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的藥抹了刺撓,疤沒沒,整個脖子和肩膀起紅疹,跟蟾蜍似的。
不認識不認識!
我不相信他不認識。
事實證明,我猜的沒錯。
衙役和目擊證人證實,桌子是因為盤子放太多,且吃酒時拍桌子甚至用拳頭還有腳踩上去,才導致散架。
他們不服氣。
我客棧的餐桌承重力強,不會因為放太多餐具損壞,我的三位一百七十斤的哥們站上去毫無損傷。
原因明白了,接下來如何處理就是陸承的事了。
時間到了傍晚。
地點還是溫心客棧。
那女子過來與我道歉剛走。
做藥材生意之人又來了。
看來,陸承用的方法不輕不重但令人服氣,他說他想起來,他認識的一位郎中能治疑難雜癥,但是在他家鄉,來回兩百里路。
遠近不提,我就隨口一說,他居然當真了,還說的特別詳細。
但你看到的,他其實和那郎中並不認識,是背下來的,背了一個時辰吧,字不多,但是要像嗎,你看他表演的不錯吧,不知情的我信了。
我枕著陸尚的胳膊,對他說了這件事。
外人的話不能信。
要不派人先去打探打探?
打探什麼,那是怕大哥罰她,巴結你,你听不出來?
听出來了啊,可是,他巴結我,不就更證明是真的,試試唄,又沒損失。
你信他也不信你夫君是吧?
咱娘給我的藥不管用,你看我的脖子。
讓你去看郎中你不去,這里的郎中不能治?去那麼遠。
我想祛疤。
我來想辦法,你別想什麼就是什麼,行嗎?
啊啊啊,我就要去!
陸尚皺眉看我︰溫莞,你上天吧。
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
我先讓他們去打探一下。
好。我終于露出笑容。
還真有這個郎中,而且,這郎中還跟著來了,怕我婆婆不高興,選擇在客棧三樓單間見面。
我和陸尚看到此人都大吃一驚。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驚。
這是那位女郎中。
原來她叫杜仲。
她比那時候略胖,妝容不濃不淡。
我一臉掌櫃的的標準笑容︰杜郎中,您請坐。
陸尚︰杜郎中怎還親自過來,我們去一趟就是。
我正好回來看看,還省了雇馬車的錢,哈哈哈!
我听她笑不太順耳。
我看看你的疤。
陸尚︰等一下。
你有注意到,他看到了杜仲左眼外眼角的小傷口,和杜仲醫療皮箱上的一塊劃痕。
杜仲已經過來了,他這樣一說有些不吃所措。
怎麼啦?
你洗了脖子吧?
我的脖子很白很干淨。我把脖子露出來讓她看。
他很緊張!
是那種我把脖子展現給劊子手的那種緊張!
你也一定懷疑過,最可疑莫過于,她把房間打掃地干干淨淨,如果她不是真凶,也是幫凶,才想要毀滅證據,讓陸承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不過,蛛絲馬跡,也是真凶最容易忽略的細節。
陸承找到了一塊刀身碎片。
捕頭搜了杜仲家里,沒找到那把刀,從詢問中也未能獲悉。杜仲並沒有撒謊。
雖然杜仲可疑,但有些案情最終破獲,真正的嫌疑人往往出乎意料,最不可能是的,被忽略的那個人,隱藏在周圍,窺視著,嘲笑著你我。
所以,有殺人動機的杜仲,是還是不是,還得靠你的火眼金楮仔細觀察。
杜郎中,可否找幫我娘子把疙瘩先去掉?
杜仲看了看,說︰祛疤和疙瘩都不是問題,問題是能否堅持。
能,只要擁有天鵝一樣美麗的脖子,什麼困難我都能克服。
那,先把疙瘩治好。三少女乃女乃是吃了什麼過敏還是涂了什麼?
我說抹了祛疤藥,但沒說是婆婆給我的。
拿來了嗎,我看看。
我忘了。
不拿來,我沒辦法判斷怎麼用藥,三少女乃女乃下次拿來吧,不過最好快點,我就在這住幾天。
陸尚,你回去拿。
我又不知道你放哪了。
那我自己回去。
掌櫃的,一樓的客人請您過去。
我開門問李程︰什麼客人?
穿得不怎好。
是男是女?
男人。他說他認識你。
認識我的人多了。我這樣想,走到二樓樓梯就看到了李北。
他也看到了我,沖我微笑,我走過去,他站起身︰溫掌櫃,好久不見。
真是兩口子,都這麼說話。
然後又對我身後說︰陸兄,你也在。
李賢弟過來住店還是打尖?
我看杜郎中過來,就跟來了,可否請杜郎中先為芮芮醫治。
芮芮怎麼了?
