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蟲族建設（十）
日復一日的尋找之中，我們也偶爾地會閑聊一通，不過她不喜歡像李奧一樣長篇大論，有些時候，我自己說過癮了，她就默不作聲繼續忙自己的，弄得我頗為尷尬……
「說這麼多話，是因為你很孤獨嗎？」
有一天，她忽然問我。
「嗯？」我正在研究一個疑似朱米溫時期石碑的東西，她冷不丁這麼一問，我愣了一下。
「你在主位面的時候身邊應該有很多人，無論是朋友還是親人，或者別的什麼人，你們常常在一起討論研究這些知識，而現在，能和你交談的人只有我一個，所以，你會忍不住說一大堆一大堆的話，」她看著我，「或許，是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只是為了向我炫耀……嗯，以後我會多和你商量，只要不耽誤正事，實際上，我從來沒有感到過孤單，認識你之後開始理解，你們這些智慧生物就這樣，你們需要群體，其實，你看那些龍族也好，低賤的龍信徒也一樣，你們需要同伴，需要協作。」
我愣愣地看著她，隨後，很快反應過來。
「真正孤單的人是李奧，不是我啊！」我很想這麼說。
不過，我嘴上還是說︰「嗯，沒事的，習慣了就好，反正我還是得回去的，畢竟那邊才是我的故鄉，我來這邊也才一年，再說了，你總不能強迫我留下來吧？哈哈……」
「哼！」她翻了個白眼，「不要試圖掩蓋被我拆穿的尷尬，你們這些智慧生物就這樣，我看那幾個改造傳送陣的龍族也一樣，是不是智慧種族除了喜歡群居，也喜歡虛偽應付？」
「不是虛偽，是社交禮儀……」我笑著解釋，「有時候，真話太傷人，不是嗎？」
「不覺得，」她不以為意，「說你孤單，有什麼好羞恥的？」
「嗯，在智慧生物的社交之中，出于本能的安全需求和更高一層的榮耀需求，為了得到他人——無論是親人朋友陌生人或者是異性的好感，人都希望自己得到的是正面褒獎，哪怕不夠優秀，也希望得到委婉的評價，而不是冷冰冰的評價。」
「也就是說，一群人在一起聊天，如果我直接說出你的缺點，比如你……嗯，你很弱小，或者你不好看，就會影響你再親人朋友或者異性心中的地位？」她說，「然後呢？這些問題不是明顯的嗎？難道他們看不見？」
「確實，有些缺點是明顯的，但只要你不說出來，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友善的，而一旦說出來，我們之間就成了一種隱性的敵對，」我想了想，「而智慧生物群居，也是為了大規模的協作，一旦我們之間的關系出現隱性的裂痕，說不定我就會用各種方式破壞我們的協作，哪怕我們來的合作是為了整個族群，但我也不會放下我們之間的敵對，說白了，我想讓你也因為協作中的失誤而在群體中的地位和聲望下降……」
「你越解釋，我越覺得智慧生物虛偽……」她搖搖頭。
「但有時候，也只有智慧生物能達成超大規模的協作，其他生物不能，」我說，「就算一個神明再強大，也不可能跟別的神明打成這樣的協作，但是他的信徒卻可以……還有你們蟲族，我知道你想說蟲族沒有這些虛偽的東西，可問題就在于，蟲族缺少了這樣的社交，更缺少大規模協作的意願，所以，不能有更大的發展，除非，出了你這樣的統領者。」
「但是，你在給我講生物學的時候也說過，蟻群和蜂群能達成這樣的協作。」她似乎也開始嘗試和我認真地辯論交流。
「你的話驗證了我的論點，」我笑著說，「包括你手下的蟻後和蜂後，她們只是遵循本能發展自己的族群，達到一定規模之後再分化出去，卻沒想過將提升族群的上限，甚至，佔領整個位面，同樣的，繼續往下推，哪怕她們佔領了整個位面，也只會耗盡所有資源，最後困死自己，而你現在該知道，該怎麼發展才是可持續的。」
「好吧，你說的對，」她說，「對了，你手里又是什麼？」
「疑似朱米溫時期的石碑，」我說，「腐蝕嚴重，不好分辨。」
「那麼，你對成神又有什麼新的感悟？」她問。
「幾乎沒有，」我搖頭，「你呢？」
