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人都給我喊來!」
海安指的是其他家庭成員,連自己的二女尹莫都喊來,除了病弱的兒子沒有驚動。
當夜,正睡夢的烏爾夫還有一眾奧蘭留下的士兵,受到王廷軍隊圍捕。
瑪爾姆也被女僕請出房間。
接著三女佩帕也被叫來。
幾人先後,被帶到埃拉王面前。
「母親,那些衛兵吵死人了。」尹莫本來極為不耐,但看見母親臉色冰冷,再不敢多說。
「父親,母親。」
「陛下(國王及王妃)。」
瑪爾姆到來後不懂發生什麼,烏爾夫則緊張起來。
被派到這里後,奧蘭方面的很多情報他都收不到,只能單向傳遞王廷消息回去。
眼下也不知奧蘭干出這種大事。
埃拉讓人把奧蘭的兩封信交給烏爾夫,並讓他重新念一遍。
奧蘭的嘲諷威脅,念的烏爾夫汗流夾背……
當他念完,差點沒站穩,隨後王妃海安用嚴厲的語氣說道,「把烏爾夫給我吊死!」
「不!」
烏爾夫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對兩位陛下求饒。
為了保命,烏爾夫也顧不了姿態。
他畢竟是神父僧侶,海安只是一時氣憤,要嚇嚇他,心中掛念的還是弟弟安危。
但刑罰是少不了的,又道,「把他給我吊起來,不給水喝。」
烏爾夫就這麼被拖出去,離開前,眼神跟佩帕對上……
隨後海安看向瑪爾姆,「你這賤人,跟你母親一樣,這麼會勾引男人。」
瑪爾姆自幼接受淑女教育,感念父母的恩德,將頭低下,忍受責罵。
「陛下,你看到了吧,她跟她母親一樣狡猾,她根本不是你生的,是私生女!」
瑪爾姆的出生,一直是埃拉心病,最近不知怎麼,在王廷外的城鎮又重新傳起流言。
而國王怎麼都沒想到,這是烏爾夫跟佩帕在自己眼皮下私通後,沒受到活動限制的烏爾夫,所傳出的丑聞。
佩帕想,只要有各種丑聞出現,就能減少埃拉對自己施暴的機會。
烏爾夫已經沉浸于這段偷情中,甚至還因佩帕威脅,私下縱火,對自己居住地還有周邊,進行破壞。
佩帕甚至想用流言害姐姐,跟自己遭受一樣待遇,最好埃拉把烏爾夫也殺了,這樣那位奧蘭閣下,說不定會遷怒埃王室,派人來攻?
剛才烏爾夫念出的內容,在場眾人,只她一人內心興奮。
「給我拿鞭子來!」
海安讓女僕取來鞭子後,埃拉王讓非王室成員下去,就剩下二女婿威廉在。
接著,海安眼神看向瑪爾姆,卻掃向佩帕。
她跟古列從小沒有父親,小時的古列十分膽小,十二歲之前,兩人甚至經常睡在一張床上,關系遠勝于一般姐弟。
不能傷害瑪爾姆,那就把氣發在佩帕身上。
第一鞭下去,佩帕疼的縮卷身子,瑪爾姆見狀,上前抓住海安的手,但被推開。
于是瑪爾姆轉為護著佩帕。
佩帕的眼神冷的跟蛇一樣,但瑪爾姆沒有在意。
保護他人時,不要想著利益得失,只要覺著是善舉,那就去干。
畢竟,佩帕在失去一切前,也喊自己一聲姐姐的。
幾鞭下去,埃拉王忙喊停手,「你弟弟的命不要了?」
余怒未消的海安,最後拂袖而去,女兒尹莫馬上跟著。
埃拉王心煩意亂,吩咐威廉,「你去準備,馬上動身前往丹城,跟奧蘭見面。」
當埃拉王離去,只剩下瑪爾姆跟佩帕兩人,相抱一起。
海安下手很重,瑪爾姆背上幾道紅印,疼的眼眶欲淚。
威廉走過去要扶起兩女,卻被佩帕的眼神瞪回,「滾遠點!」
自己落難之後,一些想輕薄自己的人中,就有威廉。
佩帕忍著不說,有一天,等她掌握力量,要一個個奉還。
「賤人,你將來的下場就是到妓院去接客,屆時,我會天天派不同的人去光顧你。」
威廉隨後看向瑪爾姆,「奧蘭瘋了,你跟一個瘋子成為夫妻,下場是可見的淒涼,我等著你來求我。」
瑪爾姆沒有回應威廉,不要跟無謂之人斗氣。
她忍疼扶起佩帕道,「不管命運如何,一個人只要不放棄,不輕視自己,心懷良善,我相信總有得到救贖那日。」
奧蘭送給她的那枚銀婚戒,此刻戴在指上,雖質樸不顯眼,但卻給她活下去的信心跟動力。
佩帕欲言又止,最後回道,「若真有那天,我對你做的一切,會還給你的。」
這話瑪爾姆不懂,隨即離去,回到禮拜室後,一次又一次,不停禱告天主,庇護她所掛念的人以及身邊的親人。
直至收到命令,跟隨前往丹城。
……
奧蘭騎在馬上,在丹城堡外三十里處,來回策步。
他眼下有兩件事要辦,一件要跟埃拉會面,另一件就是他派出的行會商人,在前王領地‘約克郡’受到抓捕,他先前派信賴的管家南安普去處理,前日收到消息,將于今日回到領內。
另一件就是跟國王的會談。
這次為了救回孔尼跟古列,隱藏惡行。在王妃海安陪同下,埃拉動員速度極快,收到信件後的隔天早上,近兩百人的隊伍就往丹城方向。
途中,還跟奧蘭派來的斥候,多次相遇,互遞情報。
古列不在,威廉成為埃拉王身邊最重要的軍事騎士。
他在途中建言,應該帶更多人,發動攻擊,直接擒住奧蘭。
可埃拉怕自己的直屬私兵力量折損,而史蒙隊伍也趁亂偷襲王廷方向,沒有跟奧蘭正面對決的打算。
甚至在獨自思考一夜後,埃拉發現,如果古列不在,那王妃的力量會被削減過半以上。
從另一種角度來看,這不算太壞?
