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們不讓女人去田地里勞作。」
「嗯。」
小格里特和霍斯已經走到自家房屋門口。
沒有進屋，小格里特還望著漆黑的村子里，其他居民的房屋。
霍斯只是應了聲，就沉默著。
只是陪著小格里特站著。
小格里特望著漆黑夜色里，不遠處的房屋，
或許那房屋前，就站著或坐著位麻木的婦女。
小格里特沒再詢問什麼，他知道就像是萊伊娜嬸嬸為什麼就麻木坐在房屋門前，一動不動。
因為先前繳納的兩成糧食可能已經是萊伊娜嬸嬸家的全部糧食，
而她的丈夫為了活下來，選擇去成為國王和教會的士兵。
只剩下她留在家里，既沒有半點糧食，也因為她是女人，沒辦法離開家去田地里勞作。
即便是在家里沒有半點糧食的情況下，熬過這漫長的兩個月時間，
萊伊娜嬸嬸也沒辦法等來田地里的收獲。
已經沒有一點希望了。
所以萊伊娜嬸嬸就那樣一動不動坐在那里。
小格里特知道這些，
但有著更多的疑惑。
為什麼會這樣？
小格里特眼里帶著疑惑和深深的茫然。
萊伊娜嬸嬸做錯了什麼嗎？
還是誰做錯了什麼嗎？
「走吧，你應該餓了吧。」
父親霍斯再站了會兒，再伸手攬著小格里特的肩膀，
兩人回了屋里。
吃了塊黑面包，和加了一點點鹽的水，算作晚餐。
吃到肚子里，沒什麼飽的感覺，只是回來路上的饑餓被緩解了些。
父親霍斯去休息了。
而小格里特也躺在了床上，平躺著，卻久久沒有睡著。
心里滿是疑問，太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了。
最後，
是肚子似乎又開始饑餓了，
小格里特才側過去身，蜷縮起來抵著肚子，強迫自己趕緊睡覺。
睡著了，就不會餓得那麼快。
……
時間就度過了這麼好幾天。
為了從蒙克醫生那里賺取到那些薪酬，
小格里特每天都在蒙克醫生那兒工作到入夜，
而蒙克醫生這些天都很高興，那些絡繹不絕的病人讓蒙克醫生臉上掛滿了笑容，
每天小格里特能拿到的薪酬都是十銅幣。
不過想將這些錢換成糧食的想法，卻一直沒能如願，
不知道是小格里特每天在蒙克醫生那兒待得太晚，還是因為糧食店始終沒怎麼開門，
小格里特一直也沒能買到糧食。
他讓父親霍斯去買，也沒有買到。
父親霍斯只是告訴他，城鎮里唯一兩家還開門的糧食店，
在他去的時候，就已經賣完了今天的糧食。
沒能買到糧食，
只能靠家里僅剩下的一些糧食熬著，越到後面，越感覺難熬。
這些天，
父親霍斯也像是之前說得一樣，每天都會到診室外來等他，
一直等他從診室里工作完出來，在一起回到村子里。
村子里，
每天夜里小格里特和父親霍斯回來的時候，
都有看到，那村里居民的房屋前，坐著的，站著的那些麻木的婦人越來越多，
可能是原本家里還有些僅剩的糧食，也已經吃光了。
同時，
村子里這些天還不知道發生了件不知道是不是喜事的事情。
瓦琳娜女乃女乃的丈夫，伯頓爺爺再取了一任妻子，同時他的孩子，也在這時候取了兩人妻子。
兩人取得幾個妻子，自然就是那些丈夫為了生存被迫去當了國王戰士的家庭里，剩下來的女人。
在取了這些女人之後，伯頓爺爺家，自然也獲得了這些女人家原本的田地。
這個過程，伯頓爺爺家沒有舉辦任何的儀式，只是在第二天的時候，告知了村子里的其他居民。
而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許多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有不少村里活不下去的婦人試圖改嫁。
