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內心幻化而出世界的破滅,步凡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一樣,現實的世界或許只過去了一秒,或許過去了很久,步凡睜開雙眼。
眼中仿佛看到了萬物一樣,一劍甩出,剎那間,眼前的黑暗消失了,一柄纏繞著黑色氣流的劍頂在步凡的額頭上。
眼前有一人,正是剛才在黑暗中引領黑暗的人。
讓人奇怪的是,一個引領著黑暗的人,此時在身上穿著的卻是一件白的發亮的衣裳。
步凡面色平淡的將這人手中的劍推開,仔細打量著他,這人似乎也在看著步凡。
二人就這樣無言的對視。
忽然,步凡好像想起了什麼。「你有沒有一個朋友?」
「朋友?」男人眨眨眼,似乎連‘朋友’的意思都不知道,這個模樣,和之前在黑暗中發聲的話癆完全不同。
但此時從黑暗中月兌離出來,這個人卻比之前的鴉等人都更像一個傀儡。
隱隱間,步凡似乎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人和之前的三人不同,鴉他們殘留的記憶中同樣保留了一絲本我的意志。
但這個人,或許是成為四劍傀的時間比其他三人都要長,他更不像人了,就連殘存的記憶都被歲月所遮蔽,同時最後的一絲本我也逐漸消失。
留存在黑暗中的話癆模式就是因為這個,沒有本我的意志驅使,只是按照腦海中殘留的模糊記憶在特點條件下模仿著生前的舉動。
想到這些,步凡沉吟了一會又道。「你能不能做一個姿勢給我看?」
男人微微張開嘴唇。「不行,戰斗還未結束,雖然我的黑暗的確吞噬不了你,但你仍然還需要同我繼續戰斗。」
步凡輕挑眉梢,見男人開始舉劍,急忙擺手說‘停’。
男人不停其言,一劍殺出,就在這時,長劍猛然停住,男人的目光順著步凡的手臂移上去,看到了一個未被雕琢好的木偶……
眼中出現了身為人的波動。
「看來你果然是這個人。」
步凡笑了笑,拿起空無子送給自己的木偶一看,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臉,赫然同面前的男人有八分神似。
「這是」
一灘死水之中像是掉進了一塊小石頭,掀起了一圈水紋,水紋擴散出去,很快使得整灘死水都活了起來。
就和步凡剛才想的一樣,並非是失去了本我,而是本我被遮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而這木偶,就像是沾了水的抹布,將上面的灰塵擦去。
忽然,男人的口中吐出了一個字?「空?」
說完,男人將長劍放下,身上的黑色散開,目光閃爍著遲疑之色的看著步凡的臉,如質問又如自問一樣的道。
「你是空?」
步凡知道男人口中的空是誰,搖了搖頭。「我不是空,但這個是你口中的空交給我的,或許這本就是你的東西。」
說著,步凡將木偶遞了出去。
男人小心翼翼的將木偶接過,不斷的撫模著上面的每一個紋路,似乎正在感受著一些什麼。
一刻鐘過去了,步凡仍然站在原地看著男人至寶一樣的撫模手中的木偶。
這時,男人的記憶終于清楚了許多。「從這里出去之後,他還好嗎?」
听到這話,步凡驀的睜圓雙目,他這才意識到,空無子不僅僅和眼前的男人有極深的淵源,或許還是傳說中那個唯一出去的劍修。
「嗯?」男人抬起頭,疑惑的看向步凡。
步凡回過神來,回想著腦海中空無子賣顏色書籍的奸商樣子,斟酌的回答道。
「還算不錯吧,前輩開了一家書店,生意還行。」
「書書店?」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開書店?」
步凡悻悻一笑,這種事情問他,他問誰啊?
