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哥又將隨身帶的熊肉,切了幾大塊下來,在熱泉中燙煮的半生不熟,這才吃了個飽。他這幾日在雪地里跋涉,身上又髒又臭,便找了個不燙的泉眼,進去洗刷洗刷,身上的老泥搓下來足有二斤多,肉皮才見了本色。
玫將張五哥月兌下來的衣服洗得干干淨淨,掛在一顆灌木上晾干,走到近前,笑著說道︰「五哥,部落中只有女人洗浴的時候,才會把身子都沉到水里呢。」
張五哥見玫毫不避諱,不禁紅了臉,赧然問道︰「那男人是什麼姿勢?」
玫做了個雙臂張開的姿勢,說道︰「男人都是把胳膊搭在岸邊,一邊洗浴,一邊大聲談論。」
張五哥才不敢如此狂放,身子往水下又沉了沉,目光正好落在了玫堪堪一握的雙峰上。
「禽獸!」張五哥暗罵自己一句,轉過了目光,像被馬蜂蟄了似的。
玫看著張五哥出糗的樣子,暗暗好笑,不禁問道︰「五哥,圖騰之火為什麼會選擇你?」
「圖騰之火?你說的是這個玩意兒麼?」張五哥意念一動,一點黃色火焰便出現在了他的眉心處。
玫沒有想到偉大的圖騰之火竟然召之即來,慌忙舉起雙手,虔誠地跪拜下去。當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圖騰之火已經消失不見了。
張五哥對玫說道︰「原來這黃色的火焰叫圖騰之火,不是它選擇了我,而是它回歸了我。」
張五哥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講,好像這種想法是理所當然的道理,早就印刻在他的靈魂中。
玫似懂非懂,不過她覺得張五哥在召喚出圖騰之火的剎那,好像是變了一個人,具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威嚴和氣勢。
「听爺爺講,凡是得到圖騰之火加持的英雄,都會成為我們野蠻人的王。」玫滿臉都是崇拜的表情。
張五哥問道︰「野蠻人的王?比公社書記還大?」
在張五哥的印象中,公社書記就是最大的官了,平時牛皮哄哄的生產隊長見了公社書記也要點頭哈腰,而且公社書記還不用干活,吃大鍋飯的時候,可以端著碗蹲在灶台上,專門挑肉吃。
玫不知道公社書記是何物,驕傲的回答︰「野蠻人的王是奧斯大陸真正的主人,凡是陽光照耀到的土地都屬于他所有。」
張五哥說道︰「那我可做不了這個王,全天下的土地都給了我,我就是不吃不睡也種不完,地要是荒著不種,那不成了敗家子?」
玫一時語塞,想了想之後,說道︰「五哥,你要是做了王,可以讓別人給你干活,不必你親自動手的。」
張五哥說道︰「算了吧,我可安排不了那麼多人勞動,要是收成不好,打下來的糧食不夠分,那還不得吵翻了天。」
玫默然,良久點頭說道︰「你說得對,當野蠻人的王,哪有自由自在的好。」
張五哥和玫正說得高興,一個高大的身形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手里還拎著一只剝了皮的荒原狼,找了一處地熱泉眼,蹲在泉水中燙煮著狼肉。
「冰霜巨人!」玫扭頭一望,立即張弓搭箭迎了上去。
張五哥不放心玫一個人,也來不及去取衣服,抓起白熊皮,胡亂地披在身上,便跟了上去。
這個冰霜巨人大概有兩米高,只在腰間圍了一塊獸皮,出的皮膚是蒼白色的,滿臉的稚氣,鼻子上還掛著兩條亮晶晶的鼻涕。
「巨人,整個荒原都是野蠻人的領地,你為什麼會來到這里?」玫面色冰冷,手里的骨箭對準冰霜巨人的心髒,大聲地喝問。
「是啊,你以為這是你家啊,想唱歌就唱歌,想涮火鍋就涮火鍋?」張五哥晃著砂鍋大的拳頭,在一旁狐假虎威地說道。
這個冰霜巨人好像被嚇了一跳,瞪著大眼珠看了看玫和張五哥,然後一坐在地上,哇的一聲竟然哭了出來。
「喂,我說,我們也沒怎麼著你啊,你哭什麼?」張五哥一下子變得很不好意思,他覺得這個巨人可能腦子有問題,欺負一個傻子可是大大的不應該。
冰霜巨人指著張五哥身上披著的白熊皮,哭著說道︰「你殺了我的白熊,你賠我!」
張五哥滿臉的歉意,說道︰「原來白熊是你養的,那可真對不住了,不過它要吃我們,我們也只好殺了他。」
冰霜巨人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鼻涕和眼淚,站起身來,說道︰「白熊是我從小養大的,最听我的話,你賠我一頭一模一樣的白熊來!」
玫很不滿張五哥帶偏了話題,跨前一步,追問道︰「巨人,你為什麼要闖入野蠻人的領地?」
冰霜巨人傻乎乎地說道︰「是爸爸媽媽帶我來到這里的,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里,我要騎著白熊回到冰原故鄉,可是爸爸媽媽不允許我返回去。前幾天刮起了暴風雪,我的白熊走丟了,我找了好久,沒想到被你們給殺掉了,快賠我!」