問他的是秋語。
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多緊張芮芮。
凍瘡發作了。
我說︰杜郎中就在三樓,秋語你去請吧。
陸尚︰還是我去請,秋語,你去忙。
我不知道陸尚為什麼很緊張,好像特別害怕他們見面。
秋語的未來娘子凍瘡發作,能是陸尚阻止得了的嗎?何況他什麼原因也沒說。
就在方才,你看到的,杜仲就在門縫看著我們,你現在還覺得毛骨悚然。
此刻,她已經走了過來,她的眼神看秋語還是很緊張,就像看到秋越。
不知是因為想起女兒被劫持還是因為……
杜郎中,我女兒的凍瘡又發作了,麻煩你再給孩子開點藥吧,孩子忍不住撓,都撓破了。
還和以前一樣?沒等李北回答,又說︰我還是同你去看看。
那就麻煩杜郎中了。
不麻煩,應該的。
李北,也是有嫌疑的,這你早就感覺到了,雖然他是不敢讓張珍珍知道自己殺牲口,但是,就能證明他沒有殺過人嗎?
那,你是不是猜,李北和杜仲要合謀什麼?
但是,你的視角看到的。
你猜錯了。
芮芮的確有凍瘡。
李北和杜仲,除了醫患關系,沒有其他往來。
我要去看芮芮。
今天難得陸尚不用遠走,來了就幫我忙活,這都快申時了,才有空吃飯,不知是午飯還是晚飯,得抓緊吃,不然只能吃宵夜。
我炒的菜放了太多辣椒被他一通數落,我正虛心接受,秋語過來對我們說這句話。
看到秋語,陸尚轉變笑容︰擔心芮芮啊。想好了選芮芮當娘子?
你怎麼又說這個?
陸尚站起身摟他捏吧他肩膀︰正好爹順路,陪你一起去。
你辦什麼事?我問。
岳父大人讓我幫忙買驢皮,咱們也買一些,熬驢膠。
我爹買驢皮干什麼?
我家做皮革生意,但從來不用驢皮。
你爹女人多,肯定有用處咯。
我用你再敢說我就割了你舌頭的眼神看他。
他總是笑我爹娶了三個姨娘,還拿我公公和我爹比。的確,以我婆婆的性格,我公公一個也不敢娶,這一點,我真希望娘能學學我婆婆,不要那麼懦弱,多虧三個姨娘都很尊重她,爹的後院沒有雞飛狗跳。
陸尚上了馬車還叮囑我不要吃辣,不要撓,不要再接受我婆婆拿來的藥,要听杜郎中的話,盡早去掉紅疹,疤痕不重要,那玩意不疼不癢。
他的話我記在心里,也會照做,除了拒絕我婆婆。
不知不覺,兩日已過,秋語和杜仲同坐一輛馬車回來,秋語下車告訴我,陸尚給我娘家送驢皮。
陸尚去了就得吃了午飯回來,我有點擔心他喝多了說我爹女人多,挨揍。
娘,杜郎中跟你說話呢。
你听到的,杜郎中問我抹的藥拿來了沒有。
這兩天徹夜不眠研究新的菜品,還沒品嘗,且我的脖子也不痛不癢,甚至都忘了還有疤痕,就忘了這回事。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就回家去拿。
我跑得快,我回去拿。
也行,辛苦你了兒子。
我沒想到,我白白淨淨帥氣可愛的兒子回來的時候左臉竟然紅了!
誰打你了?跟我說。
女乃女乃。
秋語趴在我肩膀上痛哭,無比委屈。
我婆婆打他的原因你看到的。
他拿藥瓶出門,剛好我婆婆過來,問他為什麼拿,他實話實說,就挨了一個耳光,還指責他多管閑事。
過分!
她憑什麼打我兒子?
乖,不哭了,娘回家找她好好說道,讓她給你道歉。
不,不用了,長輩打晚輩,無需道歉,只有做錯的孫子,沒有錯誤的女乃女乃。
她又沒當你是孫子。
當著外人的面,我不想再多說,吩咐伙計拿來冰塊冷敷,他敷一會兒就說沒事,拿出了「舍命」保住的藥瓶。
杜仲說里面有什麼什麼我抹了過敏,我也記不住,只記得她開的藥怎麼用。
未時過半,陸尚來到客棧,身上沒有酒氣。
你沒和我爹喝酒?
我送了驢皮就走了,到現在什麼也沒吃呢。
我去把餃子給你煮了。
我回來時,秋語也在,剛哭過的樣子,我猜是陸尚問他的臉,他就說了。
我︰小語,你也吃幾個?
什麼餡。
雞肉土豆。
然後秋語就用手拿了一個吃了,表情很奇怪,沒再吃第二個。
娘給你煮別的餡?想吃什麼餡?
我中午吃了。
那,你跟你爹呆著。
在客棧一直沒功夫抹,躺下了才想起來,推了推陸尚,讓他起來。
什麼事?
我要尿尿。
我下了床,他就迫不及待躺下繼續睡。
但我抹藥,他卻過來幫忙。
我把藥瓶和棉簽給他︰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起來。
怕我說你忘了抹藥?
他坐在我對面,抹藥的樣子認真帥氣。
這藥味道挺重,你先不要去客棧了。
明天嘗新菜,我不去不行。
我去,把結果給你拿回來。
你不熬驢膠?
驢皮還沒處理,哪天熬不行,夫君不得先幫自己娘子。他打了一個哈欠︰抹完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