但村子里，即便是家里還剩下一些糧食的居民家里，也不一定還能夠再多擠出來一個人的糧食。
即便是可能能夠獲得更多的田地，但這些田地也需要人去耕種，
但至少也得能夠熬到收獲的時候。
而兩個月後的收獲，需要繳納的糧食也會更多，五成的糧食是教會和國王制定的五成。
如果今年的糧食收成沒有那麼好，那五成可能就是真正說活的七成，八成，甚至更多。
在短暫的希望後，
只是那一家家房屋前，絕望而麻木的人更多。
……
走過有些安靜的村子，
小格里特和霍斯再回到了自家屋子前。
只是當回到自家的時候，才發現今天，自家屋子前多了一些身影。
「霍斯，小格里特，你們回來了啊。」
來的人分別是伯頓爺爺，和一個低著頭的女人，
小格里特仔細朝著那女人看，才發現就是萊伊娜嬸嬸。
萊伊娜嬸嬸低著頭，手里拽著一袋子東西，就站在伯頓爺爺身後，默不出聲。
伯頓爺爺則是看到霍斯和小格里特，就笑著招呼著。
「伯頓叔，這是？」
霍斯望向伯頓，再望向萊伊娜，疑惑地詢問。
「這不是，自從小格里特的母親離世過後，你就再也沒有娶妻子嗎？」
「之前我就說好要為您介紹。」
「現在正好，萊伊娜的男人走了，家里就剩下她一個。」
「我也想當一個牽橋搭線的人。你看合適不合適，要是合適的話，你們呢就在一起生活。」
「……嗯，你家里應該還有一些糧食吧？」
伯頓笑著說道。
萊伊娜就站在旁邊，低著頭，緊攥著手里的東西沉默著。
小格里特听著伯頓爺爺的話，明白了伯頓爺爺的意思，不過也沒說話，只是等著霍斯做決定。
霍斯聞言，再轉過頭，望了望旁邊的萊伊娜。
萊伊娜迎著霍斯的目光，就像是要接受即將到來的審判，沉默著身體竟然有些顫抖。
「伯頓叔，怎麼？」
「哈，這不也是可憐萊伊娜嗎？而且，村子里就我家里這時候取了妻子和兒媳，這好像是我家里趁著這時候侵佔別家土地的便宜似的。」
伯頓笑著說道。
「你看這萊伊娜多好，還年輕，也沒別得孩子，家里還有不少的田地。要是你們生活在一起，你家里田地不就多了，我听著說，好像霍斯你家里沒多少田地了啊。
哈，要不是家里你瓦琳娜嬸嬸不同意，加上家里的糧食也不是那麼充足了，我就也讓萊伊娜跟著我家孩子過了。」
伯頓還笑著說道。
霍斯再望著萊伊娜，有些為難。
甚至再望向了小格里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娶了萊伊娜，自然就有了萊伊娜家的田地，
等著收獲的時候，收獲的糧食就會多許多，不用擔心家里五塊田地的收獲繳納五成後，剩下的不夠他和小格里特吃。
但娶了萊伊娜，就需要給萊伊娜一份食物。
但家里的糧食，即便是只有他和小格里特，就已經有些艱難。
而更為難的是，
他現在拒絕了萊伊娜，萊伊娜可能不久的將來，或許就是明天，或是幾天後就會被餓死。
「不好意思，伯頓叔，萊伊娜……我家里的糧食就只夠我和小格里特吃。」
伯頓臉上笑容消失了不少，萊伊娜依舊低頭沉默著，只是反而身體沒有顫抖了。
恢復了先前那麻木的模樣。
「行吧……哎，我估計你家糧食也是不太夠了。先前給斯塞家說差不多的，他也不同意，我就覺得他家該還有些糧食……」
伯頓爺爺說著話，就嘆氣離開了。
萊伊娜站在原地，頓了下，抬起頭，將手里一直緊攥著的一個袋子，
遞給了小格里特。
「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