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最東側,一片高地
這里依稀還有些植物在苦苦掙扎,但一眼望去還是十分慘淡,就好像人到中年的頭頂——十分禿然
遠遠望去,一座由竹子搭成一丈多高的圍牆在這荒涼的世界里略顯孤獨,立在四角的瞭望高塔更彰顯出這處山寨的特別
豹哥哭喪著臉,回頭說道︰「哥,我們到了」
秦嵐環顧四周,問道︰「這里還真是不一樣,為什麼只有這里有植被?」
豹哥苦著臉,回道︰
「從這里再往東走就出了甘州地界,到達遼州了,而恆神殿就在遼州,每次我們給他們繳納錢財之後他們就會施展一種秘法,阻止黃沙繼續向我們的寨子前進,如此日積月累,我們寨子附近自然是有一些植被了」
豹哥頓了頓,嘆道︰
「不過最近收繳上來的財物愈發稀少,據說恆神殿已經不打算再庇佑我們了」
秦嵐面容冷峻,道︰
「你帶我進去後自己走開即可,我去把你們抓來的女人帶走後自然便會離去」
你把人帶走了我可怎能交代啊
豹哥在心里叫苦不迭,表面上卻不敢反抗,只得將這心里的不爽對著寨子大聲吼出
「喂,今天誰是看門的,這麼不長眼!你豹爺爺我回來了!」
寨門口一陣騷動,過了一會,大門打開,一個小廝跑出來諂笑道︰
「今天豹哥辛苦,快和小人入寨休息」
豹哥從鼻孔里哼出一聲粗氣,隨即邁著步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就連身板都直了許多
回到了豹爺咱自己的地盤還能被人欺負了?
小白臉,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豹哥心里發狠,裝模做樣地回頭向秦嵐說道︰
「哥,那女孩被關押在寨南邊你要去救人可要快點,要是真出點什麼事我就不好混下去了」
秦嵐眉毛一挑,有些玩味地看著豹哥,道︰「好,希望我們不要再見」
豹哥被秦嵐的眼神盯的莫名發慌,只感覺心里的小算盤都被看穿了一般,訕訕一笑,趕緊離開
他現在要去找到二當家的,以二當家六品後期的實力一定能打過秦嵐,敢在清風寨撒野,一定讓秦嵐付出代價!
豹哥現在已經想象到了秦嵐被二當家踩在腳下的悲慘模樣,心里別提有多快意,就連腳步也輕快了幾分,快速向寨子中央走去
「喂,你是哪來的,怎麼沒見過你」
正當秦嵐向寨南邊走著的時候,一瘦高男子眯著一雙老鼠眼從路邊喝道
「我是豹哥新帶來的小弟,想投靠清風寨」
秦嵐面色從容,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老鼠眼狐疑地上下打量著秦嵐,道︰
「這再往前走就不讓過了,豹哥沒和你說過嗎?」
秦嵐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為什麼啊?」
老鼠眼瞥了秦嵐一眼,兩根手指搓了搓
秦嵐心里明了,偷偷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塞給老鼠眼,老鼠眼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前面關著一絕世美人,據說是要獻給恆神殿的神使,以求平安的」
秦嵐疑惑地問道︰「既然是神使,怎麼還喜好世俗?」
老鼠眼咂咂嘴,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說那恆神殿的人修煉的法訣中似有雙修之術,采陰補陽,這些年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子」
「想來我這三十好幾的人到現在還沒個正經媳婦,看看人家想要女人就有人掙著搶著往前送,這人和人真是比不了」
老鼠眼唏噓感慨著,看向秦嵐的目光中也少了幾分警惕,見秦嵐還有想往里走的意思,急忙將他攔下,道︰
「兄弟,听老哥我一句勸,別好奇里面的人長啥樣,之前有個小子想偷偷溜進去一吻芳澤,被二當家的直接鎮殺了。」
秦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
「兄弟,我看你們一直都在說二當家的如何如何,那大當家的呢?」
老鼠眼賊兮兮地朝四處瞅了兩眼,確認沒有閑人才拉著秦嵐,在他耳邊悄聲道︰
「哥們,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往外瞎說」
秦嵐輕輕點了點頭,老鼠眼才繼續說道︰
「一開始這寨子是二當家的成立的,干的也是劫富濟貧的義事,直到有一天一位刀客前來投奔,不知道什麼原因和當家的兩人打了起來,之後那刀客打贏了,做了這清風寨的第一把交椅,原來的大當家變成了現在的二當家」
「大概是一年前,新大當家的說是要游歷四方,就走了,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個寨子中有人開始莫名信奉恆神殿,二當家的也開始搜刮民財每個月都獻給神使」
「算算日子,還有三天,那神使又要來了」
