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姨娘皺著眉,顯然是午睡被打擾了。
咋了,喊啥呀!
姨娘,你看到蕾蕾了嗎?
丟了?
不見了。
不見就不見吧,她又不能給你生孩子。
能生的我不要!
二姨娘扯住他︰娘不逼你休了她,但是,你必須納妾,溫石都有孩子了,是個女兒,你趕緊生個兒子,長點心知不知道?娘這輩子就指著你了。你是長子,將來,你不管陸家誰管啊。
話外之意你應該也听出來了吧。
娘,先別說這個了,我去找蕾蕾。
去吧去吧,娶了媳婦忘了娘……
溫玉沒听二姨娘嘮叨,跑出宅門,就看到丁蕾被一蒙面黑衣人勒著脖子。
蕾蕾,你別怕。又對黑衣人說︰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放過我妻子。
十萬兩,黃金。
溫玉想了一下,點頭︰行,你放過她,去找車,運幾次。
你當我傻嗎!你找人,找不到,你的女人就活不成。
現在是白天,你敢殺人?只要你放過她,十天後,我再送你一千兩白銀。
什麼白天黑夜,想要你妻子的命,還分時辰?
你不是想要錢?
你不長頭腦,我要那麼多怎麼拿,我只想要你女人的命。
我的妻子與你沒有過節,你為什麼?
我和你有過節,要你女人的命,讓你難受一輩子。
你是什麼人?
不過,你的女人這麼美,殺了有些可惜。
你別動她!
丁蕾︰你別管我,去找長姐,快去!
溫莞?你憑什麼認為她會救你?哦,你是他弟妹,但是,你的夫君從沒把她當成姐姐。
長姐。
老土的把戲,也想騙我。
老土是老土,但我的確和秋語出現在他身後。
陸承家住不了了,為什麼等一會和你說,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
秋語對溫玉使眼色,是讓他表現出被發現害怕的樣子的意思,但溫玉沒看出來,他太緊張了,喊我和秋語救丁蕾。
秋語失去了偷襲的機會。
黑衣人抱著丁蕾先飛上樹,然後飛到房頂,溫玉追不上,反而摔了一跤,腦袋磕到石獅子上,又挫了脖子,當即一動也不能動。
秋語飛上房子搶下丁蕾,扔給我,我和丁蕾都摔在地上。她先我去看溫玉,用手帕捂溫玉的腦袋,泣不成聲︰長姐,怎麼辦呢,長姐。嗚嗚……
找郎中看,還能怎麼辦。給我背著。
秋語和黑衣人從這間房子打到那間,終究是黑衣人武功不行,被秋語帶下來,按著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單膝跪在地上,瞪著我,幸災樂禍瞅溫玉︰「死了一個,值了!」
侯府的人在街上巡邏路過,黑衣人被抓了起來。
他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蒙圈呢,你想起來了,我爹的作坊砸了人,正是此人的兄弟,他,來殺溫玉,讓我爹生不如死。他,就是鮮艷的堂弟。
當我把溫玉從醫館送回來,我爹知道溫玉昏迷不醒,醒了也不能走動,猝不及防打了我一個耳光。
如果你把作坊設計完成,怎麼會出意外,人家找上門來,要殺的是你,小玉替你受罪,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出現!我看見你心里就堵,你給我滾!
二姨娘過來罵道︰松仁郡誰人不知你和離了,不認親的,婆家都不要你,你還回娘家來,一身晦氣!
我娘走了過來,對我爹說︰溫景水,你趕我女兒,我也走。
你搗什麼亂!
我娘哭著對我說︰小莞,娘沒本事,但娘是正室夫人,你是嫡女,沒人敢把咱們攆出去,大不了,咱們去找你大伯,找爺爺女乃女乃,給咱們評理,咱們母女怎麼也不會流落街頭。
我真後悔,只開了一家客棧,否則怎麼會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爹才不會趕走我娘,不單是為了面子,他對我娘從來都有感情,和對姨太太的感情不一樣。
爹,你難過,生氣,你打我,我不說什麼,但是,我要讓你知道,你打我你會後悔。如果看你,我根本不會回來。這個家,只有我娘和四姨娘值得我思念看望。如果你想罵我不孝順,先想想你是怎麼對我,從十歲開始。娘,今晚女兒跟你一起睡。
秋語︰那我呢?
我娘︰外婆好大一張床,床是你外公找木匠新作的,床墊是你外公新給外婆買的。
秋語︰哇,外公好愛外婆,外公對外婆真好啊。
是啊,外公一直都很愛外婆。
二姨娘氣得不行,對著床上的溫玉放聲大哭,被我爹呵斥,人又沒死,哭什麼,有病治病。
可是,你也听到李郎中說什麼了。如果溫玉恢復不好,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李郎中教了丁蕾手法,每天幾次,可,丁蕾卻被他娘家人接走了。
溫玉昏迷不醒,但我想他什麼都知道,否則也不會便秘的那麼嚴重。
我不想說,我去丁家去勸,如何被打被罵,因為作為長姐,為了弟弟做什麼都理所應當,就算客棧不開了,也要把弟媳追回來。
二姨娘開門看到我,嘆了口氣︰自己回來的?
