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二十年間是米國最好的時代，就照著這個階段來研究，看看究竟哪里做的好，哪里做的不好。然後在研究的基礎上改進。總設計師說是模著石頭過河，這是一條前人沒走過的路，一邊走一邊調整吧。人類社會至今，沒有完美的制度。」
方蟄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只能憑著兩輩子的積累說這麼一番話。
你讓現在的人建立所謂的民族自信，為時過早。自信這個東西跟自身實力有關。
即便是面對孔東方這種精英分子，你也很難說服他，將來會看到一個老大帝國急速衰落。
這個時代的人們，面對米國真的沒有太多的信心。
「是啊，做好眼前的事情，不要管那些人怎麼說, 怎麼做。」孔東方若有所指。
方蟄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這個國家人太多了，總會有那麼一些人做點爛事。
「找個地方喝一杯？」方蟄發出邀請，孔東方搖搖頭︰「不了，前面下車。」
方蟄示意司機找地方停車，孔東方下車揮揮手走了。
人在社會活動中的行為準則，絕大多數是利益在發揮作用。
從自身的利益角度出發做任何事情，在當事人看來都是沒問題的。
時間進入五月底的時候，遠在荷蘭的辦事處發回一條消息，上一批設備全部交付之後，下一批設備的訂單遲遲沒有確定。荷蘭那邊給的解釋是產能不足，需要優先滿足老客戶。
毫無疑問，真是針對邱氏的舉動，對此邱小優非常生氣的砸了手里的杯子。
方蟄的表情倒是非常平靜，這是預料中的事情。
「冷靜點, 生意場上的競爭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你生氣不解決任何問題。」
邱小優模了模肚子︰「我大概要休假一段時間了，邱氏這邊你多多看著一點。」
方蟄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點點頭︰「我會重點關注邱氏。」
「我建議你弄個基金。」邱小優提了一句, 方蟄低頭想了想︰「沒必要！」
邱小優嘆息一聲, 沒有堅持。她很清楚，方蟄對每個女人都沒有虧大的地方，弄基金其實沒必要，沒有哪個女人養不起孩子。
如何解決設備的問題，方蟄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把林X叫來了解一下情況。
林X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那是人家的地盤，只能讓辦事處那邊想辦法。
對此方蟄沒有任何表示，給領導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這個事情。
那邊表示記下了，隨後掛了電話。方蟄這邊又給李順姬打了個電話，最近兩人聯系的比較頻繁，沒事的時候企鵝聊天，或者是手機短信，想起來還會來個電話听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順姬總是會提起一些三星的事情，看來她還是有念想的。這次她沒有提，就是說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比如說已經開始測試韓國版的企鵝了，沒有問題的話，下半年全面推出。
就在方蟄打算掛電話的時候，李順姬來了一句︰「近期顯示器可能會漲價。」
方蟄表示知道後，立刻給郭玉容打電話了解情況，郭玉容表示最近有個新聞，國內一家企業高調宣布進軍液晶顯示器領域。
「三星是打算先賺一筆再說，任何產品只要國內做了，他們的產品會立刻大幅度降價，能打死你就一定會打死你。不過從結果看，往往都是一場空。我會關注一下那邊的新聞，看看是不是有三星發布的關于倉庫著火的消息。」
郭玉容也是老江湖了，非常了解三星那邊的做法，每次都是找各種借口漲價。
天下的資本家都差不多的，能多賺你一毛，不會賺九分。