人一旦用不正手段,得到某種利益,也害怕他人以不正手段來謀奪自己。
長久下來,埃拉用酒跟女人幫助思考。
他的心變得冷漠且自私。
而這麼一來,他的底牌就被奧蘭看穿。
奧蘭邀約埃拉見面,提前在丹城附近的高地派人查看國王隊伍。
再結合路上打探到的情報,知道國王確實同意會談,同時帶的人數也不像要決戰?
奧蘭用盡全力要拼命,埃拉是總想保存實力。
那即便埃拉實力更優,也不佔據優勢了。
搞定埃拉,還有史蒙這個變數。
奧蘭雙線行動,同一時間也派人告訴史蒙,他在回程之中,受到襲擊,還抓捕到國王騎士數人,現在國王的人馬又從丹城出動,不知為何而來?
請史蒙出手捍衛兩人友好盟約
奧蘭貿然提出這種請求,史蒙自然不可能同意,他要先觀望情勢再說。
他也派人出去查探,在丹城堡郊外高地看到國王部隊,雖不知道埃拉王想干什麼?
但埃拉王的動線,是奧蘭要割讓給維京人的領地區域,所以史蒙接受新郡土之事,自然也要順延幾日。
因為下雨減緩行軍速度
當日晚上,埃拉的軍隊進入丹城布置。
但沒因夜色跟雨勢停止行動,直接派手下騎士去跟奧蘭的人見了一面。
這一次,奧蘭絕不入城,兩人約定明早各進十五里,露天之下,談妥條件。
到了半夜,南安普贖回商隊,帶人來到奧蘭面前。
這是一支販售羊毛的八人商隊,去時滿車,回時空手,除了南安普,每一個人都面色甚差。
奧蘭正用完宵夜,他把沒吃光的食物賞下,並吩咐廚師再弄來食物。
「放輕松些。」
有奧蘭這句話,這幾人馬上月兌下臭烘烘的襪子,衣物,一般烤火,一邊吃起食物。
手都沒洗,腿上全是泥,也不管骯髒衛生與否,一口接著一口。
奧蘭沒有嫌棄,這群人幫自己冒險回來,足夠得到跟領主同桌進食之殊榮。
待這八人吃飽喝足,奧蘭才問道,「維京人佔據肯特,南方諸國派出軍隊嚴守要道,你們出去貿易,失敗成功,都沒關系,但我要知道,誰在為難你們?要打本伯的臉?約克郡郡長‘格利澤’?」
「閣下,不是‘格利澤’郡長,而是‘麥西亞’的騎士。」南安普解釋。
「麥西亞?」
「閣下,您之前派人去跟格利澤郡長提出互通有無,我們的羊毛換他們的小麥,還有廢除兩郡商人,進入彼此地方的關稅收取,這些都得到落實。
雖然我們名義效忠埃拉陛下,他們效忠奧斯伯格陛下,但合作沒有問題。
可就在十幾日前,奧斯伯格王下落不明,我到了約克郡才打听到,前王戰死,而麥西亞的軍隊以前王生前寫出的手信宣告,說眼下為戰時特別狀態,他們要接管南邊三郡,直至前王‘繼承人’出現。
格利澤郡長在我帶去贖金後,幫我們斡旋,並告知我真相,我們才能安全離去,現在麥西亞進駐南三郡,控制許多商團跟貴族,直接無償征用他們財富。」
奧蘭听後,一個個商團成員問下去,最後還把薩爾斯喊來。
幾人靠著猜測跟推估,解析出前王跟外國締結盟約,以出兵維京,換取來日兩國幫自己復位。
推演的細節可能缺少,但大抵想法,奧蘭所料不差。
原來上次南方軍隊,打退維京人回肯特後,想著一鼓作氣收復肯特。
而前王主動請纓,提出如果復位,會作為威塞克斯跟麥西亞的附屬而存在。
戰爭時,各方勢力都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麥西亞打起算盤,讓前王軍隊還有東盎格里亞女王軍,作為先鋒。
兩強口惠而實不至,當看見前王跟女王軍落入危險後,並不救援。
最後奧斯伯格下落不明,而維京人想乘勝進攻,又因人數不足,被兩強兵力擋了回去。
幾日後,前王從馬上戰死消息被麥西亞收到,火速派出一千人,接管南三郡,強征商團財富,這就有了奧蘭派人贖回之事。
五十歲的前王,沒有恢復國境線,便與世長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茫茫戰場,狂風暴雨。
看著外面雨勢,奧蘭想的頭疼。
這種事隱藏不了,埃拉王就是比自已知道的晚,估計也就兩三天的事。
這雨斷斷續續,直至半夜。
南安普為人謹慎,沒有多說什麼,薩爾斯卻在思考,怎麼利益最大化?