丁蕾愛小玉,她不會拋下小玉不管。
你每次回來都這麼說。
丁家只有這一個掌上明珠,他們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怕?我們沒嫌棄她生不了孩子,她嫌棄我兒子?等我兒子能站起來……
哪天?
我,我怎麼知道?
所以丁家寧願把女兒不能生公之于眾,也不要和一個可能一輩子躺在床上的人過一輩子。
什麼!
二姨娘,仔細照顧小玉,有空去找找丁家,別把面子看的那麼重,丁蕾改嫁不難。
二姨娘沉吟片刻︰還是你去吧,你能忍,我不能。
客棧我這段時間沒去,菜品沒更新,客人吃膩了,我必須開發新菜品。客棧有空的房間了,我不用再窩在娘家,一會兒我就走。
二姨娘從椅子上站起來,用一雙淚眼看我︰你是小玉親姐,別看我,看小玉,能不能先別回去,那些手法,你不說我記不住,二姨娘講理,那天罵你是我不對,我道歉,不是你的錯,二姨娘求你行不行,別搬走。
我只是覺得一個成親又和離的女人住在娘家不好看,已經有人在議論了,我不怕,溫家怕,溫石媳婦也講我了,把我當成瘟神。
她知道什麼,別听她的,我讓老三說她,當婆婆一點力度都沒有咋行。
走不走,我猶豫了,我問秋語。
秋語正教我娘下棋。
小莞,你快過來,你兒子不讓著我,我都輸了三盤了。
我看起來沒精打采,當然也輸了。
兒子,咱們搬去客棧住。
我娘︰怎麼去客棧呢?
我再住下去就不合適了,讓人戳脊梁骨。
娘不同意你搬走,小語也不能搬,小語,別听你娘的,陪著外婆。
娘。
你就安心住下,沒人趕你走。
趙彩衣走進來說︰就是,住的好好的,走什麼,娘家這麼多人保護你,你怕人家戳脊梁骨,娘家人把他們手指頭掰折。
我選擇留下來。
我爹晚上回來,誰也不理,坐在客廳椅子上皺眉沉思。
我吩咐僕人把飯菜拿上來,我爹也沒心情看。
生意的事?
我坐下來問。
家事,生意事,哪樣不得操心。
如果你不納妾,非得要兒子,就沒有那麼多煩惱。
我爹瞪我。
說吧,我看能給你解決不?
你?
信不著就算了,反正,成了不夸我,敗了還要挨罵。
我爹看了看我︰生意的確不太景氣。
作坊砸了人,大家對溫家的皮革作坊和皮革產生懷疑,一條人命差點流逝,不會因為時間銷聲匿跡,大家都對此印象深刻。
我說︰我不懂做生意,但是,我可以試試,試試讓大家信任咱們。
好。
我爹才不會說拜托謝謝這類的話,我也不想听,不適應。
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見到的第一個生意伙伴,竟然是陸尚。
他比我當初入獄之後還瘦,臉皮幾乎貼著骨頭,蓄著胡子。
是陸三少爺啊,有失遠迎。
他看著我,情緒不明顯。
陸三少爺請坐。
他仍然看著我,慢慢坐下。
我們隔著一米寬的桌子,卻仿佛隔著銀河,可我們不是織女和牛郎。
換個人吧。他終于移開目光,你不會談生意。
我也不想跟你談生意。
不是我,我幫朋友。
蔣里?
你管是誰。我朋友住的遠,不方便過來,我勸他換一家,他不願意。
和陸尚談生意,我是一定會吃虧的,我沒有他的嘴厲害,也沒有他的頭腦,三兩句就掉到他的陷阱里。
你听他說話就听出來,他是奸商,偏偏你無法反駁,甘願把貨物大打折扣,因為你說不服他,只有被他說服。
他拍下銀子,嘲諷地看著我︰我看你一輩子也只會炒菜,那就不要做生意,客棧能開的下去還奢求什麼。
他不支持我開客棧,但不會瞧不起我,我這個只會做菜的人,他吃了多少我做的美食?
他嘲笑我一番,揚長而去,桌上的銀元似乎也在譏諷我。
原來他恨我,又討厭我,為了朋友才肯同我說話。
秋語在走廊背書,看到我,問︰娘,你回來了,談得怎麼樣?
成了。
那你怎麼不高興。
對方長得丑。
娘你從來不以貌取人。
心丑,心靈扭曲,相由心生,嚇人。
是我爹嗎?
我們和離了,他不是你爹,娘馬上再給你找爹。
這是誰家的姑娘這麼說話。
你看到葉郎中看我看了好一會了。
葉伯伯,你幾時過來的。
剛到。大少爺臥病在床,我來看看。那日我剛好有事離開,昨日才听你父親說起。你父親真是,這麼大事都不與我說,他只有我這一個郎中朋友。
有勞葉叔叔。
他看著秋語,問我︰這是你的孩子?
是,我兒子。我很驕傲地說。
葉爺爺。
哎,這孩子真好,真好。
他有些依依不舍,但忍住沒有回頭看,我沒注意到,帶他去溫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