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認為京城下一步會如何發展?」
四月埋著頭。
她在回想上一世。
京城現在的局面僅僅只是開胃菜。
真正的大亂,要等到馬豪進京。也就是這個冬天,整個天下都將為之顫抖。齊家還妄想掌控朝堂。
哼!
上一世,齊家得逞了。
齊游的夢想破滅,但是齊仁這個狂妄之輩得逞了。他打著誅殺馬豪的旗幟,一呼百應,天下士族門閥有一多半人支持他,組成浩浩蕩蕩的大軍攻入京城,馬豪大敗虧輸。
接著,齊仁暴露出野心,他想當皇帝。
至于馬豪,他是臨川王的災難。
馬豪的部隊不懂政治,不懂經濟,不知道如何治理一個城池,也搞不懂爾虞我詐的計謀。但他們打仗是真的猛。尤其是後來,馬豪身邊多了謀士參謀,同郭家聯合,臨川王只能敗走。
馬豪手底下的兵將軍紀敗壞,動輒屠城。
更可怕的是,這股風氣竟然在其他軍隊里面彌漫。就連朝廷正規軍,攻破了反賊城寨,同樣是屠城,還要築京觀。
整個天下變成了屠宰場,沒有人可以幸免。
上輩子死的時候,不曾見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那麼這一世,她一定要活著見證天下太平。
如果天下太平不了,那她就親自讓這個天下太平。
如果殺人才能制止蔓延的殺戮,她情願做那個殺人機器。
她眼中閃過腥風血雨,閃過一抹抹猩紅。轉眼,她又收斂住自己的情緒。她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情緒內斂就是其中一門很重要的功課。
她對楊則說道︰「不會太平!」
楊則挑眉,「何以見得?」
「郎君何必明知故問。吳太後同齊游,這兩人總得死一個才行。都是影響朝堂的大人物,無論是誰死,必定會波及天下。」
楊則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兩人必有一死。齊游不可能束手就擒,吳太後也不可能咽下族滅這個仇恨。那你說說,他們什麼時候動手?」
「不知!」四月果斷回答。
楊則呵呵一笑,笑得像個小狐狸,「無妨,你盡管說。我們現在就是討論猜測預判,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說的話就一定成真。這就是一次平等的對話。」
四月內心呵呵,她不想和楊則瞎聊,毫無意義。
但,如果有錢,她願意陪著散散心,說些對方樂意听的話。
可是她又不能主動開口要錢,太掉價。
她不嫌棄掉價,而是想要維持一個比較正面的形象,方便以後繼續‘敲詐’楊則。
于是,她保持緘默,「我無話可說。」
「這就是你不對了!本公子不計較,你也該拿出一點誠意來。」
「我真是真不懂。我沒去過京城,也沒見過幾個大人物。一切一切都是我听到消息後開始胡思亂想。這就好比一個大家族,欽定老大繼承家業,但是老大這邊勢弱,這些年對家族也沒什麼貢獻。老二勢力強勁,這些年拉攏了家族大部分的人馬,甚至家族的錢財是他掙來的。老二肯定不服氣老大繼承家業,必定要反一反。但是,反對老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因為,家族里面還是有很多人認可繼承制,認可老大的地位。老二想要反,先就要弄清楚多少人支持老大,老大手中有多少籌碼……」
說到這里,四月閉口不言。
楊則卻面露深思,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他是在用笑聲掩蓋住內心的驚詫和驚奇。剛才四月說的這番道理,他相信,自己身邊的人說不出來,家里的姐妹或許能理解但無法用如此簡練易懂的語言說出來。
將朝廷比作一個家族,還真是有許多相通之處,且通俗易懂。很多事情,用家族比喻,一下子就通透了。
「你怎麼會想到這些?四月,你真的是從鄉下來的嗎?」楊則好奇問道。
四月抬眼,「郎君將我想得太厲害了。就說我們村,每家每戶都會分家,分家的時候的都鬧騰得厲害。不說反目成仇,兄弟打架必不可少。
就說我爹和我大伯分家的時候,也鬧騰了好幾場。可惜,我爹性子軟弱,被大伯吃得死死的。加上爺女乃偏心,到最後也只能認命。但這不代表我爹心里頭不記恨。
平日里無所謂,一旦提起分家的事情,他也是恨的。只是能力微弱,拿大伯一家無可奈何。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我爹只能寬慰自己想開店。不過,若有機會報復回去,肯定不會遲疑。」
楊則笑而不語。
他不相信四月說的這些,她將問題簡化了,听起來好像很簡單。
可是,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其他人想不到。這就是差距。
他也猜到四月有心藏拙,不樂意在他面前袒露太多想法。
「你懷著本公子的孩子,你我本是一體。可你卻始終防備著本公子,何至于如此?」
四月沒忍住,發出了笑聲。
真不知該笑誰更天真誰更蠢。
「我是公子的妻嗎?我不是公子的妻,連個妾都不是,說你我一體,公子不虧心嗎?你我並非一體,你我一個是主一個是僕。盡管我不想當僕,可是眼下的情勢逼得我不得不委屈在此。適」
「放肆!」玉音出言呵斥。
楊則抬手示意玉音不要過分緊張。
「如此說來,如果你是本公子的妻,你就會對本公子坦誠一切?」
「非也!」
四月輕聲說道︰「第一,我不可能是公子的妻。第二,我足夠坦誠,沒有什麼惡可隱瞞的。我的來歷我的身世我過往的一切,相信公子調查得比我本人還要清楚。」
哈哈哈……
楊則以笑掩飾尷尬。
哎呀,這人說話太直就是不太好,叫人下不來台。
「凡是進入王府的人,都會受到調查。」
四月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你有什麼要求,不妨提出來。」楊則突然如此說道。
四月琢磨了一下,「听聞王府正在為郎君相看親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等孩子出生後,我想帶著孩子住在府外。孩子是公子的孩子,但未必一定要住在王府。著實太過礙眼。」
「你想搬出去住?」楊則蹙眉,不滿。
四月微微垂首,「請郎君成全。」
「若是本公子不答應你,你又如何?」
「孩子是無辜的。」
「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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