方蟄掛了電話，給邱小優打過去，讓她了解一下，是不是大員那邊搞名堂。
邱小優這邊表示已經讓人在查了，雖然要休假，也不是立刻的事情，很多事情沒有安排好，她也沒心情去休假的。作為邱氏的法人兼股東，邱小優肯定不會怠慢。
領導那邊秘書很快就來了電話，確定了明天午飯前能抽半個小時。
第二天方蟄提前半個小時到辦公室外，秘書表示領導還在接見下面的干部，需要等一下。
在等待的時候，方蟄接到了邱小優發來的短息，確定是大員那邊的做的手腳。
綜合所有信息來看，員集電正在與松江這邊接觸，放出要在內地建廠的消息。
這方面的消息方蟄以前真沒有關注過，如果真的在內地建廠的話，方蟄覺得也算是一種勝利了。看到這條消息的方蟄，大概是知道對方的競爭手段了。
在內地建廠，爭奪代工市場，這是很正常的商業行為。你一點辦法都沒有，關鍵還是荷蘭那邊，人家的態度就是這樣，你接受不接受都改變不了什麼。
就算有大訂單，也未必能打動荷蘭那邊。
見到領導後，方蟄開門見山道︰「員集電要在內地建廠，這是好事。我這邊也打算增加投資，再建一個晶圓廠。」
領導的反應是微笑著點頭道︰「好事情，這個你得去跟地方上談，具體落地看談的結果。」
方蟄心平氣和的例行匯報，花了十分鐘就告辭離開了。
大員那邊的攻勢不可謂不凶猛，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硬著頭皮都要干到底的。
很明顯最多就是一碗水端平，相比于方蟄這邊，地方上更樂意看到員集電的投資落地。
這其中的原有根本沒道理可講，就得等個十幾年後，整個風氣發生變化再說。
某部門在網絡上的風評是跪著的，你說能平等對待就不錯了。
方蟄通知各部門下午開會，會上方蟄說了一下情況，表示會加大投入，新建廠區。同時對公關部門提出了新的要求，確保下一批設備盡快簽約落地。
對于運營部門，方蟄要求更高，盡量爭取更多的訂單，哪怕不賺錢，也要維持企業現有最大產能。林X則表示，現有產能提高的空間不大了，所以才迫切的需要新廠區。
邱小優則表示，大員也好，三星也罷，它們都感覺到害怕了，它們緊張了。只是大員那邊先動的手，三星肯定也不會閑著，會從別的方面發起壓制行動。
這點方蟄當然是明白的，不過他沒在這里說，只是要求各部門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因為受到外部的壓力而有所懈怠。
會議期間方蟄沒想到的是孔東方打來電話，表示他知道了邱氏面臨的問題，並且已經通知荷蘭那邊的外事人員出面協調。孔東方明確的表示，國家會給邱氏撐腰的。比貿易體量的話，大員那邊拍馬都趕不上。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是不是米國那邊的授意，如果是的話，外事部門的努力也可能會效果不大。
方蟄這邊表示謝謝，隨後向與會人員宣布了這個消息。
事情的進展順利的讓方蟄都覺得玄幻，三天之後荷蘭那邊的辦事處回復消息，簽訂了新的供貨合同，荷蘭那邊表示今後會平等對待。
松江這邊的批文很快拿到，林X很快就組建了一個團隊，負責新廠區的事宜。
米國那邊的雲玨和吳明珠終于結束了工作，巔峰影業全部出售，換回了約十億美元的現金。瑪麗蓮接受吳明珠的工作，出任非死不可的CEO。吳明珠決定回國，自己的服裝生意還在做，就是來回飛的事情。今後的工作重心肯定是在國內了。
據說這個決定做出後，吳明珠與母親大吵了一家。
這個事情把存在感很差的老吳都驚動了，來到方蟄的辦公室求見。
見到方蟄的老吳很是感慨道︰「我也是倒霉催的，明珠的決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她姆媽非要讓我來找你，問問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方蟄對此很無奈的攤手︰「我的感覺跟你是一樣的，你應該去找明珠談。」
結果可想而知，現場變成了兩個男人的吐槽大會。
