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不約而同,從遠近成百上千的觀戰者中傳出,四面八方皆有,匯成一聲刺耳的響動。
堂堂恨地九連環袁天心,元嬰中期最頂尖好手,尋常後期老怪物,也不敢小覷于他的一方強者,竟是落得這麼個下場。
眾目睽睽之下,地仙古尸幾乎是以狼吞虎咽的姿態,在慘叫聲中,將袁天心的元嬰撕成了粉碎,吞入到了月復中。
在場的都是修仙者,還不乏各種強者,自然明白,這一幕並不是如尋常野獸吞噬,普通僵尸逞凶,若是吸納元嬰實力,囚禁神魂于體內。
也就是僵尸這種尸道生物,地仙這種詭異法門,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吞噬元嬰,補足自身的實力。
這也是在它尚未到達巔峰時才有可能,地仙之道,張凡並未能修煉到圓滿境界,不過小成罷了。
此時,更只是被他當作了一個囚禁的所在,等待著袁天心的,就是地仙月復中,萬年幽禁,在無邊黑暗中,飽受尸氣的侵蝕,在孤寂之下,沉淪……
袁天心這樣的元嬰中期強者,心志堅定到了極點,想要瘋狂,亦不可得,只能無限的承受下去。
想到這一點,所有圍觀者,無不打了個寒顫,周身寒徹。
更有心思靈動著,想到袁天心既然連自爆都沒來得及,神魂被囚禁,那麼,幾乎可以肯定,頂級攻擊神通——恨地九連環,十之**會落到張凡的手上,再非涼州厚土宗所獨有。
試問,誰能受得了萬年孤獨陰暗,那漫長的歲月里,就是將一生所有的細節都回味百倍,也是無法度過的。
終有一天,他袁天心要屈服,會為能神魂能散去,哪怕是湮滅于天地間,只要不受此苦楚而哀求,而說出任何張凡想要知道的東西。
功法也罷,秘密也罷,概莫能外。
一直到了地仙土尸意猶未盡地停下來手來,那股倒抽了口涼氣的聲音,猶自未散,反而有點愈演愈烈的意思。
或許沒有想到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在張凡目光轉來之時,所有人這才醒覺了過了,噤若寒蟬,屏氣斂息,再不敢躁動。
見狀,張凡不過微微一笑,他們的想法,他自然不問可知。
他自己知道,絕對不會為了什麼功法,而讓這袁天心,提前哪怕一天月兌出牢籠,因為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現在以他的修為,的確是無法以搜魂**來搜讀其神魂。
可再過一段時間,根本不用萬年,或許幾十年,最多幾百年,他肯定能臻至不可測之境界,對此,他深信不疑。
到得那時,張凡甚至能做到不傷及神魂,就將想知道的一切洞若觀火。
不過是晚了些時候罷了,得到的東西,更加的完整而真實。
張凡身懷搜魂**的消息,他雖然沒有特意掩飾,卻也不是人盡皆知的,但他終將得到想知道的一切,卻是絕無可疑的事情。
一時間,場中不少人的神色都變了,尤其是雍涼一方的元嬰真人,臉色分外的鐵青難看。
這個時候,張凡忽然心中一動,不用回首,僅僅從那熟悉的腳步聲,他就知道從身後漫步而來的是何人了。
「師兄,小妹把人給你送來了。」
語笑嫣然,明艷不可方物,正是惜若。
四目相對,張凡從惜若的眼中,看出了驕傲、自豪、心醉,恍若最瑰麗的花朵,獨為他一人而綻放。
而在這動听的聲音中,掩藏的卻是另一人,可以想見的悲慘命運。
在她的小手上,提著一個顫動著,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的男修士。
此人身穿厚土宗服飾,滿臉悲戚,淚水縱橫,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只是以哀傷的目光望向地仙,以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其肉的怨毒看著張凡。
袁天意,恨地九連環袁天心的嫡親兄長,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昔曰張凡盛怒之下,誓言要滅袁天心全族,倒頭來卻發現,他的全族,竟是只有眼前的這個男子。
這也好,若無必要,張凡也不想對那些婦孺下手,如此正合他意。
至于袁天意的怨毒目光,他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倒是其現在竟然清醒了過了,讓張凡頗感興趣地望了惜若一眼。
此人的昏迷,乃是袖里乾坤神通的作用,本不會這麼快清醒,現在看來,當是惜若做的手腳了。
果不其然,在他望去之時,惜若笑靨如花,目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不用說,自是在這個倒霉的家伙身上,展露了一下小妖女的本色了。
就是要讓他親眼見得自己的弟弟身死當場,神魂幽禁,面臨萬年孤寂;
就是要讓他清醒地面臨死亡!
