌人隔斷,青唐城如果守下去,就是孤城。
在龍支城外,他看到城頭羌人怒目而視。眾多羌人情緒激動,拔刀扔石頭,對他這部宋軍異常憎恨。
這也難怪,他捕殺羌人無數,青唐城血流量成河。
當初,王贍在青唐城,鐵血鎮壓羌人反叛,也算是止小兒夜哭之輩。羌人是恨不得食其肉,拔其皮而寢。
鳳翔府法門寺,信徒眾多,香煙繚繞。有一少年正在精舍,同幾名高僧主持討論佛法,那少年正是大理國皇室段和譽。
「稟告太子爺,見過各位大師。汴京佛門飛信,在鐵門寺發現玄門蹤跡!」有寺僧領了大理國暗探,進來遞上鴿信。
法門寺,位于陝州府城外二十余里處,始建于東漢。
漢明帝十一年,法門寺因舍利而置塔,木塔四層,塔下設有地宮。
唐皇李淵親自監修,寺內地宮存放著棺木。趙佶登基後,親書「護國皇寺」。
傳聞,紫檀香木做成的棺槨,內有金瓶,瓶內盛佛祖指骨舍利。
木塔名叫「真身舍利寶塔」,因塔而建寺,原名阿育王寺。釋迦牟尼圓寂後,遺體火化結成舍利。
千多年前,阿育王統天竺國,為弘揚佛法,將佛的舍利傳入中土。
武林秘傳,寺內密宮銀池鋪底,藏有八重寶函和數千件珍寶。不時有武林人士夜探其中,但寺內高手如雲,盜者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