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時間,林露逐漸適應在慶水大隊的生活。
日復一日的出工、放工,日子簡單。
除了上躥下跳的邱絹子外,劇情還沒有開始。
那些意圖毀壞她的名聲的惡毒造謠還沒有傳出。
想要毀了原主的清白,把原主推落下河的人也沒有出現。
又或許出現了,但她沒有察覺到。
作為可憐小炮灰,關于原主的詳細劇情很少,林露根本那些謠言最先是誰傳出來的,那個害死原主的人是誰也不知道。
但她想要改變書中的劇情,就必須把這些人揪出來,杜絕炮灰劇情的重演。
因為心里壓著這件事情,林露雖然看起來並不難相處,但實則她的心牆很厚,一般人難以跟她交心。
她每天早起,都會沿著小溪逛逛,每次都能踫見在撈螺螄的魏肇。
可能是因為她對魏肇的印象很好,覺得魏肇是一個可靠、信實,帶來滿滿安全感的人,知道魏肇不會害自己。
而且她覺得有魏肇這個當地人在,以後她遇到什麼事情,可以找魏肇幫忙,多個朋友多條路。
因此在跟魏肇相處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向他卸下心防。
向他吐槽自己帶的零食糕點吃得太快,抱怨每天要做的農活好累,分享誰家的嬸子或小孩給她送了東西的喜悅……跟魏肇傾訴自己的苦惱、分享自己的開心事情,跟魏肇傾訴自己的苦惱、分享自己的開心事情,好的壞的像是把魏肇當成自己的情緒處理站。
而每次林露說了什麼,魏肇總會放在心上,在下次見面的時候就突然給她一個驚喜。
比如說林露曾經隨口說了句想吃後山樹上的野果子,魏肇就給她摘了。
林露還記得那天收到的野果蒂上還冒著汁水的,顯然是魏肇一大早上山摘來的新鮮野果。
除此之外,魏肇還會給她帶吃的,河里捉的魚、烤的玉米紅薯、鎮上買的包子等等,林露很喜歡這些。
漸漸的,她每天早上去小溪邊,總會冒出許多期待。
不過,可能是兩人干活的地方不一樣吧。
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大隊,但除了早上那短暫的相處時間外,林露沒有在村里其他地方與魏肇見過面。
上工的鐘聲響起,林露走在出工大部隊的尾巴處,一雙烏溜溜的眼楮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某個男人的身影。
這是林露第一次下地干活,要鋤地割草。
春天一到,地里的野草肆意瘋長,要想種糧食,就得先把這些野草除掉,還要把地翻一翻。
「鋤地割草很簡單,但用鐮刀鋤頭還是要小心,別傷到了。」干活了這麼多天,文菁適應得很快,她知道林露體弱,不放心的叮嚀︰「林露,到時候去到地里,你就跟著我,能干多少算多少。猛地干活多了身體會受不的,千萬別死要面子活受罪,該休息就休息。」
林露腳傷手傷好得差不多了,也要跟著大家一起下地干活,不然邱絹子又要鬧騰。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文菁,還是跟自己下暗示一樣,林露抿唇一笑︰「沒事,我能堅持。」-
說完這話沒過多久,林露就被打臉了。
這身體實在嬌弱,拿著鐮刀揮了十五分鐘不到,手火辣辣的疼,虎口處紅腫。
林露看了眼其他知青遙遙領先的身影,咬了咬牙,把鐮刀換個手拿繼續彎下腰割草,不過左手不熟練,鐮刀使得又不熟練,進度緩慢。
沒干多久,身上已經沁了一層薄汗,呼吸的節奏也有些紊亂,臉色暈著薄紅。
兩只手的手心和虎口處火辣辣的疼。
林露泄氣了。
她把鐮刀放在地上,把那鋒利泛著光的刀口朝下,免得不小心踫到傷著了,然後跑到不遠處的樹蔭下休息。
路過文菁那塊地時,還喊了聲︰「文菁,去休息一下要不要?」
文菁彎著腰,熟練地掌握鐮刀,姿勢與村里的嬸子們別無二樣,又快又準的割野草。
此時听到林露的問話,她直起腰,手背擦了擦額間豆大的汗珠,喘了一口氣才緩了過來看向汗津津的林露。
「林露,你是累了嗎?累了的話就先休息一下,等會再割也一樣的。」
林露知道文菁還要繼續干活,低頭看了看手心泛紅的手,果斷點頭︰「好的,你累了也休息會。」
文菁見到小姑娘白女敕白女敕的,頭頂著一頂草帽,烏潤潤的杏眸又亮又好看。