內心有愧的老吳還算是好的，方蟄則很不給面子的表示，上一代的松江人中有一部分人，真是拿所謂的外國身份當成一種榮耀。全世界最難入籍的國家呆著不香麼？
中午兩人還一塊喝了酒，許久沒在一起喝酒的兩人，聊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還挺開心的。老吳現在無欲無求的，就指望兒子能好好讀書，將來混的好一點。席間老吳還表示，能不能調回松江工作。老吳是個顧家的男人，盡管他犯了錯。
「這個事情你跟方麗華去說，我管不到。」方蟄只能委婉的表示，服裝行業現在不是方蟄的重點了，再說方麗華干的也還不錯，沒到底去插手她的工作。
性子有點軟的老吳沒有再爭取，酒後坐車離開了。
方蟄這邊回到辦公室，姜淼見他帶著酒氣，立刻端來一杯茶。
端起茶杯喝一口，看著在辦公室里忙碌的姜淼，方蟄想起來了︰「你的駕照拿到沒？」
「已經拿到了，趙主任說給我安排一輛車呢。」姜淼很開心。
方蟄想了想︰「你還是去買一輛車吧，平時想出去玩的話，可以自己開車。」
姜淼露出興奮的表情，顯得有點激動，很快搖搖頭︰「算了，我哪來的錢買車，還是開辦公室的車。我倒是想著，是不是給我弟弟買個出租車來開。他現在的工作收入不高的。」
提到這個事情，方蟄沒有拒絕的理由，很干脆的表示︰「我給你放假，你回去把事情辦好了再回來。車呢，最好放在你的名下，給你弟弟免費給你弟弟經營。」
姜淼很快就領悟了這話的意思，關鍵還是她那個老娘，你要是直接給錢，肯定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有這麼一個事情捏在手里呢，以後姜淼就可以隨時拿出來說話，在家里的地位也比較主動。
「就這麼辦，沒想到你這方面挺有手段的。」姜淼這話其實是誤解方蟄了，主要是方蟄太了解焦晴了。上輩子這個丈母娘，拆遷之後把房子讓給兒子，自己帶著退休的老姜回農村去住了。說是家里還有兩畝地的口糧田，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了。
後來兩位老人的生活費方蟄這邊還是要出的，你說這一家人奇葩不奇葩。生個兒子不管養老，最後還是女兒這邊錢還不能少。也就是方蟄不喜歡計較，不然夫妻之間早就打起來了。
開心的姜淼看看時間還早，一溜煙跑門口看了看動靜，一臉羞紅的回來︰「上次你讓我做的事情，我最近練習了一下，你看看做的好不好。」
梅琳琳這邊正好有一份材料送進來，敲門之後听到允許推門進來，方蟄坐在大辦公桌後沒動，梅琳琳奇怪的問一句︰「怎麼今天沒看見姜淼？」
方蟄笑道︰「誰知道呢？她可能另外有事情了。」
半個小時候，梅琳琳去辦公室送一份文件回來，看見梅琳琳從方蟄的辦公室里出來，面紅耳赤的樣子，好像是跑了三千米一樣。已經出了新手村的梅琳琳露出玩味的笑容，姜淼看見她趕緊揮揮手︰「梅姐，我請幾天假。」
梅琳琳自然是沒意見的，那出一張請假單子給她︰「自己填，我簽字，等下自己去找趙主任簽字。」姜淼動作很快的辦完了請假的手續，立刻回家去收拾行李。
再次回到家里的姜淼心情很好，焦晴這邊見到她倒是很意外︰「怎麼跑回來了？不干了？」姜淼的好心情一下就沒了︰「我這麼晚回來你不問問吃了沒有，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
焦晴對于姜淼氣急敗壞的樣子一點都不買賬︰「你說不是就不是，你說是就是。回來也不早一點，我還要單獨給你弄吃的。」嘴上是這麼說，腳還是動了，進了廚房去做一頓簡單的。老姜這邊出來招呼，接過行禮。
姜淼拿兩條華子給老姜︰「收起來慢慢抽，別大手大腳的，不要給小二。」
焦晴這邊正好端著一碗面條出來，听到這話氣的往桌子上猛的一放，湯都撒了一些︰「那是你親弟弟，將來繼承你們姜家血脈的。」
換成以前，姜淼肯定會害怕的不敢出聲，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慫了，過來拿起筷子就吃，邊吃邊冷笑道︰「以後你再偏心，我最多就再管他這一次。」
焦晴听出話里有話，立刻臉色就便了，露出笑容︰「你要帶小二去松江？」