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回信經轉海鎮,第一時間送到莎麗跟厄爾手中。
當厄爾看見,奧蘭說他的先祖布蘭爵士,在玫瑰林中撒尿之事時。
他心中關于男人的那點火氣跟魯莽,被奧蘭給刺激出來。
腦中排演了一遍,把奧蘭殺的痛哭流涕的畫面。
奧蘭給莎麗那封信,由他口述,南丁執筆,字跡丑陋,但勉強能看清意思。
奧蘭既利用別人的書信字跡,自己也就有所警惕,交與敵人的信件,一般多用手下代筆。
不過這次這信,並沒被厄爾還有丘肯看見。
上回哈曼那封「玫瑰與紫羅蘭」,使莎麗憤恨數日,所以告知屬下,若再有關于自己的私信,全都截留下來。
當城堡各層火光都非常微弱,莎麗讓僕人退出房間,坐在椅子上,把昨日收到,來自哈曼的信件也給拿出來。
哈曼這封信她想看又不想看,所以收到之後收起。
但又來了一封奧蘭的信件,那就一起看吧。
兩個不同的男人,一個家格高貴,一個出身野蠻。
兩張信一起打開,字跡截然不同。
哈曼的信工整流利,奧蘭的信,只能說是能明白寫的什麼。
哈曼雖是維京人,但從小生活在英格蘭,父親抓捕過博學多聞的教士作為他的啟蒙導師。
他能流利使用維京人的「盧恩字母」創作,也能用英格蘭本地的方言進行辯論。
昨夜,哈曼帶人攻擊城堡周邊,莎麗上去高塔,跟隨父親還有弟弟督戰。
而更遠處,還有來自海鎮的士兵觀戰。
領頭的是昆桑,他帶著三十幾人,在遠處山丘看戲。
自從黑森林之戰後。
哈曼,格洛克,還有幾位來自愛丁堡的維京領主表決,取走金牙主導權。
攻擊行動開始由哈曼安排。
為了報復那一車的人頭,以及恐嚇厄爾。
哈曼選在安息日這天,帶隊在城堡外叫囂。
當教士揚起十字架,城堡眾人齊聲高喊,歌頌主的意志。
「主的恩德照映四方,使黑暗有光,」
「榮耀永不退去,使我們得以安寧。」
哈曼听見這些歌聲,揮動手勢,手下射出一輪箭雨。
隨後趁機把一封,原來寫好的粗紙信綁在箭支上,射往莎麗方向,最後成功落到莎麗手中。
「利箭傳情」同時,他的人馬也抓捕十幾位農民過來,莎麗從高塔望遠,有一片遠處梯田,燃起濃濃火煙。
哈曼帶著他的人自鳴得意,嘴喊復仇!
殘破的尸體被遺落在城堡周邊,甚至丟入護城河,將渾濁的黃水染的更加血濁。
城堡的詩歌聲音傳出,哈曼也有樣學樣,
「當我還小時,父輩教我勇氣與膽量。」
「當我持劍時,無懼死亡與痛苦。」
「噢噢噢噢噢。」
「焰火無法燃穿我的盾甲。」
「電蛇亦要被我斬成兩段。」
「噢噢噢噢噢。」
「暴雪強健體魄,陰謀鑄我智慧。」
「英靈殿等著我們。」
「奧丁與托爾,助我永生。」
「噢噢噢噢噢!」
……
哈曼即興創作,變成一位樂者,手下維京人吼開嗓子和音,聲音大氣。
惡鬼的行徑,激情的歌聲。
莎麗被這聲音弄的雙耳發疼,以極為淑女,又能表示怒氣的方式,
心中怒罵,「噢你」
她很清楚,如果城破,自己就會淪為這些維京人的玩物,肚皮被撐大,生育一個個惡魔。
教士領餃的天主詩歌聲被這聲音震得不敢再出。
一旁的弟弟丘肯憤怒拔出劍,對著城外的哈曼大喊,「維京老,我會痛宰你,把你的骨頭給敲碎!」
「小子,那你就是碎骨者了。」
哈曼停止歌聲,意猶未盡道,「敢就出城,你的父親無膽,但看來你有,來吧,諸神見證,群鴉歡嘯,來一場美妙的決斗!
