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裕和兩位岳父在襄陽城規劃下一步發展戰略之時,兩年前僥幸跑回朗州的蠻酋大帥,武貞軍節度使雷彥恭,糾結了澧州刺史向(gu )、辰州刺史宋鄴、漵州刺史昌師益,糾集了洞蠻一萬五千大軍,浩浩蕩蕩的殺進了洞庭湖。
他們搞出這麼大動靜,早被荊南的探馬察覺,急報飛速進了江陵城。
因有水道聯通,洞蠻大軍皆為水軍,沿澧水進入洞庭,轉進淪水,進入長江。
而公安就在長江的邊上,他們首先攻擊的就是公安,這是多年來洞蠻洗劫荊南的套路。
一入洞庭,馬殷的哨探就發現了他們的動靜,消息回報到了潭州,馬大帥就急了。
要知道,這些洞蠻可不是什麼好鳥。
尤其是蠻酋雷家。
先說雷滿,殺朗州刺史崔翥(zh ),自為朗州留後,後置武貞軍節度使,領澧、朗、漵三州,治澧州,後改治朗州。
石門蠻向殺澧州刺史呂自牧,自稱刺史,向雷滿稱臣。
溪洞蠻宋鄴、昌師益佔據辰州、漵州,附庸武貞軍。
雷滿和大兒子雷彥威、二兒子雷彥恭的作風都是殘暴不仁。他們本是蠻族,不懂體恤民力,只會燒殺搶掠,不知生產。
整個洞庭周邊,尤其是荊南,被這一家子禍害的不成樣子,一提起雷家,官民皆恨之。
他們船到洞庭,就與馬殷的水軍接觸,要聯合攻打荊南。雷彥恭就是要報復趙家兄弟。
兩年前,自己在荊州江陵城,吃香的喝辣的,呼風喚雨。誰成想,趙家兄弟不講義氣,竟然把自己趕出了荊南,這麼一塊肥肉丟了,他怎能甘心?!
回到朗州之後,他忍耐了兩年,現在終于湊出了大軍,可要攻打荊南還是底氣不足,他听說馬殷打下了岳州,已經與荊南近在咫尺了,應該有聯合的可能。
于是一封聯盟信就送去了潭州。
卻說馬殷接到了雷彥恭的聯盟信,召集左右議事。
潭州長沙城。
武安軍節度使司節堂。
幾十位文武官員分列兩旁。
馬殷高坐榻上。
他放下手里的信箋,對著下首的眾人說道︰「諸君對朗澧雷彥恭的聯盟請求怎麼看?」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對進攻荊南都心有惴惴。
要知道,荊南後面還有荊襄,他倆後面還有德王呢,德王雖不能代表朝廷,可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為,眾人可是如雷貫耳。
誰不知道他是可以打敗梁王的人?!
自己去招惹這樣的麻煩,值得嗎?!
首先開口的是節度副使馬賨。
「節帥,我認為要慎重行事。攻打荊南,牽一發而動全身,後面的荊襄和德王都不是好惹的。再說,我們剛得岳州,應在洞庭經營一二,看看局勢再做定奪。」
在馬賨看來,自己大哥剛把淮南得罪死了,現在又要和荊南開戰,這到處樹敵,可不是明智之舉啊。
他的這個想法,有人不願意了。
誰呀?
正是最近風頭無兩的岳州刺史秦彥暉。
他不僅打敗了劉存,還斬將奪城,拿下了岳州,為整個武安軍開疆拓土,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借助洞蠻的力量打打荊南,這是多好的事啊!