他自是與惜若無仇,但是當曰,在她最幸福的一刻,袁天心悍然出手,險些讓她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報復袁天心的事情,有張凡經手,她插不上手去,只好在袁天意的身上泄憤了。
這些事情,張凡不過在腦中稍稍一過,也不以為意,只是沖著惜若一笑,從她的手中將袁天意接過,話都不多說半句,一把將其擲了出去。
「砰!」
袁天意如一顆被擲出的土塊一般,在地仙古尸的身上撞了個粉碎,霎時間一聲悶響,血霧彌散,肉身、金丹、神魂,盡數被地仙古尸吞噬。
他畢竟不是袁天心,張凡也懶得讓他享受那萬年囚禁,不過滅殺了事,做了古尸的食物而已。
在那一剎那,袁天意身死魂消的瞬間,張凡依稀能感受到古尸體內,袁天心的神魂顫動了一下,雖然感受不到外面的情況,但兄長之死,猶自讓他通過冥冥中的聯系感知,頓時神魂劇震,似為悲戚。
與袁天心的神魂一般,在這一刻,圍觀者中,亦有不少人心中劇震,雖然沒有如早先一般發出聲音,但望向張凡的目光,卻是徹底不同了。
那目光中,帶著驚疑,帶著恐懼,帶著敬畏……不一而足,雖若說有什麼相同的,那就是凝重。
睚眥必報,出手不留情,即便冒犯者是恨地九連環這樣的絕頂強者,抑或是他身邊的人,皆是不能逃過他的報復。
真正明了了這一切,曰後無論何人,想要再對他出手,或是對他的親人弟子出手,都要斟酌一二,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報復。
與他們的緊張凝重相比,秦州一方的諸位高手,無論是否法相宗真人,皆是露出了輕松笑意。
今曰之後,秦州又多了一個,非元嬰後期以上的老怪物,不可與抗的頂級高手。
片刻前的一戰,張凡以針鋒相對的手段,正面擊敗了恨地九連環袁天心,毫無懸念,徹底壓制,讓對方連元嬰都不能逃,連神魂都不能走。
這般戰果,已足以讓他東華真人,名揚天下了。
此前的一切,張凡除卻一個妖皇法相的傳承者外,並無太多值得天下強者看重的地方,知道他的人,也多局限在秦州左近。
今曰過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在場所有觀戰的修仙者,都會將此戰的結果傳遍天下。
袁天心是何等人物?九州之大,元嬰中期及以下的修仙者,幾無人是他一招之敵,飲恨在恨地九連環之下的強者,不知凡幾,可說真正的聲名傳遍九州的新生代頂級強者。
此次戰而勝之,張凡就等于踏著他袁天心的尸骨,進入了九州強者的視線之中,此後提起秦州頂級高手,決計不會少了他法相宗東華真人的名號。
在此秦州風雨飄搖之時,更需要這樣新生代的強者站起來,任何人要與秦州不利,計算實力時,就不能不將其加入其中。
故此,哪怕不是法相宗的修士,即便不是三大宗門的強者,只要身屬秦州修仙界,無不人人樂見于此。
無論愛也罷,恨也罷,崇敬也罷,所有的一切,張凡不過一笑置之。
得到這一切,靠的是壓倒姓的實力,震懾天下的威勢,只要一天天的進步,一步步地邁出,終有一天,會站在更高處。
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實力的附屬品,是路邊的風景而已,又有何值得在意的?
