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澤天闕峰無量宮,高泰雲讓弟子們修習玄功,苦心練劍,以防外敵入侵。
王語嫣、阿碧和幽草的腿傷日見好轉,高泰雲每日卻更加忙碌。
他在提煉強硝酸,制作玄門奇毒天機散,數日前才成功。
最近,為了這個東西,浪費了很多的沸石和設備,包括價格昂貴的琉璃。
在天闕峰峽谷背風處,高泰雲找了個岩坳,把數十塊鉛礦石,取出高溫燃燒。
燃燒過程中,憑借了綠色火焰,辨識出了那特種鉛礦。
其中有些礦石,是大理國紅色的辰砂?
高泰雲派人,去于矢部尋礦來,主要是為了保險。混合手中的東西,增大藥物的毒性。
他小心翼翼,努力數日,把礦石放入強硝酸溶解。
只為得到銀白色千機散,那是他想要的東西,是加強版大宋老鼠藥。
歷經數日,終于制作了出來。
那黑衣蒙面高手,如果返回少室山,那他必然是慕容博。
高泰雲需尋找機會,想法鳩殺此人。
天龍世界大波司慕容博,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此人功力深厚,警覺性強,陰狠毒辣,只能暗用奇毒對付。
對付慕容博,普通毒藥不行,其稍微運功,就能排出毒藥。
若用雄黃、鶴頂紅、鉤吻、蓖麻子、斷腸草之類劇毒,沒成功就必是後患無窮。
手中這混合制成的藥物,是玄門秘傳的千機毒。
融水後,無色無味,奇毒無比。中毒之癥如流感,三個月後,骨節變軟,毒發身亡。
玄門千機毒,成本幾百文。
用好了,能抗癌治腫瘤。
用差了,就是要老鼠命的化骨劇毒。
銀色天機散,實乃殺人越貨必備神器。
天龍的世界里,江湖人只有千里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玄門,是眾妙之門,玄之又玄,神鬼莫測。
其不光有祈雨的天心散,也有殺人無形的千機散。
「喔喔喔!」雄雞一唱天下白,北塔的鐘聲敲響。
周邊集市,已有人開始擺攤。
在唐宋年間,僧人尼姑擺攤,最積極。
每日早間,五更時分,就會出來,準備搭棚擺物什。
尼姑剃光頭,弄暗門子,是為了活著。
和尚擺個攤,放高利貸,也是為了活著。
唐代,水碾是特種經營,只和尚可以做。
寺廟,是法外之地,是民間的大地主。
遼澤柳城北塔,有刺繡、香囊、肚兜、花鞋、紗綾販賣,多是尼姑擺攤。
佛門,從來不是清淨地。
和尚尼姑,也多為是非之人。
大都是有故事的人,在紅塵中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真不想活著的人,也不會進入佛門。
高泰雲苦等多日,終于得到了畫像。
那黑衣人躲避多日,近日現身,卻沒有返回中原,居然繼續在柳城亂逛。
金雕的眼楮,很銳利,是火眼金楮,獵物剛出現,就能被發現。
那人穿了灰色的袍子,去到了慕容寺和中山靖王墓。
很不幸,淨眾寺地宮那里,涼亭旁還留有人手,看到了那人甩石射金雕。
立刻通知了沿途茶鋪,把他的畫像給傳出來了。
其面容矍鑠,眉目剛毅,頭發胡子有些斑百,身高六尺有余,像個山東漢子。
高泰雲拿著那畫像,看上面畫的中年大叔,同慕容復的眉角相似。
「這是慕容博,必然是他,太像了。」高泰雲心中驚呼。
他讓弟子把畫像拓印,傳到各地茶鋪,留心此人,不可妄動。
這人蹤跡,被標注出來,估模其動向,高泰雲要提前做準備。
「王小姐,阿碧,幽草,你們的傷勢快好了,估計在月底,就可以下水,我要出去遼澤幾日。」高泰雲對三名少女說。
「真的?太好了!終于不用看到你,色眯眯的呆子!」幽草那糯糯的聲音大呼。
高泰雲問聲,用眼光看了一下她。
這女孩子,還真沒心沒肺。
救了她小命,就得到這個評語,怎麼也寫個「救死扶傷」的錦旗送我啊。
「呵呵!」他那招牌的笑聲,讓阿碧要抓狂。
「啊啊啊!可以不笑嗎?特別是,不要那樣笑!」阿碧已經不想看他,轉身蒙著被子。
「哈哈哈哈!傷藥你們自己涂抹,傷好了就又白白胖胖的啦。」高泰雲大笑離去。
「小姐,他說的什麼意思?擦這藥還能長胖?」幽草瞪著眼楮迷糊。
「他以前說,戰國那朔人的豕仙,白胖白胖的原因,是沒到處走動。」王語嫣沒好氣地說。