若我輸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都是你的。」
哈曼騎在馬上,來回繞行城下。
他喜歡騎馬,偶爾也把自己裝扮成「騎士」。
他在英格蘭長大,二十二年來,一次丹麥或者瑞典,挪威等維京故土都沒回去過。
阿薩神族眾神們,維京人的英雄傳說,他從小听到大。
可亞瑟王,查理曼這些英雄故事,他也爾熟能祥。
英格蘭長大的維京人,或者維京出身的英格蘭人,他都不介意。
但英格蘭領主不接受自己,割掉自己一邊耳朵,更北面的蘇格蘭領主們,還稱呼自己這些丹法區的維京人為「雜種強盜。」
既然他們這麼對自己,那自己就做個讓他們懼怕的詩人強盜。
「小子,下來單打獨斗。」
「你的頭蓋骨會被斬下,用來裝屎。」
一眾維京人叫囂,莎麗及時拉住弟弟並道,「弱者總喜歡用言語反擊,強者卻以行動證明,不要逞口舌之利,若你死去,那父親跟我堅守這城,還有什麼意義?
家族失去繼承人,我們所有人的下場,都將無比痛苦。」
丘肯被莎麗身邊的一位「年輕騎士」帶下去。
最後,莎麗看著哈曼大搖大擺,將這群維京人帶離……
……
回過神來,睡房內沒有任何歌聲,一切是那麼平靜。
莎麗先讀哈曼的信,開頭就令她反胃。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文字優雅,但哈曼帶著威嚇而來,沾滿血腥而去。
信中還留下聯絡方式,歡迎莎麗隨時來見正在不遠處扎營的自己
之後是奧蘭的信,模著「白鷹印泥」,莎麗的臉色讀完之後,陰沉無比。
這一封信名為問好,威脅意味比哈曼的信更離譜。
如果兩方一定要投降一方,奧蘭明顯更合適,畢竟是天主領主,再怎麼樣奧蘭也要顧忌名聲,不可能將「薩克斯家族」的成員全都害死。
可結合吞並達勒姆郡的過程來看,奧蘭手段並不仁慈,若投他,也許父親下輩子將被軟禁而死,那同死有何分別?
莎麗重新拿起哈曼的信,信中有那麼一句,
「我能保護你跟你的家族。」
莎麗決定從這里下手,無法前往南面,那就借助維京人的力量。
不過坎特伯雷之事已經傳遍七國,這種事要隱蔽進行。
莎麗來到城堡中的禮拜室,跪求天主,她下了決心,要親自走一趟。
信件來回傳送,經過多手,時間太久,也不隱密。
禱告完畢之後,她換上男人服裝,身襲黑色褲裝,胸前自己套上一件皮甲,衣服縫隙處插上匕首跟長針,繡口還藏有刀片,以備不時之需。
隨後來到父親屋外,但才靠近,就傳來父親跟繼母的取樂聲音。
莎麗走回房中,留下一封信,接著吹滅。
但她不是就寢,而是直接去往馬房,這時已經有位年輕騎士在此等候,等自己到來,他也是昨日把丘肯帶下城堡的那位年輕騎士。
稍早前,莎麗就讓僕人去喊他過來等著。
「小姐,真的要冒這個險?」這騎士道。
「我親自去,能顯出我的誠意,有時,要成就一些事,要有點冒險跟犧牲,克來登。」
「但,那個維京老想對您不利,他的信充滿污穢!」克來登說至激動處,雙手壓著莎麗肩膀。
「您不需要犧牲自己的。」
「克來登,注意你的言辭,你同我一齊長大,並不表示你可以不顧禮節。」
「是……」
但畢竟兩人從小玩到大,關系非同一般。
莎麗又寬慰他道,「不會有事的,因為有你在,若真的運氣不好,那也是我的命運。」
「命運……總是愛開人玩笑。」
克來登回以苦澀又擔憂的笑容。
莎麗不知道說什麼,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我們一般高,現在你都高我一個頭了。」
克來登沒有回話,但心情「低沉」至極點。
莎麗對自己鮮少隱瞞,上次哈曼那封信,內容他也知道。
昨日在城樓,就是自己保護負責莎麗,並將哈曼那封信送到莎麗手中的。
「現在後悔還有機會!」克來登問最後一次。
「父親養育我成人,是我該回報他的時候了。」
于是兩人牽馬,一前一後,從城堡尾門出去後,小心翼翼的牽引馬匹,沒有第一時間起步。
兩人都知道附近暗處有維京人的探子或者海鎮的斥候。
當行了一段,莎麗朝後看去,高大的城堡,牆面紋路已經看不清,變成巨大的黑影時,她踩上馬鞍,一人利落上馬。
