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南初從噩夢中驚醒,她猛然坐起身,額頭上有著細密的汗水,同時微喘著氣兒。‘ 噠’臥室內的燈被打開,厲北宸匆匆走向林南初坐下滿臉擔憂問道,「怎麼了?夢見不好的事情了?」
林南初愣了一下,看清是厲北宸後,嘴角一撇就往他懷里一鑽,「我夢見媽媽在醫院搶救,我夢見進進出出的醫務人員,我夢見媽媽問我為什麼要放任她的心血不管?」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
厲北宸環抱住她,輕拍輕聲哄著林南初,讓她冷靜下來。
他就是害怕林南初半夜會出事,才選擇一直守在她的房間里。他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那些關于林南初母親的往事,在她的腦海中是陌生的,現在被賀帆一一揭穿。這讓本就缺失一段記憶的林南初,無形中被增加了壓力。
「小初,沒事了都沒事了。」厲北宸輕聲喃語在林南初的耳邊,好半天才讓林南初的情緒慢慢鎮定下來。
林南初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本來林氏出問題,她只需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可從賀帆表明身份開始,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她突然成了局中人,還是那個最關鍵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下林氏這麼大的攤子,她沒有這個信心,更沒有這個能力。
坦白說,她很不喜歡這種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覺。那不是她對自己的規劃,卻被人硬塞給了她。
可如果她不要,是不是就要眼睜睜看著林氏一天天衰敗下去。此刻的林南初,比起之前更糾結了。她既不想讓厲北宸出手相助,又不確定自己要不要接下林氏,更不相信林森能夠解決這次危機。
心口上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了。
她靠在厲北宸的懷里,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听著听著,她又慢慢閉上眼楮,雙手卻一直揪著厲北宸胸前的衣領。
就這樣,厲北宸幾乎抱著林南初坐了一夜,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緩緩將林南初放下,然後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跟著她一起躺下,把林南初抱回了懷里。
厲北宸想,他應該想個辦法幫林南初逃離這個困境。
眼下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林南初一個人能夠面對和解決的了。
賀帆逼迫得太緊,他逼的不是林森,而是林南初。
白天時,林南初情緒稍稍好一些,厲北宸假意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實際上是把賀帆約了出來。一見面他就開門見山說,「林氏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逼迫林森做出選擇,還是繼續游說小初和你統一戰線,把林氏接過來。」
「林氏本來就是她母親的,本就應該她接手。林森是個小偷,是他把小初的公司偷走的。」賀帆的臉上掛著嘲諷的微笑,「听你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出手干預這件事情了?厲北宸,你最好想清楚,我可是小初的娘家人。」
「第一,小初這個稱呼,請你以後別喊,我听著刺耳。第二,林氏的麻煩,我可以不干預,但如果它讓小初覺得難受,那就難說了。第三,這世上沒有該不該,而是小初願不願意。你要把林氏給她,問過她的意見嗎?那是她想要的嗎?」厲北宸的語氣十分嚴肅,他皺著眉頭盯著賀帆,對他這一系列的做法,相當不滿。
林南初的性格,他了解。她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她不需要這種自以為是的為她好,更不需要別人去規劃她的人生未來。
誰都沒有權利去決定林南初應該做什麼?他不行,賀帆更不可能。
賀帆听了厲北宸的話,冷笑了聲,「是小……」月兌口而出的一個音,因為厲北宸警告的眼神默默收了回去,「是南初讓你來跟我說這些的?」
「這種事情不需要她跟你說。我了解她,我的想法就是她想的。」厲北宸篤定道,「小初所有的決定,都要基于她自己願意。而現在,她不願意成為你報復林氏這件事情里的局中人。你要怎麼對林氏,是你的事,但請你不要牽扯到小初身上。林氏是小初媽媽的心血沒錯,但這不該成為小初的禁錮。」厲北宸的臉色並沒有松懈,他說話的語速比起往常稍顯快了一些。
他想著,早點和賀帆解釋清楚,早點趕回小院。林南初現在的狀態,一個人在家,他還是不放心的。
賀帆沒說話,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收斂了許多。
「總之,小初想怎麼做,我會無條件支持她。」最後,厲北宸再次強調道,「我不希望任何人逼迫她,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再站在道德制高點去逼小初的話,那麼林氏的問題,我摻和定了。」
丟下這句後,厲北宸起身就走了,沒給賀帆任何說話的機會。
他相信,賀帆也是聰明人,听得出他話里的警告。
其實如果是以前的厲北宸,他會背著林南初,找人將林氏的問題一一化解。可是現在,他會開始想這是不是林南初想要的結果。
她對林氏有沒有這麼深的感情?她要不要幫著林森化解危機?尤其是在她知道,林森對白若南做得那些事情後,她對林森的態度有沒有改變,厲北宸還不能確定。所以,他不能貿然處理。
但,讓林南初減少壓力這件事他還是要做的。
第一件事,就是讓賀帆不要再來給她灌輸那些‘應該’。
一個人在家的林南初渾渾噩噩度過了一個上午,她抱著團子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雖然心里還是被壓得喘不上氣,但情緒上穩定了不少。
她努力捋清楚所有的事情,想從中找到可以解決的辦法。
厲北宸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南初縮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的手里拎著外帶的食物,推開大門,然後朝著林南初走去,「小初?」
「你回來啦,厲先生。」林南初抬頭看著厲北宸,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餓不餓?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那家烤串。」厲北宸走過去在林南初的身邊坐下,「一天沒吃東西是不是?」
林南初笑了笑,湊頭過去聞到了肉串的味道,眼楮亮了下,「我們進去吃吧。正好把團子和大黃的口糧安排下,不然它們肯定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