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蒙一身鐵甲,走在營隊中。
往左看去,手下正在把玩搶來的首飾項鏈,還有衣服。
「早該搶了,你們看,這些英格蘭老真狡猾,這是我從一個男人的嘴里拔下來的‘金牙’。」
「搶一次,比我累死累活,整幾個月的硬地,掙的還多。」
左面的人正在分享戰利品。
往右看去,烹殺牛羊的血腥味,蔓延營地,大口喝酒吃肉同時,還有人正在取樂搶來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強行干那種「破事」。
這些都是手下拿命拼來的,作為首領要停止他們行樂,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只會積累怒氣。
史蒙巡視了一遍,也沒出言制止惡行。
他當年在丹麥跟瑞典當海賊時,比之這些手下,不遑多讓。
「嗚嗚嗚——」
營外維京人吹動牛角示意。
「首領,那金發小子來了。」一位維京人靠近史蒙道。
「他可真威風,那小子手中的寶戒,比人的眼珠都大,不知道價值多少金銀?」
「羨慕有什麼用,難道你敢搶?」
「誰說我不敢,他身邊要沒有那幾個戰士保護著,我就抄起一道飛斧,把他嚇的叫我父親!」
「夠了,別廢話,來幾個人跟我去看看。」史蒙整理衣領,帶人來到營帳外。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奧蘭的白鷹旗。
奧蘭騎在一匹白馬上,身上的鎖子甲閃閃發亮,身邊有八位騎馬的騎手。
左右兩翼都是持劍的重步兵,前方還有兩隊的長矛手跟弓手。
「這小子永遠那麼怕死。」史蒙有些羨慕,但更多的是,瞧不起奧蘭這種派頭。
史蒙騎著馬,帶著幾人靠近,奧蘭身邊的南丁也揮手,先讓士兵讓開,接著所有騎手跟在奧蘭身後,靠近史蒙。
奧蘭看見,那個被自己收買,冊封為騎士的「米喬」也在隨行史蒙的幾人之列,地位明顯提升。
米喬最近極為賣力,逐步取得史蒙信賴。
而奧蘭答應給他的土地,也已經超過五百畝。
不過,死人不需要土地,奧蘭打算「賜下跟收回」,都選在同一天。
當史蒙跟奧蘭的馬首,各自踫觸到時,奧蘭率先開口。
「歡迎你,本伯最好,最忠誠的朋友。」
奧蘭策馬過去,先伸出手來,史蒙回握,兩人十指交握,隨後抽離。
「奧蘭伯爵,你派人送到我聚落的禮物,我已經收到,我的妻子更讓我對你表示謝意。」
「都是些微末禮物,等本伯勢力範圍擴展至‘約克郡以南’,屆時,會有更多的南方貨物經過本領,我會送更多給你。」
奧蘭接著壓低音量,再道,「我的行會商人,最近貿易到了那里,他們告訴我,肯特地區跑出不少貴族,生活困難,許多人還被抓捕淪為奴隸,許多細皮女敕肉的好女人,要不,我送兩個給你。」
「你的康慨,史蒙?皮格一輩子都會記得。」
兩人開口寒暄,奧蘭還沒切入正題時,突然傳出一陣哭音,一位女人衣不蔽體跑了出來。
隨後是一位用手捂住眼珠的維京人,他的臉上都是血,並憤怒地指揮手下,結果這個女人。
「大人!」
女人看見一位天主領主,身騎白馬,心中燃起希望,她奮力跑到奧蘭方向,可身後的戰斧,刷的一聲,冰冷從後砍中她的肩膀。
卡。
鐵器陷入骨骼內,女人動作變形。
「幫我……」
隨後倒地不起。
同時間,奧蘭身後那位「莊園管家」大喊,「不!!」
他沖了出來,朝女人倒下的地方跑去,抱起女人時,也被幾個維京人包圍起來。
上身赤果——滿臉是血的維京人,奔逃的英格蘭女人,痛苦失聲的莊園管家。
奧蘭冷眼看著這一切,這些維京人在他眼中,都不是人,是失去靈魂的尸體。
真想來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燒成灰。
殺人的心,饑渴難耐。
他不說話,場面登時緊張起來。
「史蒙首領,這是我手下一位莊園管家,因為惡病失去家人,情緒不穩。」奧蘭道。
「原來如此,想必他認錯人了。」史蒙又道,「那這尸體就送他帶回去吧。」
奧蘭揮手,讓人把這管家帶下去,隨後跟史蒙並行,兩人在開闊的草地上策馬慢行,暢談一切。
「近來,我的領內,不少莊園主都來跟我哭訴。」
「哭訴什麼?」
「他們說,有群維京人,用的旗跟你的聚落很像,看到什麼就搶什麼,跟惡犬一樣,把他們咬的遍體鱗傷。」