小時候父親疼愛自己,她經常跟年少的騎士扈從一同玩耍,這其中就有大自己四歲的克來登,記憶中,三四歲時,克來登還沒死去的父親,是父親最信賴的騎士,父親還有把自己跟克來登湊成一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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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小姐。」
「別擔心,克來登,這條路我騎過無數次。」
莎麗自信回復,或者說她強逼自己充滿信心。
兩騎穿過狹長被開闢過的森林道路。
不久後,兩人遠離動物咆孝,從黑暗之處穿出,再次受月色照耀。
兩人都騎黑馬,身上又披著黑袍,帶上黑面具。
遠遠看去,就像兩團黑影飛動,當兩人踏進維京人的警戒範圍時。
無數的火瞬間升起,把營帳點亮數倍,克來登看見,多把戰斧已經落在維京人手中。
「停下!」
兩人受到警告後,克來登把馬拉到前方,保護莎麗。
「告訴你們的哈曼首領,我們帶著誠意而來。」
「多重的誠意?一百磅銀子?還是一百磅羊毛?」
「蠢貨,都一樣重!」
「你才蠢,一百磅銀子能買多少羊毛?」
吵鬧聲四起,哈曼赤果上身,從其中一處營帳走出來。
莎麗靠近克來登,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隨後克來登下馬,揉丟過去,這是昨日那封,哈曼寫給莎麗的信。
當哈曼看完,克來登喊道,「可以跟你談好一切的人來了。」
莎麗帶著面具下馬,光線從面具孔透入,她看見一眾火把,將四面八方的維京惡臉都照亮。
她害怕,但不露怯,直接朝哈曼走去。
哈曼聞見一股女人的香味,他擋住克來登前行。
「你等著。」
隨後哈曼跟莎麗兩人,在營帳附近行走,身後維京手下保護,克來登被包夾在中間,若有異常,隨時會被斬殺。
莎麗小聲道,「讓你的人退後,我們的談話不要跑入第三對耳朵。」
「好。」
當距離拉開,兩人走到一棵高大的棕樹下後,莎麗停步。
看這群維京手下已經听不見自己的話語,莎麗來到樹下,去掉面具,背靠大樹跟維京人們。
「這種會面方式,令人難忘。」哈曼想要上前親吻。
莎麗不閃不躲,當這張臉靠近時,才道,「若你的舌尖打開我的舌尖,下一瞬,我會咬斷它!
若你用其它方式,踫觸我高傲靈魂,我會在你陷入不備時,用武器送你上瓦爾哈拉。
我是伯爵之女,高貴的薩克斯家族繼承者,野外苟合,這是低俗女子干的事。」
「高貴的小姐,你的眼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顆藍寶石都要美麗,我剛才只是湊近想看清楚些。」哈曼看見莎麗將手伸入袖口,樣子古怪,不敢再進。
「那麼,莎麗小姐,你冒著危險,星空黑幕下,過來找我,想怎麼樣?」
「我想跟你談和,哈曼首領。」
「我也想,就是先前開的那些條件,你們照做就是。」哈曼並不松開。
「你提出的退兵費用,有這麼多首領去分,你能得到多少?你還提到我的名字,那你想要我身體的哪一部份,手或腳,身子其他部位,平均分給其于首領?」
「我想獨佔你美好的一切,莎麗。」哈曼散發征服的!
「你要付出點誠意給我看。」
「比如?」
「只要改信,你就能成為我的丈夫,將來我成為女伯爵,你就是哈曼伯爵,跟我共治領地。」
「那你弟弟?」
「他身體太差,教堂也許是他的歸宿,總之父親會立我為繼承人。若不是我們被奧蘭所騙,我將來丈夫至少是個伯爵。」
「只要我想,我也可以自立為伯爵,哈曼伯爵。」
「要有人承認才是,沒人認同你,你算什麼?」
「我喜歡你的長相,但從你嘴里吐出的話,可真讓人傷心,你想看我的心嗎?」
「夠了,別學那些沒用又矯情的騎士,總說讓人厭惡的話。我可以發誓與你結合,認定你是我的丈夫,只要你改信且加入我們。」
「何必改信,只要我是你的丈夫,自然會好好保護你。」
「打獵時,你見過樹林中的鳥侶,當你射下一只,另一只卻不飛行遠離,而留下讓你繼續射殺的?