英格蘭諺語︰「混亂局勢,總造出偉大英雄。」
薩爾斯越想越興奮,剛要說什麼,奧蘭先打破沉默,他看著南安普,「你說,我們單獨能否對抗維京人?」
「很難。」南安普留了面子,沒說絕不可能。
「八個郡,八位郡長,我們佔了兩個,兩份力量。如能合作,那力量就變成八份,人口多達二十萬,能拉出的軍隊規模,不下四五千。
這樣就可以對抗維京人,甚至局部佔優。
本來我召開塞恩大會,就算成功,估計與會者只局限在北四郡。
若再加上西面,那支持國王的‘卡來爾郡’,也就五郡,力量還是差些。
現在前王戰死,局面又變,你們看,就像這外面的雨。
它斷斷續續的下,有時大,有時小,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停止。
我們就像要趕路的商人,瞧見雨勢阻擋進程。
一是就這麼干等,等到雨過天晴,這樣局面一覽無遺,冒險最小,但結果也最被動,會有各種可能,別人不需要我們的貨物,或者路被雨淋崩了。
體現如今局面,就是麥西亞人可能把南三郡都成功吞了。
我們以後想派商團去,光通行稅收,都能把我們壓的喘不過氣。
這麼強大的鄰國,想要對抗並不現實,我們只能淪為附庸。
二是計算雨勢變化,不要停留,隨機應變。
本來我沒有很大把握能成功召開大會,甚至還估算最壞結果是談判失敗,只能保持三方均勢。
我們,史蒙,國王互相對抗
可這種雨勢我算的清,所以並不懼怕。
但再加麥西亞,那就不同。
麥西亞人吞掉南三郡之前,不會同我們接觸,但之後肯定有其他手段,這會使雨勢變大,而埃拉王首當其沖,我們隨時可以歸附麥西亞王國,我一樣還是伯爵,難道他可以自降王位?
國王想把雨勢變小只有一個方法,跟我合作,跟其他郡長伯爵合作。
根據王國法,諾森布里亞王位,是‘男子優先繼承制’,只有諾恩家族成員有資格出任。
只要會議通過,讓前王那派退位,王國就會回到八郡一統的局面。」
奧蘭說到這停下,薩爾斯露出微笑並接話,「閣下,約克郡跟我們有聯系,應該馬上派人通知他們,說要召開大會,另外,明日一早,我們就跟埃拉王談妥條件,用最快速度將所有郡伯拉在一起,幫他復位。」
「那牛頸呢?」,南安普問。
「可以先放過他。」薩爾斯提議。
「牛頸的妻子不是要生了嗎,我要那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奧蘭反對。
「閣下,莫因怒氣而做出決策,他已經翻不出您的掌心,我們可以等穩定後,把他連根拔起。」
「不,我們同國王互相猜忌,應該先來場軍事同盟,增進情感,這是領內最後一支主要作亂的維京人了,哥蒙已經歸順我們,不入此列。
消滅從前王時代就盤據北四郡的所有維京人,這是偉大功勛,會讓埃拉王得到更多郡長尊重,我會讓他同意,他也必定同意。
薩爾斯,本伯已經厭煩這群北方老,不停在諾森布里亞土地上,發出惡犬般的叫喚。」
奧蘭說完,伸出手道,「很快,這雙手會染上一輩子都洗不干淨的血腥,但我樂意!」
「您說的對,誰敢妨礙您,都得去死。」
薩爾斯瞧見奧蘭神態,告訴自己,這確實是他追尋的真王。
會議結束,領內剛剛消停的力量,又動員起來,準備攻擊史蒙。
但因過度征招,之後數日,引發騎士同領民之間的沖突,死傷三十多人。
于是,生還的叛亂者跟引發沖突的騎士,都被按照不同罪名,奪走性命。
但沒人在意,至少奧蘭不在意,且罵名由昆桑跟其他人承受。
這場雨持續到隔日,奧蘭跟埃拉見面時,依然在下,但是奧蘭已經算清雨勢,一派輕松。
當肥胖的國王,騎在一頭白色戰馬靠過來時,奧蘭在雨勢之中下馬,對埃拉王行禮道,
「陛下,這場雨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