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田思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了,等她穿好衣服下樓時,田家人都已經出工了,家里只剩下老老小小,趙老太在前院井邊洗清明草,她見到蓬頭散發的田思思,忙站起身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拿起木梳為孫女兒梳頭發。
「娘娘,你呆會是要包清明果嗎?」
「嗯,娘娘等會包多一點,阿囡拿了送給昨天的小伙伴,昨天她們都幫忙了,咱們得謝謝人家。」
「那娘娘咸的甜的都要包,我昨天答應她們說甜果咸果都送的。」
「好,都包,給我們阿囡也包。」趙老太三下五除二地就替孫女兒綁好了頭發,今天她替田思思綁了兩個圓啾啾,系上頭粉紅的綢花,襯得小姑娘十分可愛靈動,趙老太在田思思的包子臉上美美地親了一口,每次給阿囡梳好頭發後,趙老太看著孫女兒可愛的小臉蛋,就想著要親幾口,怎麼親都親不夠。
田思思去廚房端了趙老太熱著的蛋炒飯,飯有點多,老太太每次給孫女兒做早飯的時候都要弄上一大碗,就想著沒準哪天孫女兒突然胃口大開,小貓胃變成了大象胃。
田思思把碗里金燦燦的雞蛋夾了強喂了趙老太幾口,美得老太太眼楮都眯成縫了,這時建國從外面端了一籃子清明草回來了,早上听外婆說要做很多清明果,建國十分有眼色地吃過早飯便拉著衛國一道去山上采清明草了,這不一會兒工夫他就采了一籃子回來。
「建國真是乖,知道外婆還差著清明草呢。」趙老太十分欣慰,外孫的眼頭朝向(就是說一個人很有眼色)真是好。
田思思忙從廚房里拿了一個碗出來,拔了一大半蛋炒飯給建國,讓他趕緊吃了,建國本還想推月兌,不過禁不住田思思的軟話,再加上趙老太也發話讓他吃,他這才捧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蛋炒飯,自從來到田家後,他和弟弟們都吃過好幾次蛋炒飯了,但是不管吃多少次,他都吃不厭這麼好吃的蛋炒飯。
九歲的小男孩肚子就像是個無底洞一般,田思思給建國拿的是農村的高腳碗,後世就算是一個成年男人也只能吃這種碗一碗飯,但現在的建國在吃了早飯後,一大碗蛋炒飯還是很快就見了底,田思思則還在小口小口地抿著飯粒,碗里的飯還有大半。
「思思姐,你吃飯好慢,我那麼多都吃好了。」建國笑話田思思。
「你吃得快那就多吃一點。」田思思又拔了一半飯給建國,自己三口兩口趕緊把碗里剩下的幾口飯扒進嘴里,一溜煙地跑進廚房把碗放進了洗碗盆里,留下建國捧著飯碗傻眼。
「建國吃得下就把飯吃了吧,讓你思思姐吃飯比吃藥還難呢。」趙老太笑眯眯地對外孫說。
建國模了模肚子,他好像還吃得下呢,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建國也隨便了許多,漸漸露出了孩童的純真與調皮,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頭把碗里的飯幾口吃完了。
「建國真乖,比你思思姐乖多了,小孩子就是要多吃才能長得快,你看你都比你思思姐高大半個腦袋了,你思思姐以後肯定是個小矮子。」趙老太故意斜眼看著從廚房走出來的田思思說道。
「娘娘,我才不是小矮子呢,我以後肯定是個小美人。」田思思嘟著小嘴,不依地摟著趙老太的脖子撒嬌。
「那是,我們阿囡現在就是個小美人。」從後院鋤完土出來活動筋骨的老爺子笑呵呵地附合孫女兒的話。
「是是是,阿囡是個小美人,你快把娘娘松了,娘娘都要被你晃暈了。」
「嘻嘻!」田思思笑嘻嘻地松了手,幫著娘娘一起洗清明草,清明草因為是貼著地表生長,表面看不出來,可是一泡在水里,就會有很多髒東西浮出來,得要洗很多次才能洗干淨。
「唉呀,小祖宗,水涼著呢,小心凍手,阿囡和建國去外面玩去,娘娘一會兒就洗好了。」趙老太哪舍得孫女兒踫冷水,忙揮手讓田思思出去玩去。
「水溫溫的,一點都不冷。」冬天的井水確實不冷,還帶著點溫熱,趙老太見田思思非要跟著洗,便也隨她,現在已經是春天,衣服都要減一件了,溫度確實沒有以前那麼低。
「爺爺,賀叔叔和賀哥哥他們去哪了?」田思思一大早起來就沒有看見賀學文和賀承思,早就想問了。
「他們去鎮上買東西去了,是跟你福高叔拖拉機去的,晚上就回來。」老爺子邊抽水煙邊回答。
「哦。」田思思一听還要回來,也就放下心來,只要不是離開了就好,雖然她和賀學文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大概是血緣親情吧,她就是打從心底親近賀學文這個親生父親,當然田滿銀這個爹爹她也一樣親,有兩個爹爹疼她,世上怎麼有這麼美的事呢!
