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前戶部尚書周經的府上,周經悠閑的躺在老爺椅子上面,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報紙,看似閑野散人一個,其實內心之中還是期待著有朝一日,弘治皇帝會想起自己又讓自己官復原職。
所以山西老家也沒有回,干脆就在京城這邊養老了。
每天喝喝茶,看看報紙,倒也輕松自在,時不時還有門生故吏前來拜訪,小日子比起當戶部尚書的時候還要逍遙自在一些。
「老爺,範寒士、王文田和黃立文前來拜訪,帶著重禮!」
這時,家里面的管家走來說道,重點強調了後面的內容。
「帶他們去客廳吧~」
周圍微微捻了下自己的山羊胡子,腦海中開始猜想起來,這三人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沒有辦法,當官多年之後養成的習慣。
來找自己的,多半也是有所求的,習慣性的就會先想一想對方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事情。
特別是管家這邊都說了,三人前來還帶著重禮,這所求之事必然是會很棘手。
如果是一般性的過來拜訪,這禮物也就會比較隨意。
很快,周經就笑呵呵來到了會客廳。
「周公~」
範寒士、王文田和黃立文三人一見周經,立即就起身喊道。
「坐吧~」
周經微微點點頭,都是老熟人了,以前他還是戶部尚書的時候,這些晉商就會經常前來拜訪,好處也是沒少收他們的。
「周公,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範寒士三人哪里還有心情坐下來,立即也是著急的喊了出來。
整個人都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眼看著幾家打下來的龐大基業就要轟然倒下了,所以也是連寒暄的過程都免了。
「出什麼事了?」
周經看了看三人著急的樣子,連忙問道。
腦海中仔細的想一想,最近好像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啊,看他們三人著急的樣子,這絕對是出大事了。
「我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那一尊真神,今天早上開始,我們晉商銀行就陸陸續續有很多大客戶前來取走存銀,讓我們晉商銀行的庫銀一下子就告急了。」
「京城、天津分行都已經沒有銀子了,可是外面都已經排起了長龍,都是前來取銀子的。」
「同時我們麾下的水泥廠、紡織廠、遠洋貿易行、海洋捕撈行等地產業也都遭到了所有人的封殺,不僅僅我們的貨賣不出去,甚至于連原材料都買不到,一下子全部陷入了停工狀態。」
「本來今天有一批要發往南洋的,說好的船也都不願意幫我們帶貨。」
範寒士著急的說道,大致的將事情起因經過說了出來。
「這確實是有人在封殺你們~」
听完他的話,周經仔細的沉吟一番,想了想說道。
「你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啊~」
「我們做生意,一項講究以和為貴,和氣生財,從來也不會說去得罪什麼人,特別是那些真神了。」
範寒士搖搖頭說道。
「那就奇怪了,你們在各行各業都遭到了封殺,整個京城有這樣能量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如果不是你們得罪了人,怎麼可能會被人如此針對?」
「你們難道就沒有打听出來,到底是誰在針對你們?」
周經微微一想,能夠有如此大能量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整個京城也沒幾個,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于大家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沒有~」
「即便是以前關系很好的人對此都三緘其口,甚至于都和我們劃清界限,不願意和我們有什麼接觸。」
「這也是我們奇怪的地方,我們自然為一向都沒有得罪他們,即便是得罪過人,也不可能說和自己關系很好的人都得罪。」
範寒士搖搖頭說道,這就是讓他們真正恐懼的地方了,連得罪了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能量之大,讓他感到絕望。
「那你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又或者是為了賺銀子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然後被大家所知道了,這才遭到了商界的封殺?」
周經微微點頭,想了想又問道。
眼前這幾個人,他還是知道他們的一些底細的,一向做生意也是不擇手段,以前就經常往草原走私,販賣茶葉、鹽巴、鐵器、糧食等等,再將草原上面的馬匹、牛羊販賣回來,確實是就富得流油,晉商就是靠這起家的。
「傷天害理?」
「天怒人怨的事情?」