「主公,聯武貞奇襲荊南,是為良機,主公應當機立斷。」
大將許德勛也站出來說道︰「主公,我武安軍正軍心可用之際,應趁勢而起,開疆拓土方為上策。」
手下其他臣僚見武將與副使意見相佐,也就低頭不言語了。現在幫哪邊都得罪人,還是閉嘴為上。
馬殷暗忖,自己如今也平定了湖南內部,軍心士氣正高,要是停滯不前,恐會安于現狀。
于是,他咳嗽一聲。
「岳州刺史秦彥暉、水軍指揮使黃璠帶一萬水軍,與雷彥恭合兵一處,攻打荊南。」
一句話,就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卻說襄陽得到雷彥恭進犯的消息後,發展戰略研討會也就散了。
趙匡明心急火燎的趕回了江陵,他要組織防御。
趙匡凝則整頓兵馬,準備南下支援。
而李裕則趕回了南陽,回去安排一下,再帶兵來襄陽匯合。
八月二十二日。
洞庭湖北的淪水入口處,戰艦艨艟如過江之鯽,擠在河口,緩緩的逆流往北上行。
雷彥恭站在樓船上,看著滿河的戰船,心里一陣激動。
自己終于又打回荊南了。
想著江陵城中的繁華,穿不盡的綾羅綢緞,喝不完的佳釀美酒,雷彥恭的口水都流下來了。
咳咳,自己說什麼都要打回去,江陵城是我的,我的!誰也搶不走!
李裕趕回南陽,召集文武商量此次南下助戰之事。
武將各個摩拳擦掌,都知道這是立功的好機會。
打朱溫的汴軍可能有困難,可打蠻子有什麼難度嗎?
「主公,我去,讓我去。」
李熊第一個跳出來。
看他眼冒金光,就知道他對出戰的渴望。
「我,我!」
方良也跳出來。
他是哨探營,出戰不能沒有他。
方興也想去,可自己剛升了職,現在搶著出戰有搶功之嫌,略一思忖,也就沒有說話。
「我,我。」
趙煜、趙荃兩人一直對自己的升遷不滿,現在有了戰機,怎能把自己落下?!
「此次荊南之戰,權當練兵。」
李裕看看眾人,又說道︰「魏艾任三國都指揮使,總覽全軍。」
「臣領命。」
「方興任北面防御使,總覽北側防御事物。」
「臣領命。」
「周武任三國鎮守使,總覽城池鎮守事宜。」
「臣領命。」
先安排了家里的事。
他這才說道︰「王厚舉任荊南討伐使,李熊為討伐副使,帶三團火槍牙軍隨我出征。」
一听李裕要親征,周寬就不願意了。
「主公不可。」
「主公乃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
李懷仙也站出來阻攔。
張格也跟著出班說道︰「主公,我等臣子均可代勞。」
「咳咳,諸君請听我言。」
李裕這會兒也不能一意孤行,他還得解釋一下。
「火槍牙軍新兵較多,多不堪戰,待眾將可獨當一面時,我就不親臨戰陣了。」
下面的李熊听主公如此說,一張黑臉漲得通紅。
他確實沒有單獨領軍大戰過,雖然他有信心,可沒有經驗,也難怪主公不放心。
當夜後勤物資出庫,三團火槍兵在王厚舉、李熊的帶領下登船。
李裕在碼頭與王妃依依惜別。
這段日子,兩位王妃被李裕滋潤的面若桃花,這剛安穩些日子,又要出征,繡娘碧娘兩人心里不舍,可也只能送夫出征。
「我會注意安全的,你們放心。」
李裕對著她們揮揮手,轉身踏著跳板登上了大船。
五十艘五百石大船沿著淯水南下,向著襄陽而去。
卻說在淪水中緩緩前行的幾百艘戰船,在黑夜里猶如移動的堡壘,向著長江而去,只要進入長江,他們就如魚得水,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能與水軍作戰的只有水軍,雖然荊南和荊襄有幾萬水軍,可在水戰上,雷彥恭還從沒服過誰。
要知道,他們雷家就是縱橫在洞庭一帶的水匪,打水戰?!他連秦彥暉和黃璠都不放在眼里。
在另一艘樓船上。
秦彥暉和黃璠站在船頭,江風拂面。
今夜尚有半月,月朗星稀。
「黃指揮使,這次咱們再次合作,定能再立新功。」
「托刺史大人的洪福,能和大人一起出征是在下的福氣。」
「哈哈哈哈~~~黃大人客氣了。」
听到黃璠的恭維,秦彥暉也沒推辭,很踏實的接受了。
當初斬殺劉存有黃璠的功勞,可秦彥暉的功勞更大,他攻打的急,才給黃璠創造了機會,當時黃璠只有三百水軍,沒有秦彥暉的配合,他是不會建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