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一次考驗?」
「還是,你想幫我重拾記憶?」
面對伽諾突然的問題,雲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笑反問道。
「只是隨便問問了,我說過了,你的考驗在小行星碎片上就已經通過了。」
「什麼都會欺騙人,語言和刻意營造的意識氛圍等等,但能量不會。」
「你的幽能對我來說,就像是星際介質區域突然冒出來的一顆恆星,那光芒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另外,你也不要對重拾記憶抱有任何希望了。」
「百分之一百的可能,在基因重組的過程中,你有關記憶的腦細胞被屬于融合體的腦組織侵蝕,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就算有奇跡,大多也都是在初期發生,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所以你不可能再找回記憶了。」
伽諾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好吧,那你怎麼解釋,我還掌握著母文明的語言?」
雲海略有些緊張地問道。
尾骨豎起來在平滑的顱骨上撓了撓,伽諾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正在皺眉思考的人類。
因為是區域內廣播形式的交流,同樣收到了任何一條作息的雲月,注意力也早轉移了過來。
在她和雲海的注視下,伽諾搖了搖顱骨。
「曾經在母文明中,有一句話被大多數人認可,幾乎就是真理一樣的存在。」
「宇宙浩瀚無窮,充斥著各種天體、各種文明。」
「它瑰麗無常,它奧妙無窮。」
「但是,任何一個生命也是一樣。」
「對于我們體內的一個細胞來說,我們的身體就是一個宇宙。」
「甚至于宇宙可能只是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生物,而我們只是它體內最微小的細胞。」
「呃,話題扯的有些遠了,原諒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交流過了。」
「你也知道,我不被允許和其它文明有實質性的接觸和交流。」
「至于天星族,他們只是實驗品,就像他們的科學家在顯微境下分割細胞一樣,我侵入到他們體內,這算不上實質性的接觸和交流。」
「讓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其實對生命的定義,哪怕是母文明都覺得自己的認知是狹隘的。」
「我們對生命的理解,可能還不如我們對宇宙的了解。」
「不過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
「大多數智慧生物的大腦,還有他們的記憶,是比生命和宇宙還要奧妙的存在。」
「在母文明中,就有這麼一句話。」
「我們可以盡可能完美地復制一個生命,甚至盡可能創造更多的生命。」
「但是,我們無法理解他們的大腦和記憶。」
「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用一個母體復制出更多相同的個體。」
「母文明掌握的技術,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的復制。」
「就拿天星族來說,他們有一句話俗語,那就是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天星族人。」
「但是,母文明可以做到這一點。」
「至少從外形上,他們做到完完全全的一致。」
「但是,這僅僅只是局限于外形。」
「復制體沒有和母體接觸過,在他們賦予了復制體不同的記憶信息,讓他以為自己有一段真實的人生經歷時,卻總是在不經意間,一些復制體從來沒有學習過的技能,一些不屬于他人生經歷的畫面,總會時不時冒出來。」
「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伽諾越說越是起勁。
雲海估計它也是憋壞了,點了點頭也就沒有打斷它。
「所以,我認為你有關母文明語言的記憶保留了下來,但其它的記憶已經失去了。」
「要搞清楚為什麼會這樣,這難度不亞于我們嘗試去搞清楚宇宙是不是一只龐大的生物。」
伽諾有些夸張地說道。
「我會不會也是一個薩爾那加人,我也掌握了薩爾加族的語言呢。」
雲月突然冒出來一句。
雲海心中一緊,不禁瞪了雲月一眼。
「很奇怪,你剛才為什麼會緊張?」
伽諾並沒有回應雲月,而是向雲海奇怪地問道。
「我不知道母文明對于其他文明的態度是怎樣的,你也知道,雲月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交流、談心的對象。」
「沒人能听懂的薩爾那加族語言代表了什麼,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可能很重要。」
「所以,我教會了她。」
「這個,沒什麼犯忌諱的吧?」
雲海赫然回應道。
「呃,這又有什麼。」
「母文明都不存在了,將一些東西傳承下去也好,起碼有人知道,在這片宇宙中,曾經存在著一個叫薩爾那加族的強大文明。」
伽諾看上去並沒有懷疑雲海有些蹩腳的謊言,頗有些感慨地說道。
這,或許就是先入為主。
源于「鑰石」產生的原始幽能,這幾乎就是薩爾那加族人獨有的特質。
以這個為基準,再加上雲海「墮落者」的身份,雲海就是露出再多的馬腳,伽諾也只能歸結到「記憶丟失」這個問題上。
沖雲海討好地揮了揮尾骨,雲月啟動微型戰艦進入了下一次空間躍遷。
連續空間躍遷的間隔時間,已經縮短了至少一倍。
有整個「墨星艦隊」供它改裝,而戰艦內部備用設備因為沒有開啟,所以也沒有損壞。
經過它短暫的改裝和對一些著急部件改造,現在這艘屬于「天星族」的微型戰艦,攻擊能力沒有改動所以不說,至少它的飛行性能提高了很多。
「我突然發現這種情況很不好,很久都沒有跟人交流過,怎麼我現在一交流就容易跑題。」
伽諾用有些茫然的語氣說道。
「不止說話,很多事情憋壞了都是這樣。」
「只是,不知道那些事情你懂多少。」
雲月扭過頭插了一句,只是異形化的她壞壞的笑容顯不出妖邪嬌媚,有的只是丑陋和猙獰。
「另外,我還想問一句。」
「你真的是沒有進化的智能生命?」
震顫的細吻露出了交錯的銳齒,雲月用並不存在的眼楮「看」著伽諾,好奇地問道。
剎那間,雲海和雲月都感覺到了冰冷的駕駛艙內,溫度陡然升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