「也沒有……」她說，「總不能自己把靈魂和禁錮在一起吧？」
「這倒是個思路！」我故作驚訝。
「沒用的，」她說，「這屬于詛咒，弄不好身體受損靈魂也跟著消失，那可就虧大了……」
「不過，這也說明，只有靈魂和都足夠強大才能徹底融合，不然，就是找死。」我說。
「好吧，這也算是進展……」她搖頭。
接著，我們離開了這個位面，進入下一個位面。
新位面是個沙漠位面。
「怎麼，有龍族的氣息？」她忽然發現了什麼。
我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不用找了，這里的礦都被挖光了。」
「什麼？」她愣了。
我將奧倫和沙塔羅卡以及被殺死的銀龍奇美雅夫婦的事情說了一遍。
「就是我救你那天那頭半死不活的龍？」她似乎有些印象，「這家伙居然違反約定殺害自己的同族？」
「智慧生物中難免出現這樣的反社會異類。」我說，「就像生物進化中的基因突變，是不受控制的，好的突變對整個群體有益，壞的突變，會給群體造成一定損失，但也會被群體清除出外。」
「蟲族的基因變化就沒這麼隨機，」她說，「我們會根據需要來強化某一方面，絕不會出現沒用的變異。」
「沒用的話也活不下來，」我說，「弱小生物基因突變的代價是死亡，智慧生物則影響更廣一些。」
「說了半天，能不能，將智慧生物的優勢和蟲族的優勢結合，遮蓋缺點？」她說。
「這就不是生物學的範疇了，」我說，「這屬于哲學上的矛盾論，說白了，矛盾必然存在，你將智慧生物和蟲族的優點結合，必然會有新的缺點出現，而事物都是矛盾統一的整體，就連神明也是如此，只有憑借想象虛構出來的神明才會全知全能，極致完美。」
「為什麼不試試呢？」她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哲學——她更相信親眼可見的科學——物理現象、化學反應、基因突變、煉金道具、魔法模型，都只需要動手實踐，而什麼矛盾論二元論，她沒興趣。
實際上，我原本也不怎麼信，但因為李奧的燻陶，加之所謂主線任務的擺布，我才不得不重視起來。
「可以啊，」我說，「等蟲獸位面建設得差不多，基礎設施完備，防御體系建造完畢，蟲群食物充足，我們就可以嘗試改造。」
「那麼，還有幾個位面，我們抓緊時間，」她看了看茫茫沙漠，「直接傳送過去吧。」
「等一下，」我說，「我還是想去看看，畢竟是听說的故事，到現場看一看也不錯。」
「你……」她沒想到我回來這麼一出，顯然有些不樂意。
「稍等一下，或者你先去。」我準備出發。
「浪費一個傳送卷軸不值得！」她嘟著嘴跟了上來。
很快的我就找到了奧倫描述中的山谷，這里確實遺留著戰斗的痕跡，龍族的氣息雖然過了這麼久，依然有淡淡的痕跡留了下來。
除了沙塔羅卡被禁錮，慢慢抽干魔力的亂石堆，我也找到了奇美雅夫婦手下那些龍信徒礦工開鑿挖掘的痕跡，再次證明這里的一切都應被挖掘干淨，至于龍族不懂得利用的稀有金屬或者天然氣什麼的，這個位面也沒有。
沙塔羅卡留下的劇毒，也殘留著痕跡，頗有些核輻射過後生機斷絕的景象，說不定，就算不是他們的大戰導致位面被毀，也會成為一片劇毒彌漫的瘴癘之地。
「死心了吧？」沙拉凱瑞艮說。
「嗯，我本來期盼著發現點兒別的東西，看樣子沒有，」我並不失望，說道，「不過也不可惜，你知道嗎，在主位面的戰爭中，有些怯懦卻又不得不上戰場的人，為了活下來，會選擇裝死，對于普通智慧生物來說，很難通過呼吸心跳或者精神力、魔力的波動來判斷所有留在戰場上的敵人尸體是否已死，便會選擇對著尸體再次發動攻擊，俗稱……補刀。」
「呵呵，低效卻有用。」她說，「那麼，你非得在這個位面補刀，想找到什麼？」
「沙塔羅卡的毒藥，」我說，「不過，看來不是我想象的樣子，真相只在龍帝那里。」
「哦？那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嗎？」她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