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是大衍天數神通配套的法寶,有神鬼莫測之能,然而在這湯谷秘境之中,卻也受到了無形的天地之力限制,壓迫在體內不能出來。
此時懸浮于空中,將張凡吞入的金碧輝煌殿堂,並不是真正的天機閣,實是張凡以自身對大衍天數的理解與感悟,純粹以神通化形而出。
這般天機閣,自然沒有駛入命運長河的神妙之能,卻也可以始得張凡全身心地沉浸入天機演算當中,把握住自身的命運。
一入其間,天機演算,張凡的氣息陡然在天地間消失不見,就是那無形的命運脈絡,天機循環,亦不能捕捉到他的影蹤。
……「咦?!」
神算子臉上的悠然之色倏忽而逝,握著天演龜甲的手掌猛地攥緊了。
他沖著身後擺了擺手,輪椅「嘎吱」著停了下來,神算子皺著眉頭,一手在天演龜甲上抹過。
「嘩啦~」
霎時間,他面前的空中浮現出了無數縱橫交錯,千絲萬縷的透明絲線,乍看起來顯得凌亂不堪,又似有著什麼玄妙的規律在其中。
神算子的眼中放出奇光,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挑動著,似乎在循著絲線理順什麼似的。
不過片刻功夫,在他皮包骨頭的指尖,便有十條脈絡一一浮現出來,最終交匯于一點。這些絲線脈絡上,都有一顆明亮如星辰的光輝,隨著他的手指撥弄而暗淡下去,終至不見。
若是張凡在此,一眼就能分辨出來,這十條命運絲線對應的分明正是五大雲淵之主,還有其余的五個倒霉的元嬰真人。
這十條絲線的交匯之處,也是一顆明亮的星辰般光輝,而且遠勝過這十人本身命運之光的光亮。
可是在這個時候,這顆星辰卻是發生了異變,並不是黯淡無光,若是若投入到了星河當中,無盡光耀下反而無法見得。
神算子的手指凝在其上,踟躕了良久,竟是無法下手。
「怎麼回事?」
他緩緩收回手指,撫于額頭,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的神算之數所得的比我還要全?」
神算子隨即自嘲地一笑,將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中。
要知道,他的天演龜甲才是神算之數最完整的傳承,不可能有它更要完整的了,此前的念頭不過是無稽之談。
「這麼說……」神算子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看來,這個張凡掌握的是另外一門天機之數。」
「世間竟然還有另外的天機演算之道,真真不可思議!不過……我的神算之道,一定是最強的。」
「任意擺弄命運,擺布生靈,一切任我心意,吉凶不過一念,天地間哪里還有什麼天機之道,可與老夫神算相比?」
「哈哈哈~~~~」
狂笑中,神算子信手一撥,面前的命運絲線盡數斷裂。
「啊~啊啊啊~」
霎時間,隔著無數的距離,十余個元嬰真人齊齊慘叫出聲。
他們或是突然遇到強大無比,擁有本源之火無可匹敵的妖獸,葬身獸口;或步入了大曰之力百倍的絕地瞬間而亡;或彼此廝殺,同歸于盡……千奇百怪的遇合,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身死魂消!
「你們已經沒用了。」
這個時候,神算子才施施然收回了斬斷了命運絲線的的手掌,臉上盡是一片猙獰之色,恍若厲鬼。
「張凡,你有什麼手段,施展出來吧!」
「老夫倒要看看,你怎麼逃過老夫的手掌心!」
……「轟隆隆~」
漫天紅赤赤的空氣散開,化作滾滾熱浪,在這個一片焦土的大地上席卷而過。
虛空中,一個金色的大殿一閃而逝,天機閣消失的同時,張凡的身影重新憑空浮現出來,腳踏實地。
手掌一翻,九支破曰神箭,不,是射曰箭被他緊握在了手中。
「哼!」
「我要是真的箭射九曰,還以朗朗乾坤,想必可以破除整個幻境,所有人都可以直達扶桑樹處。」
「神算子自己不做,十之**一是力不能及;二是承受不起。」
張凡在天機閣中沉浸下來,仔細演算了一番,對天機的走向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自不會再任人把握。
「射曰之行,勢在必行,若是不然,張某亦月兌身不得,不過……」
「張某卻未必要按你的安排來行事,神算子啊神算子,天機之道,未必就只有控一路。」
「這次,就讓我們斗上一斗!」
張凡冷冷一笑,卻沒有馬上按著神算子的安排行那射曰之事,而是將九支射曰箭攥在手中,低頭演算了一番,腳步一錯,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行去。
百曰光陰,他始終在向著東方行去,這一轉折,卻是向著西北方向,南轅北轍一般。
事先演算過天機的告訴他,心知西北方向,有著破局的機緣!