「閣下,這件事,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解釋,我手下中,有幾人破壞我跟你的協約,他們被‘格洛克’給收買了,我發現後,火速解決他們。」
史蒙把責任推給遠在北面的「少年」
「那這些混蛋的尸體呢?」奧蘭問。
「我已經把他們燒了,更把骨灰撒在臭水溝中,使他們的靈魂,永不得安寧,這是我對盟友的友善回應。」
責任推給遠方的人,尸體連影都見不著。
史蒙這張臉,奧蘭突然想來一腳,但還要再等幾天……
他用力擦了一下戒指上的灰塵,隨後點頭微笑,「很好,我會告戒手下人,這件事如此了結。
另外,在本伯努力斡旋下,埃拉陛下已經同意我的請求,準許你們帶人在北面土地上,皈依天主,成為王國一份子。」
「那我也是伯爵了?」史蒙發笑,以前自己誠心想要和平,埃拉王跟周邊領主,百般提防,金牙他們,更恥笑自己背叛奧丁神。
現在自己不過搶了幾座城鎮,國王馬上害怕的要招安,就連金牙听說自己帶人搶劫城鎮,也派人來,想跟自己合作。
所以說,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拿著碗,人家把你當乞兒索討。
你拿著劍斧,那別人就視你為強大國王。
「埃拉王給我們生存的土地,劃分在哪?」
「你想在哪?」
「那就從……開始,到……」
史蒙獅子大開口,把耶葦郡西面,諾森布里亞郡北面,直至愛丁堡南面,這一大塊平原地帶,還有山谷森林,全想染指。
「史蒙,這可是比你現在的聚落,還要大上一倍不止的地盤,你這樣圈法,等同拿走王國北四郡的一半糧食產地。」
「如果這些土地都能給我,那國王可以放心,我會讓我的戰士,農忙時全力耕作,閑時帶兵出去,讓愛丁堡的領主,周邊的維京人,全都誠心歸順。
那時,這些新領主跟投靠者交的稅,足可彌補失去這些土地的損失。」
史蒙說話同時,一邊看著奧蘭反應。
「好,我會去辦,本伯也想有個安寧的邊境。」奧蘭假意考慮了會。
「還有,厄爾殺了我的斯溫,這筆仇我還沒報完呢?」
「你成為天主戰士之後,我也將成為耶葦郡伯爵,那就是厄爾的法理封君,那時,我找個恰當理由,你想怎麼殺他,便怎麼殺他,這就不是異端之爭,而是同信者之間的合理復仇。」
兩人各懷鬼胎,笑聲越來越高漲。
他們就像認識多年的老友,推心置月復。
最後,在夕陽見證下,兩人熱情相擁。
隨後奧蘭帶人回到破落的村莊內,而史蒙則留在臨時架起的營帳周邊。
史蒙他們隨意砍發周邊的林木,把整根整根的木頭給燃起,火光 烈。
歡呼的歌聲響徹大地,隨風四散。
沒有阻隔物,遠處村落內,依稀還能听到點聲響。
有人歡笑便有人愁哭。
奧蘭這邊,村人死氣沉沉。
在奧蘭帶人重新進入時,廣場一顆,受到維京人破壞的榕樹,還應聲而斷。
「樹倒了,再栽一株,屋子垮了,再建一層,只要信心還在,沒有任何難事可以阻擋我們腳步。」
倒下的樹木被當成柴火。
奧蘭將所有村人集中,來到廣場,用足夠溫暖的篝火烘烤,驅散夜晚涼意。
這座村落被搶光一切,如果奧蘭沒來,還會多幾十人餓死。
「明早去君臨,調集幾車小麥過來。」
奧蘭吩咐身邊,並當著所有村人的面,特意讓他們看見自己有多仁慈。
這些原屬厄爾的領民們,平日見到的領主,都凶狠無比,少繳一個子,能把他們吊在樹上,直至缺水而死。
奧蘭走過眾村人面前,踫見孩子,他會伸手去模,踫見老人,他會給以微笑。
踫見青壯勞力,他則傳過碗,說,「吃飽些,接著,加入我們,用憤怒使我們的敵人畏懼。」
隨後在奧蘭的教士示意下,這些村人對奧蘭雙腿下跪,念著英格蘭獨一份的誓詞︰「奧蘭閣下賜予食物,給你們溫暖,一切榮耀歸于他。」
天天念,早也念,晚也念,從骨子里灌輸他們—要對奧蘭閣下奉獻一切
十個人,二十個人之中,總會出現一個半個「極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的人越來越多,訓練之後,也就成為自己的「聖騎士」。
再之後,教士上來,用極為簡陋,木制的白鷹十字架,遞給每一戶的男性主人。
這種情景下,有人流出淚來,握緊這種特別的十字架。
戲演完了,奧蘭挑了間最大的木屋,入內休息。
但他一夜沒睡,今天史蒙的表現,他很不滿意。
搶奪行為,讓史蒙這群手下,兩三個月不到,完全腐化,甚至無禮至極!