「哼!」阿碧和幽草同時出聲,她們那小鼻子可愛地一聳。
遼地的積翠山脈,千峰疊嶂,如萬蓮盛開,宿霧浮翠,雄奇雋秀。
北麓神女山有雙峰,在兩峰環抱的半坡,有原木搭的幾間房舍,直接巨松覆頂,顯得粗狂不羈。
山溪汩汩而下,清澈涼爽。松舍溪前,一個黑袍人,正負手南望。
其年約五十有余,黑帕覆冠,白發白須,雙目生威,神似青年乞丐喬峰,虎背熊腰,雙臂孔武有力。
離他這神女峰松舍,約十余里,有須彌峰,山如彌勒。
在須彌峰北面山腰,有座祖越古寺,其寺之後峰頂,有六角小亭子,岌岌而立,幽靜雅致。
靈峰環抱,山溪深潭,石澗流泉漾花,山川迤邐如畫,唐代就有高僧隱居于此寺。
「遼碣映澄輝,玄何時歸。燕國山河在,望海雙淚垂。」突聞須彌峰山巔聲音。
那山頂小亭旁,有名吟詩之灰袍老人。身材中等,須發皆白,氣勢如同指點江山。
「啾!」一聲雕鳴,回蕩在千峰萬壑。
這聲音低沉渾厚,攜著一股強大的神威,使得山間群獸俯首,躲藏蒿木瑟瑟直抖。
「叱!孽畜,又來了。」松舍對面峰頂,那吟詩之人,突然發聲大喝,提掌在胸,蓄勢以待……
灰袍人定楮遠看,只見那空中有只巨雕,正在盤旋,其爪下似乎有道人影,不由駭然。
很快烈風撲來,那巨雕已落在小亭頂。原來,那人影是一個少年,正隨雕落下。
「哼!你是誰?」灰袍人已經跳出小亭子,站外山巔的平地,大聲喝問。
「呵呵呵呵!前輩,你到無量宮夜訪,我是懂禮數之人,當然得回訪一下。」那少年撫掌笑道,正是玄門掌教高泰雲。
「原來是你!這孽畜追我一路,讓我正奇怪呢,你意欲何為?」那灰袍人腳步悄然上前。
「我勸前輩一聲,不要妄動,你那點心思,早就已經看透。」高泰雲嘿嘿一笑。
「哼!」灰袍老人停住動作,他本想偷襲這少年,擄掠為質,拷問一些事情。
「前輩,你的家事,本教不想過問,我只想安穩度過此生,何況那慕容復是相識之人。」高泰雲不緊不慢說道。
「關他什麼事?」那灰袍老人身子一震。
「你不要妄想控制玄門,本教弟子均是區區少年,能同佛門相抗,必有活下去的能力!」高泰雲傲然而立,看著那灰袍老者。
「嘿嘿嘿!佛門弟子數百萬,你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那灰袍老人道。
「這天下,世道終歸是會變的。慕容前輩,我親身涉險前來,是表示本教沒有惡意!」高泰雲轉身,山風吹來,衣衫飄飄。
「你如何知道我的姓?」那人提掌而起。
「嘿嘿!我不知道你是誰,只認識那威震天下的參合掌。」高泰雲冷笑,內力不如你,難道見識會不如你?
「哼,算你識貨。快說,那慕容寺的地方發生了什麼?」灰袍老人上前一步。
「喂!你要冷靜,對人不禮貌,是不會得到想要的東西。你這樣凶巴巴的,我怎麼會告訴你。」高泰雲笑吟吟地說。
「敢情你是來消遣本座?拿命來!」灰袍老人飛身躍起,半空一掌拍來。
高泰雲拍了下旁邊金雕,指向天空。金雕展翅而起,帶著他飛入半空,不停滑翔。
「轟隆隆!」那灰袍老人的掌風,已拍到亭子,立見碎木四飛,足知此掌威力。
「慕容前輩,你仗勢欺人,既然冥頑不靈,那就一拍兩散。」半空傳來高泰雲的聲音,黑影越來越遠,他同金雕很快消失不見。
積翠山附近,不知道何時,多了一些奚人樵夫,有很多東丹族的山民。
山脈南北方向,已經有不少茶鋪。
在漢代襄平城,高泰雲很快建起了歇腳鋪。
東丹舊地天福城,他也開設茶寮。
那日下須彌峰,他干脆一鼓作氣,每隔三十里,建茶棚歇腳鋪,讓遼東部落的山民,入山采藥參,深入北部女真諸地。
遼東和遼西要沖之地,是三岔河,在漢襄平城同遼陽城之間是河澤。
商旅只有向東南行,順著遼遂走,取道後世的千山,奔向丹東。
這名慕容高手,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博。
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他讓邵氏商隊,不斷北進,以鹽茶換取山貨,特別是遼東的長白參。
不久,數百山民,每日進山,在積翠山各處,尋草藥伐木。
監控須彌峰那高手,是摟草打兔子,給遼地玄門弟子留緩沖時間。