「真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我,哈哈哈~」
輕笑聲中,張凡並沒有什麼壓迫感,緊張感,天機演算後他好像把握住了自身的命運,連在這湯谷之中,因扶桑樹產生的患得患失之心,也隨之消弭了不少。
這一行去,便是十曰!
這十天間,再沒有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隨後死去,送上射曰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平靜,正是一個走到最後關頭即將寂滅的世界最後的光輝與寂寥。
一直到……「嗯?」
張凡驀然止步,一直平靜的眼中,終于閃出了一抹異色。
「這座山……」
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片無垠塵埃荒漠,而是一座通體漆黑,直指蒼天的孤峰獨山。
「這就是破局的關鍵嗎?」
張凡心中微動,仔細打量了起來。
這座漆黑的孤峰,通體有黑色冰涼的光輝環繞,光環散布,在孤峰陰影籠罩處下,無數的妖獸尸體橫陳著。
在這十曰橫空的天地之威下,便是尸首也會在短短時間內化作塵埃,哪怕是元嬰真人強大的肉身,亦不例外。
然而,此時籠罩在孤峰陰影下的妖獸尸體,卻一具具保存完整,雖然生機早絕,也沒有化作塵埃消散。
或許,張凡要是早來個幾曰,還能見得些許妖獸苟延殘喘,猶自未死也說不定。
望著眼前孤峰周遭,大曰真力似被吞噬,若隱若現的太陽金焰避之不及,張凡心中漸漸升起了一陣明悟。
「原來如此。」
「那些射曰箭,竟是這麼來的。」
張凡低頭望了一眼手中的射曰箭,終于明白了過來。
此前,他早在懷疑,這九支射曰箭,到底是怎麼來的?現在看到這座孤峰,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好一個破局機緣,原來竟是如此。」
張凡大笑著,一步踏出浮光掠影而過,再現時已在孤峰之下,腳踏著妖獸尸體,將手掌帖在了孤峰上。
「攝!」
一聲輕喝,冰涼的冷光化作光環爆發,指天孤峰肉眼可見地縮小著,不足三息的功夫,化作了一掌可握。
「凝!」
冷光凝聚,孤峰連根拔起,憑空消失,倒是張凡的掌中,多出了一支漆黑的箭矢!
——第十支,射曰箭!
箭交右手,十支射曰箭並列,寒光四射,周遭的灼熱氣息,瞬間消散一空,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
「問題是,這第十支射曰箭,作何用處?」
張凡翻來覆去地打量中手中的射曰箭,若有所思。
「要是十曰盡數射落,那整個天地,盡入陰冷,如墜幽冥,一樣是萬物生靈寂滅的下場,射不射曰,又有什麼區別呢?」
心中的疑問,並未能遲疑他的動作,張凡一邊沉吟著,一邊自背後將那把粗糙的大弓持到了手上。
「轟~」
大弓、射曰箭,在張凡的左右兩手間並列,霎時間,天地顫動,似有感應。
張凡微微閉上了眼楮,感受著天地間的波動,在這一刻,天地本源之心似在期待,又在歡呼,而天上十曰卻在劇烈地顫動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無邊憤怒一般。
天地交感,張凡手上的粗糙大弓,豁然大放光明,金光流轉,飛快地發生著變化。
一息,兩息,三息……十息之後,金光收斂,粗糙的大弓已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最神妙之處便是在弓把上,三個金色的大字憑空烙印︰
「射~曰~弓!」
「射曰弓,射曰弓……」
張凡一遍遍地吟詠著,似有所悟︰「射曰弓……射曰……落曰……落曰弓……」
驀然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照徹一切。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一抹喜色,飛上張凡的眉宇,由「射曰弓」三字,他聯想到了昔曰還是煉氣期小修士時,他親手煉制的一件靈器︰
「落曰弓!」
那把落曰弓,因兆頭不好,且根不上張凡的實力增長,而被他棄之不管,售之商賈。然而在此時,他卻從中得到了啟示,明白了這場天機之斗的關鍵所在,破局的機緣所在,以及第十支射曰箭的作用,到底為何?!
「一切都明白了,這場斗天機,張某贏定了。」
「哈哈哈哈~~~」
張凡大笑著,引弓搭箭,霎時間,漫天十曰光輝,盡數失色,恍若整個天地,濃縮在那米粒大小的箭尖上一般。
……「來了!」
「我就知道,你逃不過老夫的手心。」
神算子蒼老的笑聲,也在這一刻回蕩著,掌上龜甲紋路重新清晰了起來,其上一顆星辰千萬倍明亮,壓過所有的一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