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雲華豁然起身,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主人……」
「張凡!」
在那如感受到張凡在高空中的某水波般涌過的思感中,她仿佛可能處向她望來一般,若有溫度。
沒有氣息,沒有神識,沒有聲音,沒有一切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但雲華知道,那就是他!
這是陸地真仙肉身作為一條紐帶,帶給他們兩人的一種特殊感應,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怎麼回事?」
舞戀等人長身而起,驚疑出聲。
這種直接掠過天地,就好像溫暖的海水一下子將眾人浸泡,還不待回過味來,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悵然若失,不明所以。
隨即,他們都注意到了雲華臉上的驚喜之色。
「是張道友嗎?」
舞戀神色變幻了一下,靈機一動問道。
「是!」
雲華仙子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霎時間,舞戀、雲遠、乃至雲芸等人,皆是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自不是為了張凡的安危有多擔心,更多的是得知那個驚天動地的動靜沒有要去了張凡的姓命,如此也就足夠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張凡的思感就在他們的感知中消失得無影無蹤,若非人人如此,簡直就如同夢幻一般。
「等!」
「只能等了。」
整個雲中界的大勢,天人一族與人族的博弈,他們幾人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卒而已,除卻等待,還能如何?
數聲嘆息,隨即默然…………張凡的思感好像大鵬展翅,又似大海潮生,倏忽之間蔓延過了整個彌天境。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天人或驚慌失措,或神色陰沉,或恐懼或激動,在彌天境中穿梭著。
天人一族是安穩慣了,驟逢變故,那些天人的反應在張凡的眼中簡直是不值一哂。
有的向著雲池所在而來,有的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更多的卻是如無頭蒼蠅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天人一族掌權者一方的反應也是遲鈍到了極點,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才有一聲如同鐘聲般的響動,轟然回響在天地間。
「咚~~咚~~~」
這聲音,比鐘聲少卻了幾分渾厚,又顯得穿透力十足,一聲方起未落,已是傳遍了彌天境任何一個角落。
這聲音顯然是一種類似召集的信號,驀然間,所有還在天空中穿梭著的天人齊齊虛空中凝滯,緊接著翅膀一振,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彌天境才多大,天人振翅不下大鵬之速,不過數十息上下,黑壓壓一片降落到了一個小山谷中。
彌天境天人宮,本是繁華宮殿的匯聚,八方精華的齊集,然而此時一眾天人們降臨的地方,卻只是一個簡陋而無裝飾的山谷。
山谷之後方,有雲霧繚繞,淡而薄,淺而稀,仿佛一層薄紗,稍稍用點力氣就能看透,微微來點風兒就能吹散了一般。
在那雲霧繚繞之處的前方,三座拘謹的小茅屋錯落著。
茅屋之小,不過一人三五步方圓,若是雄偉展揚些的大漢,便是轉身也難以能夠,可說是拘謹到了極點。
可就這麼三座小茅屋,在那些匆忙趕來的天人眼中,顯然是非比尋常。
到得這個小山谷後,他們一個個自覺地從空中降落了下來,徒步邁入山谷中。
這還不止,本來平靜的生活驟然被打破,天人們多是面露或憂或怒之色,總之七情上臉,然而在靜立于三間茅屋之前後,反而一個個平靜了下來。
這平靜不是外力的作用,若是絕對的信心,相信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三間茅屋中人。
一人、三五人、百八十人……片刻之後,三間小茅屋前立著一百多人,幾可說天人一族,匯聚于此。
當最後一個天人到達之後,在三間茅屋中的上空處,一座小小的玉鐘墜落了下來,徑直穿過毛屋頂落入其中。
顯然,那聚集了天人一族的,正是這座不起眼的小玉鐘。
「唉~~」
驀然間,一聲嘆息,乍听之下如同那玉鐘發出了響動,緊接著又有著老人的滄桑在其中,說不出的韻味。
「這一天,還是來了。」
這聲音的源頭,正是那座小玉鐘落下處,三座茅屋正中間的那一座。
「該來的,躲不掉!」
仿佛應和,左邊小茅屋中亦有一個聲音傳出。
這聲音中隱然帶著雷霆的響動,就好像每一聲都能帶出天打雷劈的威勢一般。
「來就來,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第三個聲音響起,長劍般鋒銳,隱然帶著悲憤之意,隱含在劍嘯中傳出,茅屋前小一輩的天人修為差者忍不住掩耳,一個個面露淒容。
「轟~」
三個聲音落下,三座茅屋如遭雷厄,齊齊爆開。
漫天散落的茅草中,三個丈許高的身影,出現在了一眾天人面前。
那在常人面前夸張無比的丈許身高,在這三人身上,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三人就從茅草屋中現身,就好像瞬間月兌去了所有桎梏一般,氣息震蕩,帶動天地元氣,形成了三個巨大的虛像。
正中之人,上懸一玉鐘,轟然震動,恍惚間似有鐘聲傳出;左首一人,後背紫色雙翅,有雷霆游走,頭頂上空則有一恐怖的巨人之像,遍布雷紋;右首一人,地站著,卻好像一把長劍出鞘,通體鋒銳之氣。
他的頭頂上,一團光氣綻放,白得耀眼刺目,依稀可見神劍倒持的輪廓!
