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草原上的鞭子抽人,里面說法很多,輕抽是示愛,重抽就要見血,朱高煦也並不是真的要他命,往他踹了一腳,算是作罷。
朱高煦又翻身上馬, 帶著侍衛在草原風馳電掣跑了一陣,打算尋幾只野味嘗嘗,剛跑到一片草原高處,忽然咦的一聲,猛然止住駿馬,手立即按住了腰里的佩刀。
遠處, 正有百匹快馬向這邊奔馳而來,朱高煦第一反應便是韃靼襲擊,他擔心韃靼偷襲, 大白天將士來不及反應會吃虧,可就遭了殃。
但等他下馬上去查看時,卻發現最前面的是草原裝扮,後面的卻是朱能的隊伍。
朱高煦見此,將佩刀按了回去,卻依然保持警惕︰「朱將軍,你這是?」
朱能揮手道︰「他們部落是之前游牧在這一的,只是被韃靼太師阿魯台下令屠殺的所剩無幾,這里還有幾百匹好馬,可以為我們所用。」
朱高煦眉頭緊鎖,頷首道︰「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最前面的白發老者情緒激動的顫抖著道︰「我叫阿其格,我們是一個小小的部落,樺古納部落。」
听說是樺古納部落,朱高煦反而松下警惕,這個部落不久被阿魯台直接給屠殺了不少,沒想到還能見到存活的。
「樺古納竟然還有遺民。」
「是的。」阿其格老淚縱橫,一雙手緊緊的攥著道︰「因為近來明……大明軍隊襲擊, 離我們部落很近, 阿魯台無端降罪,收繳各部落馬匹和糧草牛羊。
我听到風聲,擔心被殃及,便帶著幾十號人躲去北邊,可是回來後發現阿魯台屠了族人,老少都不放過,我們的親人都死在阿魯台手下。」
朱能道︰「王爺,先讓他們將馬匹送回去。」
朱高煦明白朱能的意思,肯定是有話對自己說,便示意親兵帶著這些人先離去。
兩人騎著馬在草原上漫步,朱能見前後無人才道︰「據我所知,其實是阿魯台懷疑樺古納部落為我朝將士指引過路的緣故,他們才吃了大虧,因此十分的憤恨。
這次他們降于我們,就是希望我們能攻打阿魯台時,為他們報仇。」
朱高煦坐在馬背上,眼角望向遠處正被將士帶走的樺古納部落,微微有些愧疚,但很快消失。
他這個人是不喜歡同情愧疚任何人的。
隨後朱能又道︰「他們這次還願意將活牛羊送給我們,正好可以幫將士補充一些肉食。」
朱高煦這次北上途中, 路過北平府去看了看丘福,若是這次丘福在,可能更有忠實的心月復。
若是能夠得到成淵和道衍這兩個智慧囊,那更是橫推天下,朱高煦隨即心里又不爽起來,實在搞不懂大哥有什麼好的,那個老和尚待他如此。
韃靼上次在科爾沁草原設伏,致明軍吃了個虧,朱高煦和朱能一直以這個作為教訓,行事也很謹慎。
應天,大明的心髒被冬日的陽光包裹著,奉天殿也即將散朝。
文武百官列班整齊,安靜的听著朱棣訓話。
「朕打算明年沿途走走。」
陛下明年要北巡了,這比歷史上要早。
成淵心里微微的掂量掂量。
那這一路北上,今年各地就要沿途修繕行宮,修築道路,淨水潑街,看樣子要去北平不可。
到時朝廷的事情,會暫時交給朱高熾。
但歷史上,朱棣交給朱高熾的同時,也限定了他的權力,不許封官賜官,不許賞賜任何人。
朱高熾也聰明,便說自己會把處理過得事情都留下個標記,到時候請朱棣回來再逐步論錯。
皇帝指令一下,各地就要開始忙碌起來了,朱老四又要折騰洪武皇帝留下的充足國庫了。
但是這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
散朝後,朱高熾有些不好意思的找到成淵,詢問自己何時可修身。
奉天殿前的大廣場,看著憨態可掬的朱高熾,成淵笑道︰「別急,之前御醫給殿下調理的藥有些用,但還需要多多的跑步。
