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你還活著?」這是達玉兒的聲音,那只鷹圍著他不停的撲稜。
「殺了他。」成淵指了指沒死透的陳十三,說完,暈了過去。
感覺喉嚨有血腥味,隨後听見嘈雜的腳步聲,隱約間還有朱柏和達玉兒說話的聲音。
「怎麼找到他的。」
「回王爺,是我的鷹找到的,它接觸過鎮國公。」
朱柏道︰「玉兒姑娘,你帶陳十三做什麼?」
「殺了他。」達玉兒將陳十三綁在繩子上,兩個蒙古隨從拖著下山。
朦朧的夜色里,落葉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層,陳十三被繩子綁著雙手,後背上還有血窟窿,隱約還有氣。
他前面的馬背上,有一個人,穿著漢人的衣服,靜靜地坐在馬上。
「你傷了他……我讓你不得好死。」
達玉兒看了眼,揮動馬鞭,將陳十三一路拖下山去。
朱柏等人將宋瑛和其他尸體抬下山的時候,就看見山道上有一道道的血印子,粘在凍土上面。
山下官道口的樹上,黑色粗壯的樹干上懸掛著一條血赤糊拉的東西。
達玉兒淡然道︰「湘王爺,那就是陳十三。」
朱柏看命人把陳十三放下來,不由打了個冷顫,這些人都要帶回去。
四個將士抬著成淵,在山下找了輛牛車,放他上去。
「殺了沒有。」
「死了。」達玉兒道︰「我用馬將他拖死的。」
「石開,那天也掉下溝了。」
朱柏騎著馬道︰「找到了,他被農戶救了,摔斷了腿,在府上……梅殷他們已經被陛下請進宮了。」
達玉兒坐在牛車上,幫他止著月復部的血。
那只鷹在成淵身邊跳來跳去,朱柏看不下去,把鷹驅到旁邊︰「滾,一邊待著去。」
這才騎著馬,帶著幾百個將士往城中趕去。
後面的車上拉著宋瑛,宋瑛整個臉都被燙禿嚕皮了,還有氣。
「要不是我,王爺他們怎麼會這麼快找到你,讓你失約……」達玉兒幫他裹著頭,嘟囔道。
「是我大意了,梅殷,宋瑛,他們跟景清是一伙的,要刺殺陛下……」
「嗯,景清死了。」
「死了……」
成淵感覺自己越來越困,想說話也張不開嘴,疲倦和疼痛交雜而來,接下來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三天後。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撒進屋子,還能听見外面的鳥叫聲,他睜開眼,忍著傷口疼,想要坐起來。
床榻邊,安成公主披著衣服,坐在錦凳上,爬在床邊,懷里抱著成淵裹了白布的手。
凌亂的青絲下,白皙光滑的臉上有兩個黑眼圈,閉著眼楮,臉上還有干掉的淚痕。
成淵伸過右手,用指月復摩挲著她順滑的臉頰,感受著細膩柔軟的觸感︰「殿下?」
安成公主精致修長的眉毛輕輕皺了皺,比潭水還要清澈的眸子看著他愣了半天後,提著衣裙跑了出去︰「御醫呢,御醫,駙馬醒了。」
御醫換藥檢查後,便躬身離開。
成淵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安成公主道︰「好吧,我還活著。」
安成公主關上房門,看了他好一陣子,眼眶瞬間紅了,坐在床邊︰「讓本宮抱抱你。」
許久後,她道︰「你明明知道有人要殺你,你還將我送回宮中,自己跑去送死……你是聰明,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自作主張。」
成淵想了想,模了模她的頭發,說道︰「不這樣,怎麼引出梅殷,否則景清一死,又是未知的危險。」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連藥和水都喂不進去,父皇他們來看過你,隨後又走了,咸寧和……小姨也來過。」
「那我怎麼吃藥的?」成淵疑惑︰「沒有殿下說的這麼夸張吧。」
安成看了他一眼。還不是自己給昏迷的他嘴對嘴喂的……她道︰「本宮有自己的法子,你不許問。」
人活著是好事,但接下來,成淵最關心的是梅殷和宋瑛怎麼處置,他已經听安成說了奉天殿刺殺的事情。
「我應該去見見陛下。」成淵道。
「躺下。」安成立刻化身清冷嚴厲的人。
關于我老婆有很多面……
安成公主不讓他亂動,還有其他的原因,雖然看起來沒事,但就怕會傷口發炎,頭上的,胳膊的,後背,手上都有傷口。
甚至被陳十三打了那麼多拳,內傷也是有的,必須要好好養著。
「民報的事情你有沒有看看?」
「暖棚里去年冬天種的瓜果糧食有沒有成功,這些都需要去看。」
「你比父皇還忙。」安成道︰「我都安排人去了,石開也在後院的屋子養著傷呢。」
說完她拿著藥碗,一勺一勺的給他喂著道︰「燙不燙。」
「讓丫鬟來就好,你做不慣這些。」
「喂著喂著不就習慣了。」安成語氣平平淡淡的說著︰「咸寧也很擔心你。」
「哦。」
夕陽靜靜地灑進屋子,安成坐在成淵身前,低頭抱著他,安安靜靜……
…………
乾清宮。
朱棣看著帶孩子進來的寧國公主沒有說話。
寧國公主抓著朱棣衣服,哭道︰「皇兄,駙馬他怎麼就投誰了,皇兄,為什麼啊。」
「他竄動建文舊臣,自己膽小跳了金水橋……」朱棣淡淡道。
「我不信,我不信,皇兄,一定是你逼死駙馬的。」
坐在旁邊的徐皇後道︰「此事與你皇兄無關,只是將他送刑部,他自己投了水。」
寧國公主哭道︰「皇兄,我沒有駙馬了呀。」
「寧國,不要因為朕容忍你,你便如此嬌縱,你的駙馬就是駙馬,朕女兒的駙馬就該死嗎?
這天下不是他梅殷一個人的命是命,懂嗎。公主府任你住,每年俸祿朕也不會少,回去吧!」
寧國哭哭啼啼,內侍將她送了出去。
徐皇後嘆了口氣道︰「宋瑛的事情怎麼辦,陛下為了籠絡他,給他封了西寧候,手下也有兵馬……」
「朕已經給西涼送了信,告訴宋晟讓他進京的事情,朕說要為宋瑛選一位公主,讓宋晟來京謝恩。」
徐皇後驚訝道︰「陛下你?」
「皇後,朕自有打算。」朱棣眼里閃過寒光︰「宋瑛與建文舊臣勾結,重傷鎮國公,當斬不饒,此事暫且保密。」
徐皇後突然明白,朱棣要做的恐怕不是真賜婚,而是將宋晟引導京城,收了他的兵權,才……
經過景清刺殺的事,朱棣知道有些人如白眼狼,留著終究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