步凡也很奇怪啊,為什麼一個劍修前輩最後會去賣盜版小黃書,還準備開連鎖店。
「不應該啊,他明明說過」說到這,男人停住了,似乎一下子想不起自己想要說什麼。
步凡知道,這是因為他想說的這一部分記憶,正好在腦海中斷掉了。
男人的眼中充斥著迷茫,縱使再怎麼去回去也始終不知道自己要說的是什麼,只是不斷的在口中呢喃著。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步凡見他如此,忽然喊了一聲「前輩」,听到這聲前輩的男人迅速抬起頭。
「像是覺得步凡能給他答案一樣。」
可惜的是,這個答案,注定是只有兩個人知道,而步凡很可惜的不在其列。
吁一口氣,步凡指著他手中的木偶說道。
「前輩,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這個東西能被他一直保存的如此完好,定是沒有忘記你,至于你說的為什麼?等我出去之後在給你問一問吧?不過前輩得先告訴我前輩的名字。」
听到這話,男人遲疑了許久才點點頭道。「也好,我太多的事情不記得了,不如讓你幫我。」
「我的名字」經過了短暫的思索後,就當步凡都以為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忘記的時候,男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夜安,不過你倒也不需要幫我問這個問題,可以的話幫我傳個話便好,就說好好的活下去。」
步凡點點頭。「那好,我一定將前輩的話告訴他。」
說完,步凡輕輕咳嗽兩聲,臉上露出了笑意。「那前輩能告訴我怎麼往前走了嗎?」
話音剛落,一道冷風迎面而來,夜安手中長劍再次頂在了步凡的額前。
抬眼望去,夜安眼角上揚,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說道。「我和其他幾個不同,打敗了我的意並不代表著打敗我,你還沒有通過我的這關,就想要走嗎?」
「真想要離開這里去見劍主的話,就用實力通過我這里。」
步凡咂咂嘴,生無可戀的道。「前輩,我要是死了,誰給你傳信啊!我能在這看到你,咱倆也算是緣分,就給我放個海唄?讓我不費吹灰之力的過去算了。」
說完這番無恥言語之後,步凡對著夜安拋了個媚眼,竟然使出了絕殺美男計。
夜安很遺憾的沒有中步凡的美男計,甚至連惡心都表情都沒有。
「劍主在何方我並不知道,就算放你走,你也出不去,唯一能找到劍主的路,就是打敗我之後。」
夜安語氣不見絲毫起伏的說道,緩緩將手中長劍抬起,黑暗劍意在這一刻似乎化作了一只吞噬人心的惡狼,往里看去,正如這深淵之底一樣望不到盡頭。
「試試吧,看我能否將你化作黑暗的養料,看看這長劍之上的絕望是否能將你拖進深淵之底。」
見夜安又和一開始一樣開啟了話癆模式,步凡有些無語,然而卻也乖乖的將手中的劍抬起。
深吸一口氣,混重的無畏之意在這一刻從步凡的身上升起,將四周的黑暗領域完全抵擋。
在這一刻,步凡一人一劍,似乎便是自己的領域。
以劍為界,圈內盡是他心中的世界。
‘唰!’
忽然,黑暗如同潮水一樣翻涌,妖魔嚎叫之音無盡響徹,步凡眼中精芒閃爍,手腕輕輕一抖,一道劍光飛出。
凶狠,絕世,犀利,當場就劈砍了面前的黑暗,夜安從黑暗中顯現了出來。
下一瞬,步凡往前猛地一個踏步,與此同時,無數道劍氣從步凡的腳下升起,在步凡的意念之下涌入長劍之內。
劍動入雷鳴,如同在烏雲中劈開了一道前路,劍風四起。
只是一道簡單的直刺,夜安卻無法在步凡的身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這一刻,步凡的速度達到了此時的頂峰,可怕的殺伐之意驚起。
另一邊,眼中庇護自己的黑暗已經被步凡的劍意撕碎,夜安眼中仍無波瀾。
長劍輕動,劍勢一凝,蘊含著恐懼之意的劍嘯之聲傳出。
在意境的世界之中,二人的時間似乎無比漫長。
不過咫尺間,二人之間劍還未,意卻已經對抗了數百個回合,誰也不落下風。
終于,隨著狂風呼嘯的聲音傳遍這深淵之底,二人總算踫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整個深淵底部似乎都因為二人之間純粹的劍意交鋒所戰栗,巨大的氣量翻騰而起,四周不斷的響起石頭碎裂的聲音。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一瞬,剎那的交手之後二人便錯身而過。
步凡站立在原地,體內氣血翻涌,忍不住要吐出一口鮮血,然而血到喉嚨口卻還是被步凡強行咽了下去。
這時,夜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忍了,想吐就吐吧。」
說話的時候,夜安已經轉身,比起步凡外表上的完好無損,夜安卻已經全身都是深深的劍痕。
「反正你都已經贏了不是嗎?看來黑暗果真是吞噬不了你的,你心里有著」
夜安話還沒說完,步凡便揮手打斷了他。「別說了,我現在頭暈,不想听你嘮叨,趕緊讓我離開這里就好了。」
夜安楞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往步凡身後昂首。
接受道夜安的意思,步凡轉身過去,面前已經出現了一條空間通道。
「對面是什麼?」步凡問道。
「不知道,不過你馬上就能知道了,不是嗎?」夜安如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