秦嵐眉毛微微一挑,道︰「整個寨子沒有人站出來糾正這個錯誤嗎?」
「兄弟,這話可別瞎說」
老鼠眼嚇得一激靈,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是這寨子一開始建成的時候就加入的老人,自然知道的多一些,你現在看見的寨子里的土匪都是大當家走後招上來的新人,干的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像我這樣的老人在提出反對之後早就被……」
說著,老鼠眼的手掌成刀,在脖梗處狠狠一劃,秦嵐登時心里明白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只見高大威猛,渾身肌肉健碩的男子向著秦嵐這邊迎面走來
他皮膚黝黑,眸子狹長開合之間滲著駭人的冷光,步履之間透著一股威嚴,若是尋常人見了都要忍不住打幾番哆嗦
豹哥走在那男子身後,一臉敬畏之色,看見秦嵐後悄聲在男子耳邊嘀咕了幾句,就見那男子眉頭一皺,大步走來
老鼠眼見狀頓時放開秦嵐,身體站得筆直,大聲道︰
「當家的好!」
二當家的微微點頭示意,轉而沉聲問道︰「你就是豹子說的那個撒野的小……」
秦嵐被老鼠眼放開,聞聲抬頭看去,正好和二當家對視上,二當家的看清楚秦嵐的容貌,上下牙床一緊,顯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本來要說出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秦……秦嵐大哥……?」
二當家的顫聲問道,一臉的難以置信
秦嵐盯著二當家的臉,半天也沒想起來是誰,于是疑惑地問道︰「你認識我?」
二當家的一臉激動,指著自己道︰「我啊,祖今朝,兩年前在甘州城里和您見過的」
秦嵐聞言思忖一會,終于想起來了
那時自己剛剛出世,對自己的力量還不自覺,祖今朝便是第一個和他簽訂冥契的人
也就是在那之後,秦嵐意識到冥契的危險性,所以直到遇見黃力天之前都沒有再和別人簽訂冥契
秦嵐凝聲問道︰「你就是這里的二當家?」
祖今朝點頭稱是,道︰
「我听手下人說有不知哪來的野猴子敢來撒野,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是我手底下的人不長眼楮,頂撞了大哥,我這就替大哥處理干淨!」
說罷,祖今朝面露狠色,猛然回身,帶著莫大的威勢,對著豹哥胸口狠狠打出一拳
轟
豹哥沒有防備,身體被轟飛數米開外,整個胸腔都微微塌陷,落地後吐出一大口鮮血,面如死灰,眼神里透著濃濃的難以置信
剛才還笑著稱贊自己干的好的二當家怎麼突然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祖今朝冷喝一聲︰
「剛才沒死,算你命大,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清風寨的人了,給我滾!」
眾人神色一頓,震驚地看著秦嵐
這些年這也沒听說過二當家還有一個年輕大哥啊!
看著二當家對秦嵐言听計從的樣子,老鼠眼更是兩股戰戰,恨不得把自己手給剁了,趕緊低下頭去,祈求秦嵐不要注意到自己,心中暗罵一聲
自己剛才怎麼就財迷心竅,還拿了秦嵐的好處呢
「這人對你也算忠心,就這麼把他攆走了?」
秦嵐見祖今朝如此殺伐果斷,略微詫異地問道
祖今朝大手一揮,笑道︰
「管他我祖今朝的什麼人,只要敢惹我秦大哥不開心,都得給我滾」
說著,祖今朝面色誠懇道︰
「秦大哥,你來我清風寨也不提前招呼我一聲,鬧出這等誤會,今晚我為你擺上一席,給秦大哥接風洗塵!」
秦嵐略有深意地看了祖今朝一眼,點了點頭,選擇先觀望一陣
畢竟剛剛經歷一場大戰,他秦嵐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若是不用動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祖今朝面色一喜,拉著秦嵐向大殿走去,邊走邊喊道︰
「都听見了吧,今晚我要宴請我秦大哥!兄弟們,把寨子里最好的東西都給我拿出來!」
「是!」
眾人听令,趕緊一哄而散,各自準備,有了豹哥的前車之鑒,現在誰都不想因為秦嵐觸了二當家的霉頭
旁晚
清風寨,大殿中,秦嵐坐于祖今朝左側,小口小口吃著盤中的菜肴,有些食不甘味。
「秦大哥,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不妨和小弟我說說」
祖今朝察覺到了秦嵐的異常,十分豪爽地問道
秦嵐淡淡地「嗯」了一聲,問道︰
「我問你,最近可有抓獲一些女子啊?」
祖今朝心里驚詫秦嵐怎麼知道此時,臉上卻強裝鎮定道︰
「秦大哥有所不知,我那不是抓獲,是有女孩子自願信奉恆神殿,要我幫她把自己引薦給即將到來的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