範寒士、王文田和黃立文三人一听,彼此互相看了看,頓時就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壞事情似乎好像還真做了不少。
「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太傷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
範寒士想了想弱弱的說道。
「沒有做什麼太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也就說做了一些了?」
周經一听,頓時就忍不住氣的胡子一揚,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這些晉商肯定是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人,不然好端端的為什麼不封殺徽商、浙商之類的,偏偏要來封殺你們晉商。
「周公,這做生意嘛,大家多少也是有些不干淨的,我們也就是和大家差不多。」
王文田有些尷尬的模了模腦袋。
「你們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現在也是無官一身輕,也幫不了你們什麼,提著東西回去啊。」
周經看了看三人就知道,這三人這缺德事啊肯定沒少干。
「周公~」
「我們說,我們說~」
三人一看周經下逐客令,頓時就更急了,一咬牙就開始交代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哪里得罪人了~」
「先從草原上說起吧,我們在草原上收購羊毛、販賣牛羊這些,也就是缺斤少兩,以次充好,故意壓低價格,這些也就是正常的買賣手段,也不至于讓人天怒人怨,更不會說遭到人的封殺了。」
「水泥廠方面,我們也就是在水泥里面滲了一些沙石、泥土之類的,另外也是少了一些工序什麼的,但也是為了降低價格,增加競爭力~」
「可能在南洋的種植園,我們騙了很多人去南洋給我們開墾田地和種植甘蔗、水稻,但也沒有說太傷天害理,吃穿住都有保證的。」
「我們的工廠也就是時間長一點,飯食差一些~」
「還有…還有~」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交代自己所做的一些事情,在他們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事。
隨著他們一件件事情交代下來,周經的臉色都忍不住變了。
「果然,自古無商不奸~」
「這些人,也真是黑心到家~」
周經心里面忍不住嘆息,對于商人,打心眼里看不起。
听听他們歷數的一件件事情,每一件听起來似乎風輕雲淡,覺得是商人理所當然都會這樣做的事情,可是仔細的想一想,這三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這南洋的種植園因為沒有人,竟然騙自己山西的老鄉去南洋,然後將他們給圈起來,逼著他們去開墾田地,去種植甘蔗和水稻。
這種事情他們都做的出來,將自己山西人當奴隸來使用。
周經從報紙上面可是知道,現在只要有人願意移民去南洋,南洋行省這邊可是直接分配給良田幾十畝的,再加上自己辛勤的開墾,隨隨便便也能夠有百畝良田。
他們倒好,直接將人當成奴隸來使用,可以想象一下,這些人所受到的遭遇,本來是懷揣著美好夢想去南洋的,一下子卻是進入了人間地獄。
「還有,還有最近我們在京城這邊搞出了一個樓盤,我們賣完了樓盤之後,直接卷了銀子走人,直接爛尾~」
黃立文看著周經鐵著臉,想了想又支支吾吾的交代了最近靠房地產撈銀子的事情。
「你們啊~」
「這都是報應~都是你們自己做下的惡,現在自食其果罷了~」
「你們走吧,你們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們。」
听到黃立文的話,周經頓時就忍不住閉上了眼楮。
剛剛看報紙的時候,他恰好看到了西城區書香雅苑爛尾的報道,報紙上面寫了很多買到這處房子人的淒慘一幕。
一家人辛辛苦苦攢下了銀子買了房子,房子卻是爛尾了,而且還要欠著銀行一的債務,連淚水都哭干了。
剛剛他還覺得憤怒無比,想要知道到底是誰做出來的這樣的事情,沒想到一轉頭,干下這事的人竟然就出現在自己的府上,還要自己來幫他們。
「周公~」
「周公啊,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你不幫我們,我們就真的完蛋了,我們晉商以後都要完蛋了啊~」
範寒士一听,頓時就趕緊著急的喊了出來,往王文田這邊使一個眼神,對方立即從懷里面掏出了一疊銀票,整整五萬兩銀子,一百一張的大明第一銀行銀票。
「周公,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幫我們看看是誰在針對我們,幫我們求求情,其它一切都好說。」
王文田也是痛苦涕零的說道,周經不幫忙出面的話,這次是死定了,而且絕對要死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