小臉汗津津的,鬢邊的發絲有些濕漉漉的,但笑容很燦爛,笑起來像是山間吹來的一襲清風。
身體又累又熱的文菁看到這樣的笑,心情不自覺美上幾分。
她揮了揮手中的鐮刀,顧忌著周圍的其他知青,因此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你去休息吧,今天太陽曬,你身體不好,不要曬暈了過去。那塊地的草你看著割,割不完我忙完就來幫你。」
她看了看那塊屬于林露的「工作區域」——野草茂密,只有最前方的一小塊地方是光的。
但被割過的野草草根處留得長長的,沒有割干淨,過段時間下幾場雨又會不停長出來,一看就不過關,沒達到記分員定下的標準。
林露感動,但還是想再自我「搶救」一下,不想全依靠別人,「不用不用,這樣你也太累了,等我適應適應,我應該能干完的,」
文菁也不強求︰「行,快去休息吧,我看你都快熱暈了。」
「那我走啦!要是記分員過來,記得幫我打打掩護。」林露俏皮地嘻笑,跟文菁揮揮手,然後走到不遠處的樹蔭下休息。
新來的知青安排的活都是一起的,隔著不遠的邱絹子冷冷一笑,指著林露走遠的背影,看著文菁,陰陽怪氣道,「也就你好心,自己的活都沒干完就想著幫別人干,沒事找事干的本事真大。」
因為要記工分,知青的工作都是相對固定了,像文菁這樣自己干完,還要去幫別人干,在別人看來就是給自己找事干。
但文菁在眼里,這不是沒事找事干。
她跟林露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知道林露細皮女敕肉、不會干農活,就不會對她的要求那麼高。
再加上林露對她很好,吃的喝的都會和她分享,人雖然嬌氣但不嬌蠻,感情是處出來了的。
幫朋友,沒有什麼吃虧不吃虧的。
邱絹子見文菁不搭理自己,繼續道︰「看看人家,這才開工多久啊就不想干,說得好听是休息,其實壓根就是偷懶。」
「我一開始就說了這樣的人對農村有什麼建設?不拖我們這些知青隊伍後腿就謝天謝地了,這些城里嬌貴得很的大小姐就是麻煩!」
文菁聞言有些生氣,瞪了一眼邱絹子,道︰「說什麼城里來的嬌貴大小姐,你不是城里的過來?還有,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要團結一心,幫一下怎麼了?」
邱絹子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次次都幫她把剩下的活干了啊?說大話討人喜歡誰不會,關鍵是要看做了做。」
「是啊說大話誰不會,大家都有一張嘴,我看你也挺愛說大話,你真的是替我抱不平?我看你除了愛說大話,還愛說風涼話,怪不得天這熱干活又那麼累,你還有這心偷听我們講話,感情是說了風涼話一點都不覺得熱啊?」
文菁嘴皮子厲害,見不得邱絹子總是嘲諷自己的好朋友林露。
「我這不是替你抱不平嗎?林露的活干嘛你要做?」邱絹子還覺得自己委屈,再次翻了個白眼,低頭彎腰,生著悶氣干活,把這雜草當作泄憤對象,下的力氣重一刀刀割。
「呵。」文菁根本沒被邱絹子的話影響。
要她說,邱絹子這人就是純純嫉妒人家林露長得好、家世好、性格好又惹人喜歡。
邱絹子想要從林露身上找出其他不足的地方去貶低,好像這樣自己就能得到什麼一樣。
她在胡同里長大,又跟著爸媽搬去長里家屬樓住,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邱絹子這樣的人她見多了。
這種人,心眼比繡花針還小。
她要是把邱絹子的話听進去了,那才是真的蠢。
另一邊,來到樹蔭下的林露可不知道邱絹子的冷嘲熱諷和文菁的維護。
這會兒大家都是在干活,附近沒有人,她曲了曲腿,又扭了扭細腰,放松放松腰酸背痛的身體。
然後解下悶得她頭難受的草帽,捉住帽檐,把草帽當作扇子在用,往汗津津的小臉上扇風,帶來絲絲涼意,林露舒坦地呼出一口氣。
「你好。」有人走了過來。
她回頭一看,來的人不是知青,是一個村里本地的男人,長得憨厚,面生得很。
別人主動搭話,林露停下扇風的動作,疑惑問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