倒下的女人,不停浮現奧蘭面前。
隔天天一亮,他帶人繼續往北。
史蒙已經穩住,就等薩爾斯跟王國那邊建立聯系,就可以推進他的死期。
奧蘭趕了一天路,來到「海鎮」。
自從奧蘭遷移人口,加上金牙等人大肆破壞。
厄爾領內過萬人口,分成幾部逃竄,即便奧蘭沒有佔領的土地,也逃來不少人。
這時的海鎮已經聚集超過一千二百人,再加上周邊村落,逼近一千六百人。
人多口雜,養不活這麼多人。
阿黛沙就過了幾天領主癮,接著煩惱臨門。
可昆桑等人利用她的領內,建立奧蘭的仁慈聲名。
賞賜食物都是白鷹之主的仁慈。
驅趕流民,征收財物,對抗金牙等人,則落在自己這個「魔女」身上。
偏生她沒有一點辦法,
奧蘭留下昆桑,阿芒德,加齊三人協助自己看守,布置四百士兵在海鎮。
嚴密監視下,她只能吞下這個苦果。
當奧蘭到來時,她反而松了一口氣。
領主房間內,阿黛沙用盡女人的「溫柔」手段,希望從奧蘭口中得到一點治理領地的方便。
並告知奧蘭,有一位行蹤可疑的男子,兩天前「主動」被抓捕,還是她認識的「熟人」,但怕是奸細,便用他用刑,可這人忍疼,只說要見「奧蘭」。
《仙木奇緣》
阿黛沙派出的信使,沒在君臨踫見奧蘭。
但此刻奧蘭來到,正好可以去見這位罪犯。
阿黛沙賣了關子,奧蘭也好奇是誰。
被人帶領下,在幽暗狹小的房間,奧蘭看見一位年輕男人。
當蠟燭點亮,蓋住臉旁的頭發被撥開,奧蘭也很吃驚,「怎麼會是你?」
「我趁著偵察之機,離開領地……先把我放下來,閣下。」
奧蘭讓人放下他,這男人坐在地上活動筋骨,一會,他抬起臉,拿出一封女人寫的信,還有一件,奧蘭給這個女人的信物,一枚小戒指。
他當時告訴這個女人,若要派人傳信時,就帶這枚戒指。
奧蘭看完,隨口說了句,「她還好嗎?」
「她很好……我帶來一件秘密,想賣給您。」
「是什麼?」
「這東西很值錢,可我要的不多……」
「等等!」
男人說了這件事的開頭,奧蘭馬上起興趣,並讓身邊所有人退下。
「快,繼續說!」
奧蘭難以抑制興奮,但這男人停下道,「這件事代價不斐。」
「從達勒姆郡到耶葦郡,都是本伯的,你想要什麼?領地?你的直屬領在哪,我給你加兩倍,不,三倍。」
男人搖頭,舌尖輕吐,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繼續。」奧蘭不為所動。
男人見奧蘭同意,又要了幾樣承諾,奧蘭無一不允。
「閣下,我從沒跟您敵對過,請接受我的效忠,不要讓我失望。」
男人對禮節熟知,單膝下跪,行了個標準禮儀。
「很好……好!」
狹小的房間中,回蕩奧蘭的笑聲。
當夜,這個男人被放出去,回到自己的地方。
烏漆黑夜,奧蘭就站在堡壘上,默默看著這男人遠行的方向。
阿黛沙跟在奧蘭身邊,她已經知道大概。
「閣下,‘他’說的能信嗎?」
「‘妒忌’能讓一個人干出無數惡事。」
「是嗎?」阿黛沙從後攬住奧蘭。
可下一秒,奧蘭反手掙月兌並抱住她,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讓本伯妒忌了……」
「您將失去理智嗎?」
「我會在你身上,留下永難磨滅的印記!」
「阿黛沙將永遠忠誠,唯死亡能帶走這承諾。」
「你越來越像個好女人。」
天為屋,城為床,黑鴉飛過,兩人瘋狂起來。
若運氣好,十個月後,許將有一個新生命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