這積翠山,峰多林密,實在是打家劫舍的好地方。
若不是人煙稀少,遼澤難行,補給困難,高泰雲直接想設壇在此。
數日過後,很快有商隊南來,不斷北上。
幾乎茶寮搭建好,第二日就有騾馬隊前來,其中不少人佩劍少年。
這積翠山沿途的茶寮,伙計都身手敏捷,有不少是山民獵戶,能射箭騎馬。
丹東有女真,人數雖少,奔走如飛,騎射過人,悍勇難敵,不久成龐然大物,滅遼擄宋,震驚寰宇。
在遼地布置的這些,就是當女真人南下時,他有給自己足夠時間撤離。
天南地北,布局哨探,獲得足夠的財富,更是為了打開消息渠道。
沒有人知道,那史上的民族大災難,最後到底存活了多少人,但他想和自己身邊的人活下去。
數月以來,看著這周邊四國,他感嘆不已。
都是自作孽,不可活,難怪會被蒙古軍隊掃蕩一空。
北宋的人,只為了發展經濟,互相傾軋,謀奪土地,看似救助流民,但杯水車薪,已顧不了平民死活。
遼國的人,互相爭奪皇位,文官武將除了念佛,就只欺壓邊民,哪知是坐火山上,日後被那蠻族屠國。
西夏治國,全民皆兵,為了生存,四處擴張,被宋遼兩國打壓在天都山下,日暮西山,不過是苟延殘喘。
天南大理,雖然是禮佛,但蠻夷爭權奪利,部落首領每月鬧騰,為蠅頭小利,放棄壯大機會,終究會大禍臨頭。
生存條件之惡劣,首推蒙古為當世之最。其次是女真,然後是西夏。接著是大理,隨之是遼澤,最後是大宋。
宋帝文武鼎盛,有最好的生存空間,卻蒙頭搞經濟,耽圖享樂,沒抓住機會壯大軍力,被滅國是應該的。
三岔河邊,有處茶寮,幾名商隊的人,正在喝茶,討論著山參的價格。
這時,河邊道路進來一人,風塵僕僕,一身袍子也看不出是啥顏色。
「伙計,上茶水!」那人坐下,原來是個老人。
「好咧!」一個小伙計,身子矮小,提著茶水上前。
「倒茶,看什麼看?」那老人火氣很大。
「客官,這茶是一文五碗,你隨意。」伙計說完,倒了茶。
伙計空手入鋪子後面,只听聞劈柴聲傳來。
「這茶解渴,伙計,茶壺沒水了,再取開水。」那老人大聲朝鋪子後面喊。
「水燒開了,來啦,來啦。」伙計提茶壺去後面,只听一陣灌水聲。
「客官,慢用!」他提著茶壺,輕手輕腳放桌子上。
「啪!」那老人飲了茶水,丟一枚銅板,揚長而去。
這時,鋪子後面,簾子撩開,只見出來一名少年,手持柴刀,卻是高泰雲。
「啟稟掌門,那人已經喝下了茶水。」伙計上前,輕聲密語。
「行,我知道了,茶壺我帶走了。」高泰雲吩咐,他剛放了千機散,此毒萬古不化,須得小心處理。
原來,喝茶的那老人,正是去無量宮的慕容高手,已經中了他的千機散。
天色昏暗的少室山,附近有一處莊園,竹林環繞,遠處幾不可見。
「來人!」只听聞莊園中,傳來一聲大喝。
「主公,我等在此。」黑暗中閃出兩道人影。
「去!尋神醫薛慕華來!」園中的聲音傳來。
「喏!」二人拱手轉身離去。
天微亮,有三人疾步入這小院。
「莊主,薛神醫到了!」一名短裝下人拱手施禮。
「進來!」院內有聲音傳出。
這時,一名尖臉長須的中年人,撩袍行了進來。
「請問莊主近日有何感覺?」他望聞听切後,鋪開紙墨直接問。
「最近幾日,偶感風寒。只是有些異常,咳咳!」只見一個院內石桌邊,有道人影,白須白發,正是那慕容高手。
他那日從遼地返回,半月後進入中原,到這少室山附近,突兀體力不支,大為驚駭。
蓋因他功力深厚,立刻在莊園打坐調息。
第一日:沒有任何癥狀。
第二日︰似著涼有咳嗽。
第三日︰腳部針刺感,出現月復瀉。
第四日︰關節痛無法入睡,眼角發癢……
第五日︰大量出汗,心髒疼痛,嚴重幻覺和癲癇。
昨日是第六日,強忍不適運功,發覺陽白、廉泉、風府三穴刺痛異常。
「嘶!莊主想是中毒了?」薛神醫把完脈,抬頭問,這脈象除了體虛,並不見異常跳躍。
「可是,這不像是中毒,氣血沒有察覺異常,不見有毒素游向心脈。」那慕容莊主搖頭。
「如此看來,可能是你功法有問題,我也只能開幾味藥,暫時解毒鎮痛,你把這些藥材煎服。」薛神醫提筆,寫了方子。
「多謝神醫,這是莊主送的三招擒拿手!」兩名莊丁拱手,送了薛神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