建國見插不進手,他便跑到外面跟著東華他們一起去山上摟柴禾了,田家人多又是一天燒三頓,柴禾特別費,建國和東華他們只要一有空就會去山上摟柴禾。
趙老太將清明草洗干淨了後,便盛到了大簸箕里,跑到灶台前將灶膛里剩下的火星拱了拱,加了一把松毛針,再一拉風箱,很快火便起來了,她再加了幾把柴禾,灶膛里立刻便紅紅火火的。
大鍋里早就加了一大鍋水,這是要燒開水汆清明草,清明草得加堿一起汆過才能清除掉草里的草酸,只留下清明草獨有的清香,只不過加堿的比例需要把握得很好,否則做出來的清明果味道不好吃。
水一開趙老太便將洗干淨的清明草倒進了大鍋里,再加了一塊堿,不停地用長木筷在鍋里攪拌,讓堿水充分地與清明草融合,趙老太手不停地動著,扭頭對田思思說道︰「阿囡,去把你守華哥和新華哥叫來揉粉團,他們倆力氣大,揉得勻,還有你二娘娘也叫來一起包果。」
田思思應了聲,便跑到田六斤家叫人去了,田新華和田守華在家里的自留地里鋤土呢,李月娣則也在洗清明草,田思思一見便說道︰「二娘娘你別洗了,去我家包果去,娘娘準備了好多材料呢,新華哥,守華哥你們趕緊洗洗揉粉團去。」
李月娣也十分干脆,她把自己準備好的肉、豆腐、米份等材料攏到一起,索性都帶到大嫂家去包果,田新華和田守華也換了干淨的衣服,端了熱水洗臉洗手。
「唉呀,守華哥,你怎麼不擦肥皂呢?新華哥你也是,得擦三遍肥皂,這樣才能把手洗得干干淨淨的。」田思思像個小管家婆一樣在田新華和田守華旁邊嘰嘰喳喳。
田新華煩死了,把盆里的熱水彈到了田思思的頭上,引得小丫頭跳了起來,鼓著包子臉狠狠地瞪他,田新華這才覺得心情美好了起來,笑著擦了肥皂洗干淨雙手。田守華則懶得理會田思思這小丫頭,免得說不到幾句又被這死丫頭氣死。
李月娣懶得等幾個孩子,早就拿著材料走了,田思思跟在田新華後面,一蹦一跳地,田新華看見她頭上的兩個圓揪揪就忍不住手癢,伸手揪了一把,一次不過癮,他又揪了一下,就這麼一下又一下,終于惹得田思思火了。
「田新華,你爪子癢啊?看把我頭發都弄亂了。」田思思抬頭吼道。
田新華淡淡地笑了笑,又再重重地揪了揪田思思的頭發,快步跟上了前面的田守華,留下怒吼的田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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