無論是玉鐘、雷霆巨人,還是光氣長劍,或許存在,然而在他們頭頂的卻都不是實體,而是強大的力量所凝聚,所顯化而出。
僅此,就可見他們三人的可怕;哪一個,都在天人刀尊之上。
「天人先祖!」
若是張凡當面,定會驚呼出聲。
茅屋中的這三人,無論是體型還是氣質,皆與天人刀尊有著七八分相像,更恐怖的是其身上威勢,遠非刀尊空蕩蕩一個軀殼能比擬的。
天人五祖,為引領下天人一族佔據雲中界的最頂尖高手,那個波瀾壯闊百族爭霸中呼風喚雨的人物。
天人五祖之中,刀尊與另外一尊祖早亡,這三人便是碩果僅存的天人先祖。
「拜見尊祖!」
三人甫一現身,茅屋前百余天人齊齊拜服在地,叩首相見。
「孩兒們起來吧~毋庸多禮!」
三個尊祖中居中那人遙遙一扶,玉鐘般的聲音響起,天地元氣隨之變幻,若一只只無形的大手,將眾人扶起。
無論修為高低,元嬰還是築基,在這一扶之下都如不受力一般,驀然而起,無先後之別。
「謝尊祖。」
一眾天人也不以為怪,在他們看來,尊祖的實力自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故而一發現尊祖召集,他們立刻將高懸的心放了下來。
「唉~」
天人們滿含希望地望著三大先祖,卻不曾發現他們三人眼中閃過點一抹黯然之色。
「只余下百余人了……」
「難道真是天要絕我天人一族?」
三大天人先祖互視了幾眼,皆感受到了對方心中的無奈與痛苦之意。
這是天地法則,是氣運使然,即便是以他們的強大,也干涉不得。
那種恍若老樹看著身上枝葉一點一點枯萎的感覺,讓他們幾欲發瘋,旋即將怒火轉移到了新的地方。
「我倒要看看,哪個人膽大包天,敢毀小刀遺蛻,動我天人根基?!」
天人先祖還在暗暗發狠,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來,吩咐孩兒們將來犯之敵千刀萬剮時,異變突生。
「嗯~?」
三個天人先祖猛地怔了一下,隨即神色大變。
緊接著,一百多天人,每一個人都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種仿佛水波淹沒而過般的獨特觸感,詭異無比,無緣無故,就仿佛驀然從心頭浮現出來的一般。
天人先祖中聲音似玉鐘的那人暗暗發狠,恨不得將來犯之敵千刀萬剮,恰在此時,一個詭異的感覺,驀然浮上了心頭。
這個感覺一閃而逝,天人先祖的神色卻是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他竟然已經……」
「遲了嗎?」
三個天人先祖齊齊愕然,台下普通天人或許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又豈能瞞得過他們三人?
「他這麼快就控制了雲池?」
「怎麼可能如此快法?」
……「去天池!」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頭上顯露出長劍虛像的天人先祖豁然暴怒出聲,恍若被激怒了的雄獅,揮舞著手臂大喝著。
伴隨著他的聲音,他的動作,天地間響起無數把長劍出鞘般的劍嘯之聲,更有觸體生寒的劍氣縱橫。
「是~」
忙不迭地應了一聲,一眾天人如潮水般地褪去,惟有三個天人先祖,原地不動。
「遲了……遲了……」
「來不及了。」
頭頂玉鐘的尊祖搖了搖頭,嘆息出聲。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不曾灌注什麼力量,卻一下子讓完神劍尊祖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了下來。
「三十六年……」
「要等到三十六年後……」
神劍尊祖喃喃自語,臉上盡是失落之意。
他為昔曰天人五祖中的劍尊,與天人刀尊交情莫逆,昔曰他不能阻止其赴死,今曰亦不能馬上替他報仇,那種無比郁悶的感覺幾欲讓他吐血。
「三十六年後,雲池再開時!」
「等吧!」
雲鐘尊祖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在這個時候,百多天人,已經消失在天際,其目的地,正是雲池所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