危險沒來前,任憑嘴說。
另外,其他維京人會坐視你成為伯爵?
先動手,安全的機會更高,
用你的信仰跟家族榮譽起誓,會保護我們,我們一起將金牙等人消滅,屆時,你一個人獨享一切,丹法區中,再無維京人同你比肩。」
「我昨夜才夢到奧丁神,告訴我,英靈殿有我一席之地。」
「今夜之後,你改夢天主,天國一樣有你想要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瘋了,就是我出現幻覺了,你一介女流,帶著扈從,冒著危險,來說服我改信,太自以為是了,我當所有人的面前,把你要了。
接著把你綁在馬上,帶到城堡下,讓你的父親欣賞,你想,他會是什麼表情?」
「來前,我跟父親談好,若天亮前我沒安全回去,他將打開城門,迎接金牙,屆時你還是要成為金牙的手下,而我,就成為他的情人。
「維京人兩條褲子一條心,他當伯爵跟我不是一回事嘛。」
哈曼心中對金牙不以為然,但依然強撐。
「如果是白鷹之主呢?他再多幾百名士兵,會把你們連根拔起!」
「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你們打贏黑森林之戰也就罷了,竟把所有人的首級都割下來,弄出一套鼠刑羞辱我們的勇士!」
「那是奧蘭自己的主意,我跟父親並沒參與。」
「你不用說服我,這件事所有首領都認定你們是一伙的,說不定現在的敵視,是要故意誘騙我們強攻的計劃。」
莎麗听完,取出身上的匕首,把手腕伸開,「既然失敗,我沒臉回去見父親,我詛咒你,詛咒你們,會有人幫我報仇的。」
「割吧。」
莎麗嘴角上揚,平靜劃下。
「你!」
血液流出,她平靜靠在樹上,看著皎潔的月光,臉上沒有懼怕死亡的意思,等血流干。
哈曼想上前,莎麗卻將匕首對著脖子。
他被震驚了,他從沒見過這種女人。
「合作嗎?」
「我……我可以假意改信,表面信奉天主,但跟你們一起分享利益。」
想起上次殘忍殺害孩童的阿爾杰,哈曼心生涼意,他有預感,自己這方聯合,早晚因事分裂。
見血不停地流,低落地面,他心中大急,不想莎麗死。
「我幫你包札?」
「滾遠點,我自己來。」
「你說的,我已經是你的丈夫。」
「事成那天,你會得到我的一切,那時,你才是我的奧丁神。」
莎麗戴上面具,自己割上的袖子綁緊傷口,跟克來登騎馬離開。
過程迅速。
哈曼看著這女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空氣中留下一點余香,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自己被這莎麗的狠辣果斷,給征服了!
……
英格蘭諺語「人努力拯救自己時,上天也會伸手幫你撥開烏雲。」
莎麗成功回到領地,接著給奧蘭又送了一封回信。
她想了一套對付奧蘭的計劃,打算親見奧蘭,跟哈曼一樣洗腦他。
而此時的奧蘭,正要跟牛頸見面。
雙方見面地點,在一處破敗的村落外圍見面。
這座村落剛剛經歷被厄爾強征,奧蘭手下入駐,史蒙手下洗劫。
整座村莊莫說人,連活禽都沒有多少。
奧蘭進入村落巡視,走到廣場,看見一枚折斷的白鷹旗,落在地面,被踩踏的不成樣子,走過去拍動灰塵,小心撿起來。
村莊中維持治安的士兵跟莊園總管走近。
「閣下,郊外那群維京人正在開宴,烹殺從這村莊搶走的牛羊雞鴨。」
莊園總管落淚道,一場洗劫,他失去九成半的財富。
奧蘭專注把鷹旗弄干淨,讓人重新掛起。
隨後又有士兵過來道,「史蒙帶人來了。」
「多少?」
「不清楚,但不會少于一百,都是帶甲的士兵。」
奧蘭听後,對著手下道,「先把人聚集起來,煮點熱麥粥,溫暖他他們肚子。」
隨後又對這位總管道,「有空,去掌握幾種私刑的方法。」
「閣下,學這做什麼?」總管擦干眼淚。
「很快,你會愉悅地用在‘魔鬼’身上,隨心情擺弄。還有,將旗給我掛好,沒人可隨意折損它。」
奧蘭抬頭,看鷹旗飛蕩,嘴角浮現笑意。
鷹有逆羽,觸之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