冰霜巨人說完後,看了看張五哥身上披著的熊皮,氣得兩腮鼓鼓的,突然伸出蒲扇般的手,一把就搶了過來,抱著白熊皮又大聲哭了出來。
張五哥光溜溜的站立當場,全身的肌膚與寒冷的空氣來了個親密接觸,卻並沒有感到一點寒冷。自從融合了黃色火焰,他的身體似乎受到了某種神秘的改造,變得越來越彪悍威猛,寒風對于他來說,仿佛是情人的呼吸一般溫柔。
「是誰欺負了我的兒子博哈特?」
隨著一聲怒吼,一個三米高的冰霜巨人騎著一頭巨大的白熊,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表情憤怒的成年冰霜巨人。
「你兒子?」張五哥看了看領頭的成年巨人,又看了看滿臉淚水的小巨人,二者果然十分相像。
「博哈特今年十二歲,是我卡豋唯一的兒子,所有冰霜巨人都知道!」冰霜巨人卡豋從白熊身上跳了下來,兩條石墩子一樣的大腿踩得地面咚咚作響。
玫大聲說道︰「荒原是野蠻人的領地,不是巨人可以撒野的地方,我不管你們從哪里來,現在你們就必須離開!」
野蠻人並不懼怕巨人,曾經荒原上也存在著不少獨眼巨人,可最後被野蠻人圍殺的一個也不剩。巨人在野蠻人的眼中,不過是長得高壯一些,被箭射中也會流血,被砍下頭顱也會死。
冰霜巨人卡豋低頭看了看玫,用一只手點指著,說道︰「小姑娘,請不要打斷我的問題,是誰欺負了我的兒子?」
在野蠻人的傳統中,用手指著別人說話,是一種侮辱,除非是奴隸,否則沒有野蠻人會忍受這樣的侮辱。
玫不等卡豋說完,一箭就射向他的胸口。
冰霜巨人卡豋不屑的一笑,伸出大手就接住了射來的箭,隨即另一只手向著玫抓來。
張五哥本來是有一些歉意的,見玫有危險,頓時怒火上涌,想也不想,伸出右手便抓住了卡豋的手腕,喝道︰「有話和我說,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冰霜巨人卡豋的手臂比張五哥的大腿還要粗,卻被張五哥單手牢牢抓住,無法動彈一點兒。
「好大的力氣!」冰霜巨人卡豋不由得贊嘆一聲,他本來沒把眼前的光野蠻人放在眼中,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
「咱們兩個比比力氣。」卡豋來了興致,猛地全身發力,手臂上青筋暴起,一下子就粗了幾圈。
張五哥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雖然性子謙和,可骨子里自有一種好勇斗狠,今天一下子被激發出來,卻是不肯輕易退卻。他見卡豋不肯罷手,單臂運足了勁兒,隨著一聲大吼,竟將冰霜巨人卡豋給掄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到十米外的一處溫泉中,頓時水花四濺。
周圍的冰霜巨人完全震驚了,卡豋可是族中的第一力士,怎麼會敗給一個豆芽菜似的光野蠻人,而且還敗得這麼徹底、這麼丟臉,難道這個野蠻人的身體中隱藏著一頭猛 象?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巨力?
玫的臉上全是笑意,她對張五哥的戰斗力有一種近乎于盲目的崇拜,被圖騰之火加持的英雄擊敗一個冰霜巨人算什麼,就是擊敗一頭巨龍也是理所當然的。唯一感覺到尷尬的是,隨著張五哥全身發力,他身下的東西也高高的昂起,實在是有些不雅觀。
張五哥剛才是逞著一股血勇,他也沒料到自己的力氣竟然變得如此大,能將一個三米高的龐然大物給扔了出去,好像還沒怎麼費勁,感覺很輕松的樣子。「這個大塊頭難不成是紙糊的?」
卡豋從溫泉中爬出來,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額頭上磕出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包,對張五哥說道︰「剛才算是你贏了,咱們再比一場,要是我又輸了,那你欺負我兒子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
張五哥說道︰「我從不欺負小孩子!你兒子養的白熊要吃我們,我們不得已,才殺了白熊。」
卡豋看張五哥的面色不像是撒謊,便信了幾分,回頭對兒子博哈特說道︰「一頭白熊而已,死了就死了,你哭什麼?一點兒也不像個男子漢的樣子。」
博哈特似乎很懼怕父親卡豋,聞言便止住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