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曹八妹把她從打谷場打听來的事情,從頭到尾跟楊永進這說了。
越說越惱火,忍不住又罵︰「那個來喜,真不是個東西,那麼大的小子了欺負咱家兩個小的,明擺著就是故意的,八成是他那個黑了心肝的娘教唆的!」
「這不行,我得去趟甲旺家,你去把二丫頭喊出來,我把三小子也帶上,咱得上門去討個說法!」
曹八妹說完就要出門去把三小子找回來,被楊永進拽住。
「算了。」
「啥?」
「我說算了,不去找了。」
曹八妹轉身,仰頭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著楊永進。
「我沒听錯吧?你說啥?算了?」
她指著二丫頭屋子的方向,滿臉忿忿︰「你閨女被人親了一口,你兒子被人欺負到嘴角都淌血了,這都能忍?」
楊永進皺著眉頭,「說到底雙方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之間磕磕踫踫不稀奇,咱大人就別摻和了。」
曹八妹甩開楊永進的手︰「你還是不是親爹老子啊?你還心不心疼你倆孩子啊?來喜那個混小子擺明就是來尋仇的,剛好逮住咱家兩個小的給他出氣了,這是欺負誰呢?」
「好哇,你不去,我去!我自個去!」
曹八妹轉身就走,這回,楊永進直接攔腰抱住她的腰,將她抱進了旁邊的灶房。
剛進灶房,曹八妹就掙扎著跳下地,要去拉門。
但灶房門被楊永進反手就給關上了,不僅如此他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門。
氣得曹八妹抬手照著他手臂狠狠就是幾下。
楊永進也不躲閃,壓低了聲音跟她這講道理︰「我攔著你的原因有幾個,你先听我說完,要是說完了你火氣還不消,我陪你去!」
曹八妹好歹不鬧了,紅著眼眶看著楊永進。
楊永進接著說︰「其一,就算來喜那小子是尋仇,說到底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一會兒就要玩到一塊兒去了,咱大人最好不要摻和。」
「其二,咱老三也就是嘴角破了一點皮,沒多大個事兒,你真帶著孩子上門去鬧,反倒事兒大了,孩子也受驚嚇。」
「好,就算老三是男娃皮實,破點皮不算啥,可二丫頭呢?」曹八妹最耿耿于懷的是還是這個。
「二丫頭都跟那來喜親上了,來喜那個小流氓,這是欺負我閨女的清白啊……」
楊永進听得連連搖頭,「我的天,他們兩個是拉拉扯扯的時候不小心踫到一塊兒去的,再說了,一個八歲,一個十歲,他們屁都不懂,你這麼一鬧,這不是沒事兒都給整出事兒來了嘛?」
「還有,那個甲旺家的是個啥德行你也清楚,到時候咱上門去討說法,你要人家給個啥說法?」
「人家賠禮道歉?還是讓他家來喜給咱家二丫頭負責啊?倘若真負責,你樂意接受?」
「我接受個鬼啊我,」曹八妹毫不猶豫就否定了,想要去討說法的決心也明顯有了動搖。
她垂下頭去眼淚往下掉,「就算咱不去討說法,可先前打谷場那邊好多老人小孩都看到了……」
「他們看到的事兒多了去了呢,小孩子能記住幾個時辰?老太太們也是扭頭就忘。」楊永進扶住曹八妹的肩,和緩了語氣接著開導。
「原本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咱不提,也就過去了,犯不著鬧大,鬧大了到時候真成了全村的笑柄,沒事都能給你嚼出事兒來,值得?」
曹八妹果斷搖頭,那肯定不值得啊!
村里那些嚼舌根子的閑人太多了,東頭誰撿了一只雞蛋,一傳十十傳百之後,能給你說成東頭誰撿了一個媳婦兒生了個大胖小子,離譜不離譜?
「再講了,明日就過大年,咱收拾好心情歡歡喜喜過大年不好麼?不要節外生枝了!」
曹八妹歪著頭掉了兩滴淚,不做聲。
楊永進又抱了抱她,貼著她耳朵不知說了幾句啥,曹八妹的臉就紅了。
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腳,「你個沒正經的,雞毛扒光了嗎?鴨腸翻完了?就會胡說八道!」
這個小風波,最終在楊永進的豁達下化解于無形。
忙年的熱鬧氣氛再次將這個小院濃濃籠罩。
大路對面的駱家,楊若晴看著面前這幾口貼了封條的箱子,也是目光明亮,神采奕奕。
身旁的駱寶寶更是神采飛揚,蠢蠢欲動。
「娘,還等啥呀?我都迫不及待要看看我爹給咱捎的年貨了!」
「行,那你拆吧!小心點哈,別弄到手了。」
「放心吧,小菜一碟啦!」
因為路途遙遠,今年的年貨是從大草原那邊運送過來的,所以到家的日子也比往年的年貨要遲一些。
但不管多遲,楊若晴相信他的禮品都會趕在年前送到的。
滿滿三大箱,一箱給家里,一箱給他丈人家,還有一箱是分派給親戚朋友的。
楊若晴讓駱寶寶拆的,是給家里的那一箱。
「娘,我爹在草原上,你說他送給咱的東西會不會是一箱子草原上的草呀?」
駱寶寶卷起袖子忙著拆封的當口,還不忘跟楊若晴這幽上一默。
楊若晴笑了,「如果是一箱子草,那你喜歡嗎?」
「喜歡啊,咋能不喜歡?那也是我爹親手摘的草,來自大草原的草哩!」
楊若晴欣慰的笑了。
娘倆都清楚棠伢子不可能大老遠送幾箱子草回來的。
「哇!」
隨著駱寶寶一聲驚呼,屬于駱家的那口箱子被打開了。
這丫頭彎著腰在那把里面的禮品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每拿出一樣,就要驚呼一聲。
楊若晴其實也早就按耐不住了,但在閨女面前她還得故作穩重。
沒法子,拆快遞的快樂,對女人們來說是不分年紀大小的。
「听你叫成這樣,我也看看是啥。」
「娘你看,這是啥呀?我從外面模起來硬邦邦的,像是一把大鋼刀!」
駱寶寶把一個捆綁嚴實的大家伙舉到楊若晴跟前。
楊若晴咋一看,比起大鋼刀,更像是一只大吉他。
但她模了兩下,心中就有了答案。
「這應該是風干的大羊腿。」
「啥?大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