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話不歡而散。
但,四月並不沮喪。
今兒只是試探,她還沒有采取行動。
她的目標,等孩子生下來,她肯定是要搬出去住的。
住在王府,不利于她的事業發展。
……
三郎君並沒有死,只是受了傷,躲了起來。
京城動亂那兩晚,他所居住的別院也沒能幸免于難。被攻破,劫掠,且戰且退。還是被袁滿倉救下來的。
當然,靠袁滿倉一個人救不了人。
是袁滿倉懇請蘇鐵,直接跪在蘇鐵面前,請他救人。
蘇鐵他們在京城多日,三教九流不敢說都混熟了,至少京城的小乞兒他們都拿捏住了。京城的街道要如何走,方能避開那群亂賊,他們也是熟門熟路。
也是因為這份優勢,當蘇鐵決定去救三郎君的時候,就比旁人更容易一些。接了人,直接穿街過巷,繞著城池,回到安全據點。
三郎君手斷了。
沒有大夫,只能做粗淺的包扎。
「那群亂賊連郎君都敢殺,簡直無法無天。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郎君危矣。」
「大將軍都敢殺,為何不敢殺三郎君。」
「你是說吳大將軍?」
「正是!皇宮殺聲震天,莫非你們以為是在殺皇帝?肯定是在殺吳大將軍。今晚這場亂子,就是沖著吳大將軍去的。」
蘇鐵結合袁四月告訴他的一些信息,得出結論,侃侃而談。
兩日後,動亂勉強平息,消息傳出,證實了他的說法。吳大將軍死了,連帶著吳大將軍的兒子也死了。
齊仁逃出了京城,齊家子佷全都逃了。
終于請來大夫給三郎君看病,耽誤了治療,三郎君的手怕是要留下殘疾。
這下子,三郎君被打擊得如喪考妣,直接就頹了。
一個殘疾,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仕為官。
什麼是官,首先要五官端正,身體健全。長得高高大大,體貌端正的人,當官都顯得更有前途。
同樣條件下,上官情願升遷一個模樣好的,也不樂意升遷一個貌丑之人,污染了官員體系。老百姓還以為當官的都這麼丑。
長得好看,在任何年代都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好處。
由此可知,三郎君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喪」來形容。分明就是絕望!
他的仕途,他的前程,全都沒了。
就連繼承家業的資格也沒了。
堂堂王府,怎麼可能讓一個殘廢來繼承家業。
三郎君自暴自棄,不給王府去信報平安,也不出門應酬交際。就把自己關在屋里頭,天天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外面洪水滔天。王府擔心他的安危,有個屁用。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待到王府的人來到京城,見到三郎君這般模樣,眾人全都沉默了。只能將此地發生的事情如實寫信告訴王爺。
……
寶貝兒子手殘廢。
王妃劉氏得知消息,當場昏死過去。
整個王府雞飛狗跳。
臨川王楊定劈砍了一張書桌,咬牙切齒發誓道︰「誓殺齊仁奸賊。誓誅齊游老匹夫。」
世子楊時頗為尷尬,埋著頭不接話。他夾在中間難做人。
雖說,他表面上要和齊家做切割,實則心里頭還是惦記著齊家的資源和支持。生母早亡,他能依靠的人唯有母族。
可如今的情況,真是讓他兩頭難做人,只能少說少錯。
等到王妃劉氏醒來,就開始哭鬧不休,誰都勸不住。
臨川王楊定更是被她給打了出去,差點臉都被抓花了。
楊則急匆匆趕到,本想安慰。剛坐下,就被王妃拉著手訴苦,「你三哥毀了啊,你三哥可憐啊。如今我只有靠你了,你可要爭氣。」
「娘,三哥沒死,他只是斷了一只手。」
「你說這話有良心嗎?你捫心自問,你三哥對你怎麼樣。他手殘廢了,你竟然說他沒死。是不是要他真的死了,你才高興啊!什麼叫只是斷了一只手。你知不知道,手對他多重要。你這個白眼狼,你怎麼這麼惡毒。」
「老太太,你又想多了吧。我是希望你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三哥斷了手,往好處想,至少他人還活著。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他手都斷了,你告訴我,他還有什麼希望?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
楊則揉揉眉心,「那你讓我怎麼辦?總不能讓我賠一只手給三哥。說到底,罪魁禍首是齊仁,應該找齊家算賬。」
「世子妃就是齊家人。你說得對,必須找齊家人算賬。」
王妃劉氏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下床穿鞋,她要去找世子妃算賬。
張姑姑很擔心,這樣真的能行嗎?
楊則眼神示意,不要阻攔。這個時候老太太要做任何事都別阻攔,讓她鬧騰去。鬧騰夠了,大家就解月兌了。
至于世子妃遭受的無妄之災,楊則當然不在意。
齊家不當人,連姻親的小子都要砍。沒有二話,直接砍回去就行了。
世子妃二十年人生,一直順風順水風光無限。做夢也沒想到,她也有遭受致命暴擊的時候。
而且,還是婆母帶來的暴擊。
她只能躲在房里面,不出頭。
明知道是遷怒,她也只能忍著。更令她寒心的是,世子楊時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任由王妃在門外破口大罵。
趁著王府鬧騰,誰都沒有注意她的時候,四月悄然出府。
她回了一趟娘家。
家里面做著豆腐生意,又沒房租,生活能過得下去,還能攢下錢。
娘親袁李氏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整個人變得開郎起來。遠離了婆母妯娌,還能做小生意掙錢,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袁李氏每天做夢都要笑醒。
小四小五也都適應了城里頭的生活。
唯有阿爹,顯得愁眉苦臉。他想回鄉下。
「四月,咱們一家什麼時候能回鄉下?」
「流賊已經進入魏郡,雲陽縣周邊已經出現了流賊的身影。老家那里,短時間內怕是回不去了。」
「啊?流賊打來了嗎?」袁李氏一聲驚呼。
四月點點頭,消息很可靠。
袁成武拍著桌子,猛地站起來,「我得回去一趟,將你爺女乃他們接到城里來。」
袁李氏張嘴結舌。
他不希望男人回去,可她沒有理由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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