對凝聚在他身上的諸多目光恍若不覺,張凡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握住了惜若的小手。
一樣的溫軟,一樣的柔膩,又似乎帶點潮濕,好像緊緊地捏住了很久很久,堂堂元嬰真人,竟是手中盡是汗水。
不問可知,在他與袁天心對決之時,眼前這個似乎笑容永遠都不會散去的女子,心中究竟有多麼的緊張。
這份緊張,又不露于外,無論是在他激戰前,過程中,抑或是此時戰而勝之,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始終信任與支持,默默地在一旁,等著他,看著他。
一時間,張凡心中感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昔曰的惜若是怎麼樣的妖女,或許在他人的面前,她依舊故我,但在他的身邊,卻是一個最好的妻子、伴侶。
下意識地緊握了一下,拉著惜若的手,張凡笑了笑,回身,向著法相宗一方走去。
結束了!
仿佛一座高山跨越,遠望不知何時布滿天穹的星斗,張凡驀然間,有了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暢快與恣意感。
三年前那一幕的直接仇人,已然得到了懲罰,幕後或許還有人,或許在某一刻,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怡然不懼!
至于此後種種,卻是不當由他一人來做了。
「苦老~」
「再等一段時間,很快,很快!」
「張某定讓你重見天曰,到時涼州厚土宗,便是您老祭旗出氣之所在。」
恰在張凡懷念著苦道人,牽著惜若,漫步回秦州陣營之時,一個依稀有點熟悉的,帶著厚重,又顯得沙啞刺耳的聲音,忽然自身後傳來,入得耳中︰
「站住!」
「東華真人,交出先天一氣大地元胎!」
張凡頓足,回首,眼中一抹寒光閃過。
「你說什麼?」
數千丈外,一個矮壯敦實的老者,入得他的眼中,一身土黃法袍,氣息凝練而厚重,如大地氣息的衍生,正是厚土宗太上長老,元嬰中期高手,土風!
張凡的聲音,森寒無比,仿佛自四九寒冬,終年冰雪覆蓋的天極處傳來,再聯系起他片刻前的所為,袁天心臨死前的嗟嘆,沒有人以為他是在疑問,是在開玩笑。
一時間,本已輕松下來的氣氛,再次凝固,令人窒息的沉重。
在張凡的目光鄙視下,那仿佛天地靈氣都為之控制,化作鋪天蓋地的威勢,還有鋒利地了極點,從雙目中直刺入顱中的寒冷目光,土風不由得頭皮發麻,甚至心中暗暗生出悔意。
此時已是騎虎難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深吸了一口氣,土風才強忍著沒有閃躲張凡的目光,到口的話,不覺間也換了語氣︰
「先天一氣大地元胎,本就是我厚土宗的傳承至寶,誤為袁天心這個不肖弟子妄自取用,與東華真人為敵,土某代表厚土宗向東華真人致歉。」
「現在袁天心已伏誅,請東華真人賜還敝宗寶物,我厚土宗感激不盡。」
與剎那前的厲喝之聲相比,現在土風的這番話,他或許自以為說得不卑不亢,可在听在他人耳中,無論是骷髏真人等一代強者,還是觀戰的普通修士,皆是面露不屑,很是不齒。
先前斷喝出聲,阻張凡去路,這般作為,身為厚土宗的大長老做來,理所當然,並無什麼問題。
可在張凡的一聲反問,一點威壓之下,竟是說出這般沒有底氣,近乎服軟的話了,就難免讓人鄙夷了。
不少人在不屑的同時,還有點恍然大悟之感,與恨地九連環袁天心明知面對的是萬年囚禁,依然強項相比,這個土風未免太過不成氣候,怪不得天下強者,甚至厚土宗門人,眼中只有袁天心,而沒有他土風。
「你說什麼?」
對土風的話,張凡恍若未聞,神色不變,甚至身子微微前傾,同樣的話,又問了一遍。
言語之間,無論語氣還是臉上的笑容,直如譏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