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半夜佛跳牆

王厚一凜,驚問︰「什麼?」那人看了王厚一眼,續道︰「我們怕打草驚蛇,便暗中尾隨,結果在鬧市中跟丟了,這兩天也沒再發現他在茶馬幫出現。」陳舵主不知王厚听到茶馬幫為何會如此驚訝,問道︰「特使,怎麼了?」

王厚腦中電閃,問道︰「那下毒之人長得是什麼模樣?」那人答道︰「三十多歲,相貌普通,長得跟屬下差不多高矮,有點瘦,有個明顯的特征︰走路只是右手甩動,左手喜歡端著不動。」王厚嗯了一聲︰「陳舵主,讓吳副舵主休息吧,我們吃了晚飯再說。」

兩人出來,王厚取下道笠。此時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陳舵主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厚真實容貌,見特使竟然只有二十三四歲,雖然先前從聲音上判斷就很年輕,卻沒想到如此年輕。

王厚嘆了一聲︰「到這里也算是到家了……陳舵主,請原諒在下之前有苦衷,一路上怕招惹麻煩,不能過早露出相貌。我的四位長老,其中兩位可能還要掩飾幾天,多擔待。」陳舵主忙道︰「豈敢豈敢,特使這樣做必然有特使的道理,屬下哪敢多問。」

花廳,是宴請賓朋的會客廳,雖然沒有正廳那樣正規,卻透著幾分隨意自在。一張紅木雕花圓桌擺在廳的中央,一式的紫檀木交椅,廳的兩側陳設著大理石屏風。此時,眾人已經洗漱完畢,放下包裹行李,隨蘇堂主到了花廳。

閑談之間,只見陳舵主帶著一白衣青年進來,濃眉亮眼,神采奕奕,武當老大宋天一怔︰「你、你是……昭毅將軍?」他和五師弟張化去年隨師父去北京參加武林大會,自然對王厚印象深刻,張化也露出困惑之色。

「書呆子,這里不用蒙面啦?」卻是柳 煙欣喜地問道,已經取下了自己頭上的道笠,周清竹見阿煙姐姐取下,也跟著取下,兩人盡管是男子裝扮,卻都令人眼前一亮。百合仙子笑道︰「煙公子還是令人眼花繚亂……你們兩個怎麼不取下?」

李智賢知道自己和金妹妹此時還不能取下,需要等會合莊昭雪,讓她易容過後才能自如,咯咯笑道︰「我們沒有煙公子長得俊美,怕影響大家吃飯,就不取下了。」

王厚向武當七子抱拳行禮︰「武林大會只是在下運氣好,輪空兩輪才僥幸勝了廣淨方丈,後來又遇到貴掌門,承蒙孫掌門垂愛晚輩,才讓在下進入前三甲,若論功夫武德,孫掌門才是天下第一。」

武當七子知道他在說客氣話,也是抱拳謙讓幾句。王厚又向百合仙子、楊幫主道︰「在下一路的確有難言的苦衷,不敢實情相告,還請仙子和楊幫主諒解。」楊幫主連道哪里哪里,這一路上讓將軍辛苦了。

百合仙子見過王厚真容,只是沒料到他在武林大會折桂,展顏笑道︰「本仙子一直就覺得你是個怪物,現在還當真是怪物……哪有這個年齡就天下第一?」「仙子不也年紀輕輕,就是天下用毒第一?」「哎喲,你這是在夸我呢,還是在嘲諷我呀,當心十味天香針。」

眾人哈哈大笑,依次順了下來。楊幫主的手下沒安排在花廳,在緊鄰廚房的餐廳用餐,當下,陳舵主硬要特使上坐,王厚哪肯如此,拉著他坐到中間,自己坐在右首,武當七子依次坐在陳舵主的左首,王厚這邊依次坐著柳 煙、周清竹、李智賢、金敏慧、百合仙子、楊幫主,蘇堂主坐在與陳舵主正對面的位置。

福州菜肴是閩菜的代表,其中佛跳牆、雞湯汆海蚌、淡糟香螺片、荔枝肉、醉糟雞又是福州菜的代表,另有太極芋泥、鍋邊糊、肉丸、魚丸、扁肉燕稱為福州五大碗。陳舵主將菜肴一一介紹,眾人吃起來覺得與前晚的尤溪朱子宴又有不同風格,所有選料精致,刀工細致,口味多樣。

陳舵主道︰「福州湯菜多,變化也多,有‘一湯十變’之說,來,大家都嘗嘗佛跳牆,這是用酒壇裝上雞、鴨、羊肉、豬肚等十幾種材料煨制而成,又叫滿壇香,傳說唐朝一位高僧路過福州,正好踫到有戶人家宴請賓客,高僧被美味引得垂涎三尺,竟然跳牆而入,抱起壇子就喝了起來,所以又有‘壇起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的美譽。」

