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出版社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
紀拙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晚上。
倒不是伯特出版社隔了一下午才告訴紀拙，
而是因為有時差。
事實上，伯特出版社在得到紀拙的《七種罪》獲獎第一時間，
卡羅爾就激動地聯系上了紀拙，
甚至給紀拙打了個跨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
紀拙剛碼完當天的更新，在外邊跟雲輕慕共進晚餐。
明天差不多系統羊毛就要薅到, 心情愉悅地看雲輕慕都比往日更加可愛。
「……紀拙，你老是看我看嘛？」
「覺得你漂亮，可愛……就是哪看哪順眼。」
「……」
吃著飯的雲輕慕都頓了下，再抬起頭看向紀拙，有些沉默。
感覺紀拙這眼神不像是在看她，像是在想其他……美事兒。
「真得？」
「真的。」
「行叭。」
雲輕慕信了。
「……紀拙, 你手機響了。」
「哦……」
紀拙模起手機, 看了眼來電號碼,
是個海外電話，運營商都提醒他了，‘正在接听海外電話，注意分辨’。
看著這電話號碼，紀拙心里就咯 了一下，心都慢跳了半拍。
這麼個陌生的海外電話，不是詐騙電話那就是伯特出版社打來的。
這時候打來的……在紀拙這兒都沒啥區別，
感覺都是像弄走他的錢。
「喂……」
紀拙沉默著頓了下，接起了電話。
「A先生，我是卡羅爾，伯特出版社的卡羅爾，我從合同上翻出了您的聯系電話。」
紀拙這是出了一聲，就听到了電話那頭一個中年男人激動地，用英文說著。
听著卡羅爾這激動的語氣，紀拙當即就想將手機給掛斷，或者說卡羅爾打錯了。
卡羅爾這麼激動, 本來都有企鵝聊天可以聯系, 都著急的給他打電話了，
對紀拙來說能有什麼好事！
可惜……紀拙不能掛電話。
「嗯……卡羅爾主編, 有什麼事兒嗎？」
「哦，不好意思，A先生，您那邊應該是晚上，抱歉打擾了您愉快的夜晚時光，但請你相信我，接下來一整晚您都將更加愉悅！」
卡羅爾再快速說著。
除非你告訴我，《七種罪》要下市了……
紀拙默默了句，沒說話。
而卡羅爾還激動著說著，
「A先生，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紀拙打賭，絕對是個壞消息。
「A先生，《七種罪》獲獎了！獲得白旗國文學獎最佳長篇！」
「頒獎委員會不知道您的聯系方式，就將通知郵件發到了出版社！」
「A先生，雖然早就知道您的作品早晚會獲得它應有的榮譽，就像是皇帝遲早會走向他的王位！但他真正到來的這一刻，還是如此的令人激動和驕傲！」
「A先生……A先生……」
紀拙就听到了《七種罪》獲獎了。
獲獎了……獲獎了……
紀拙腦子里回蕩著卡羅爾的話，原本臉上還稍微有點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還在碗里放著的菜也不香了。
紀拙感覺自己莫名地有些想哭,
我千辛萬苦啊, 沒日沒夜的，就為了這次能多開一本書給暗地里的書吸引注意力，
結果，暗地里這本書，就自己獲獎了。
眼看都要到最後時候，就這麼要倒在最後的時候？
感覺前面的努力都白費了？
紀拙這一刻，眼淚往肚子里流，欲哭無淚。
有種想徹底躺平的感覺。
累了！毀滅吧。
淦啊！
雖然紀拙壓根沒听過白旗國文學獎，
但就听卡羅爾這激動的模樣，他也不是個小獎項啊。
我他麼，他麼……
紀拙表情凝固，拿著手機，一動不動，
電話里卡羅爾激動著的聲音這會兒感覺就是噪音，
除了能給他心口不斷插幾刀，別無他用。
「A先生？A先生？」
似乎是因為紀拙好半天沒應聲，卡羅爾喊了兩聲，
紀拙沒應，卡羅爾又自己笑了起來。
「A先生，您肯定也很激動吧，高興吧。您听我的，現在就去買上一些香檳吧。」
「不是買上一瓶，而是買上一箱，這次的獎項只會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獎項！」
听著卡羅爾的話，紀拙感覺又被插一刀。
激動？他倒是挺激動的，
激動的血壓都有點高……高興？反正他現在笑不出來！
「A先生，那我就不打擾你美好的夜晚了，我來電話就是為了告訴A先生您這個好消息，哈哈……《七種罪》獲獎了！這才是《七種罪》應該獲得的成績啊！」
我美好的夜晚已經被你這個‘好消息’徹底毀滅了。
紀拙想痛苦面具，想面容扭曲，但瞥了眼對面好奇地投來目光的雲輕慕，
不行，在還沒有暴露之前，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嗚嗚嗚……
紀拙想哭。
「嗯……」
「A先生，那我就掛電話了，哈哈哈，整個編輯部的編輯們，這會兒都在為《七種罪》歡呼，偉大的《七種罪》啊，您終將登上屬于您的王位……」
卡羅爾是有些激動，可能是憋了快一個月，終于隨著《七種罪》的獲獎，情緒得到了宣泄，
說著要掛電話了，又還不停的絮絮叨叨的。
最後是紀拙實在是受不了了，
主動將卡羅爾電話掛了，
幸好卡羅爾也沒再打電話過來戳他的心。
紀拙放下了手機。
頓了下，默默將手機放下。
雲輕慕坐在紀拙對面，這會兒還有些好奇地望著紀拙。
剛才紀拙接電話時，雖然是听筒接听，
不過大概是電話對面的人太激動，雲輕慕還是默默听到了電話對面人激動的話語聲，
好像說得是英文？也沒咋听清。
「紀拙……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
雲輕慕抱著好奇心，問了句。
「……出版社的電話，出版作品的事兒。」
紀拙抬起頭望了眼雲輕慕，說了句。
「哦……」
雲輕慕恍然。
紀拙的確有本書在海外出版社《籠中鳥》英文版。
此前還拿過獎呢，有個國外的編輯給他打電話也挺正常的。
「怎麼了？」
「獲獎了。」
「又獲獎了？先前《籠中鳥》才拿了個獎項吧。」
雲輕慕眼楮一亮，為紀拙高興。
然後又看了眼紀拙，看紀拙臉上也沒啥笑容，不禁在問道，
「獲獎了不該高興嗎？你怎麼不笑啊？」
「高興，我高興……」
紀拙默默地低下頭，
「我對獲不獲獎不在乎。」
紀拙實在是笑不出來，
「反正肯定能獲獎了？」
雲輕慕下意識接了一句。
紀拙頓了下動作，
拿起筷子，默默夾了筷子菜放到雲輕慕碗里，
沒別得意思。
你趕緊吃，吃完了趕緊走吧，別說話了。
我難受！
雲輕慕則是看到紀拙給她夾菜，笑嘻嘻著，就夾起那塊雞肉放進了嘴里。
哎……
紀拙嘆了口氣，默默低下頭，夾著菜吃著。
怎麼就獲獎了呢。
怎麼就獲獎了呢……
怎麼會就這時候獲獎了呢。
咋搞啊，
咋辦啊……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