跑步乃是修身一大事,也就是手腳都要奔跑起來,從而……還要忌油膩之物,總而言之,听臣安排便是。」
朱高熾連忙恭敬的對著成淵行禮說到︰「那就請先生幫我。」
成淵被朱高熾如此認真,倒是給逗的笑了,直說自己受不起,待他回府後讓木匠和鐵匠做一些修身的器材,等他從巢湖回來後,便開始。
朱高熾連忙點頭,「只希望能夠好好的修身,也免的招我爹嫌棄。」
說完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很怕朱老四。
「殿下不必擔憂,到時候定讓殿下以另一副尊容示人,胖者都是很不錯的潛力股。」
「潛力股是何意?」
「就是未來可成材。」成淵說道。
朱高熾听到這話,放心的笑起來對成淵道︰「能像二弟那樣嗎,先生可不要拿我打趣。」
對于朱高熾來說,他這樣擔憂真不怪自己,在北平府時,好不容易消瘦不少,結果靖難成功又胖子。
等華州地震,他消瘦了,結果沒過幾日又彈回去了,這樣反反復復,就算是成淵對他許諾,他心里也不敢完全的相信自己會消瘦。
像漢王那樣威武怕是不可能,畢竟朱高煦從小武將出身。
史上,朱高煦兩腮有鱗狀痣,袁忠徹說他是龍鱗。還有相士跑到漢王府說朱高煦有帝王之姿,這更加堅定朱高煦的信念,甚至認為是自己大哥作怪奪了太子之位。
紀綱遠遠過來,看到朱高熾和成淵說話,笑的真誠道︰「見過太子殿下。」
朱高熾點頭道︰「紀指揮。」
成淵看了眼紀綱,這狗娘的真是陰魂不散,轉過頭去並未與紀綱說話,他現在對紀綱,就是處于憤青狀態,沒有什麼好臉色給。
紀綱道︰「呦,鎮國公,還沒去巢湖啊?」
「太子殿下,臣還有事,便先回府了。」成淵並沒有搭理紀綱,而是轉身離開。
「好。」朱高熾點頭,隨後也呵呵笑著離去。
紀綱看著成淵遠去的背影,眼楮如毒蛇一般死死盯著。
…………
窗子開著,窗外就是溫池,雖然有人說話,但是三尺多長的大金鯉也依舊浮游在水面,也會突然躍出,隨後噗通一聲砸進水里,掀起漣漪。
樓閣中,成淵忙著收拾自己需要用到的東西。
安成幫他收拾衣服,絮絮叨叨的說道︰「書要帶嗎?」
「啊……這本不要,那本,我之前寫的抗倭紀要帶著,還有之前讓你收好的箱子。」
「紅木小箱嗎,那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兩本書,紀效新書和練兵紀實,這都是閑書,別人送的。你不必管。」
「是你說別人送你的兩本?鎖的這般嚴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放了什麼寶貝。」她將箱子放回書架,又去做其他的事。
「你這去也是為朝廷做事,父皇也該念著此,允諾你船廠和海運的事,不該听信他人之言便收回決定,听十二叔說過後,倒是覺得你別再提那事。」
「殿下……會與我……站在一起吧?」
安成白了他一眼道︰「傻子,本宮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正清。」
成淵道︰「對了,剛剛歸順朝廷的蒙哥貼木兒,還有阿哈出,給陛下送了女人和自己的親女兒。」
「這不是常事嗎。」她疑惑。
「噢,是常事,就是跟你說說,等我回來。」成淵笑了笑。
他可知道,兩百年後,蒙哥貼木兒的後代就是努爾哈赤。
朱棣今年置建州衛,而那個阿哈出,也就是女真族領袖,姓金,或說古倫。
今年大朝會上,他被朱棣授任指揮使,賜名為李思誠,成了朱棣的便宜岳父。
對于歸順的蒙哥帖木兒,成淵仿佛看到了兩百年後,那個建奴死崽子努爾哈赤,關于這件事也得重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