柳 煙坐在王厚身邊,給他盛了一碗︰「書呆子,你吃了這碗,晚上就不用跳牆了。」「咦,煙兒,你怎麼知道我要跳牆?」「福州漂亮女子多呢,我都幫你問過了。」「好,那煙公子正好當向導,一會我倆一起去跳牆。」說得眾人一陣歡笑。

吃罷晚飯,蘇堂主將眾人引到花廳內的另一間房子,早有人將茶水備好。茶葉有兩種,一種是安溪鐵觀音,一種是武夷大紅袍。茶童問了各人的需求,分別敬了茶。

茶童向眾人娓娓道來︰「安溪鐵觀音素有茶王之稱,生長在安溪,那里崇山峻嶺,氣候四季如春,雨水充沛,所以茂盛的茶樹能夠生長出不同的品種,一年可采摘四次,大家飲用的是品質最好的春秋茶,沖泡多次仍然香味悠長。」

柳 煙要的是鐵觀音,正要端起來杯子,卻听王厚道︰「煙兒,你可听到了,這茶可以多次沖泡,所以你喝多一點也不要緊。」柳 煙輕抿一口,放下茶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好茶,果然不錯……書呆子,這好茶可要慢慢品味,怎麼能一口喝呢?」

柳 煙喝茶向來一口一杯,若不是王厚有話在先,她怎麼會慢慢品味?卻听茶童贊道︰「這位公子說得不錯,天下茶葉分青、綠、紅、黑、黃、白六種,每一品種或濃或淡,或甜或苦,不論喝什麼茶,都需要細細品味,方能得其妙境。」

說到這里,看到王厚對柳 煙擠眉弄眼、抓耳撓腮,問道,「特使,怎麼了?」王厚忙直起身子︰「沒事,我要的是大紅袍,想听听你怎麼說。」「特使問的是,武夷有種茶樹只生長在懸崖絕壁上的岩縫里,常人無法攀爬,所以每次采摘,都會焚香祭天,然後讓猴子穿上紅坎肩爬上去采摘,故名大紅袍,十分珍貴。大紅袍是青茶,卻兼備綠茶之清、紅茶之醇。」

品了一會茶,眾人方才散去,出了花廳,蘇堂主引著眾人去安排好的房間住下。王厚叫住陳舵主,問道︰「陳舵主可知茶馬幫分舵在哪兒?舵主叫什麼名字?」陳舵主一愣,遲疑道︰「在城的西南角,有一處很大的莊院便是,舵主叫樊劍明……特使想去夜探?」

王厚應道︰「我本來不準備這麼急著過去,只是先前听了打探消息的人說,下毒的人從茶馬分舵出來,所以想現在就去看看,若是茶馬幫真的介入,可能事情就會變得復雜。」「那要不要安排人手跟著你一起去?」

「不用,我只帶一個長老過去。」王厚忽然笑了起來,「看來還真要佛跳牆了。」陳舵主也笑道︰「那明天我們不做佛跳牆了,免得特使這麼晚了還辛苦。」說話間,已經到了住處,王厚叫出柳 煙。

「書呆子,有事嗎?……哦,你是不是沒有住的地方?」柳 煙猜想之前安排房間的時候,書呆子和陳舵主一起去看吳副舵主,所以可能沒有安排,便道,「那我們帶你住吧。」「噓……輕聲點,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兩人走出後院,出門見四下無人,躍上房頂,展開輕功向西南飛掠。

柳 煙有些莫名其妙︰「什麼事呀,這麼神秘?」「晚上不是說好了嗎,福州漂亮女子多,吃過飯一起跳牆去嗎?」柳 煙听了這話,另一只手已經向他的耳朵伸去,王厚腳下一用力,帶著柳 煙沖出幾十丈遠。

功夫不大,就是前面一處池塘,池塘中央兩排燈籠向前延伸,燈光映照,如彩綢一般在水面上飄蕩搖曳。仔細看去,燈籠懸掛在曲曲折折的小橋上,一直通向前面的莊院,夜幕之中,莊院里面也是燈火通明。

王厚、柳 煙在池邊站立片刻,王厚輕聲道︰「煙兒,我們要進去探听消息,只好佛跳牆了。」不等答話,牽著她的手,腳下發力,避開燈光,在水面上凌波飛掠。眨眼之間兩人已經到了圍牆邊,縱身躍上牆外五丈多高的杉樹。

圍牆高不過兩丈,兩人在杉樹上清晰可見里面情形,柳 煙輕聲贊嘆︰「書呆子,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樣氣派?」「一會你就知道,我們先模進去,看看能听到什麼。」王厚一邊回答,一邊凝神看去,自言自語道,「整個莊院防守森嚴,但那間門前守衛更多,樊舵主肯定在那兒。」摟過柳 煙,再次發力,借著院內樹林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模向那間大廳。

柳 煙被王厚摟在懷里,反手擰住他的耳朵,王厚瞪了她一眼,雖在暗處,柳 煙也能看到他眼光閃動,貼耳笑道︰「松一點,喘不過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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